沈安途來了以後,為了收買人心,不但沒有揭發張盛,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給了他重權,一副非常器重信任他的樣子,張盛很快倒戈向沈安途。因為沒人發現他在賬目做的手腳,張盛的貪念越來越大,在賭桌上輸空的錢,全部用錦盛的公款填上,金額數字尾巴上的零越來越多。

近年錦盛在沈安途手裏發展得很好,他挪走的數字立刻就能被後來的進賬補上,加上沈安途的有意掩護,他一直舒舒服服過到了現在。直到沈安途在飛機事故裏失蹤,錦盛接連受到重創,資金鏈對接不上,張盛根本瞞不住,所以他在股東大會的前一天帶著全家連夜逃到了國外。

石曉東成為新董事長後,一查就能發現問題,屆時他就會發現,自己拿到的錦盛已成為一個空殼,他會一萬次後悔自己曾在沈安途飛機上動的手腳。

他一定會找張盛,但即便找到張盛又有什麽用?誰能把錢從賭場裏要回來?

這時候石曉東有兩個選擇。

一是默不作聲吃了這個虧,和當年的沈開平一樣,選擇增資擴股減輕負責,這個時候虞可妍就會代表芬梅卡集團qiáng勢進入,她手上已經有 20% 的股份,如果再來一輪,她就能控股錦盛,成為錦盛的第一大股東。

石曉東好不容易到了董事長這個位置,椅子還沒坐熱,怎麽會甘心把偌大的集團拱手讓人?沈安途認為他會采取第二種方法。

到目前為止,錦盛的一切活動都建立在沈安途已經死於意外的基礎上,石曉東能成為新的董事長,也是因為所有人都默認沈安途已經回不來了,所以錦盛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和 “已死” 的沈安途再牽扯不上任何瓜葛。

但是石曉東卻很清楚,沈安途還活著,這一切都是沈安途布的局,他本想用來暗害沈安途的飛機事故,也變成了協助他完成計劃的一環。

沈安途很遺憾沒能親眼看見石曉東氣得跳腳的樣子。

不過石曉東沒那麽蠢,他不會放過沈安途,所以他一定會想到另一種方法——把張盛對公司所做的一切推到沈安途的頭上,一切都是沈安途授意。

沈安途在路上用手機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跳出來的所有新聞幾乎都是:

驚!錦盛前董事長沈凜飛機事故疑似自導自演,隻為挪走公款金蟬脫殼?

石曉東會報警,警察找不到沈安途,就會調查沈安途的所有資產以及他身邊相關的人,包括西蒙和虞可妍。

沈凜在錦盛作威作福三年多,怎麽可能沒有灰色收入?那些說不清來源的錢都可能源自錦盛的公款,到時候把沈安途的所有資產拿來充公,說不定能補上一點錦盛的窟窿,石曉東大概會這麽想。

然而很快他們就會發現,曾經那麽不可一世的錦盛掌權者沈凜竟然窮得可憐,他連市中心一套別墅的貸款都沒還清,奢侈的吃穿用度全靠未婚妻虞可妍補貼。

沈安途查不出任何問題,石曉東的希望落空了,他曾阻止所有人找到沈安途,恨不得他死在飛機事故裏,現在如他所願,“沈凜” 再也不會出現。

那麽為了保住錦盛,石曉東不得不選擇方法一,於是沈安途贏了。

在沈安途的劇本裏,結局應該是他和謝鐸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是gān淨的 “沈安途”,謝鐸永遠愛他,關於沈凜的一切都會和他不堪回首的過往一起埋在那場飛機事故裏,永不為人所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謝鐸躺在醫院裏生死不明,而他卻成為了凶手,被錦盛、瑞乾、警察三方勢力抓捕。

走廊的盡頭就是沈安途的私人房間,他在門口站定,等著西蒙上來用鑰匙開門。

門開了,沈安途邁著長腿兩步走到房間中央,站定,轉身看向走進的西蒙。

這個房間一直有人定時通風打掃,即使兩個多月沒人來住,房間裏還是一塵不染,甚至空氣裏還飄著沈安途喜歡的柑橘香。

沈安途把額前的碎發全部掀到頭頂,上挑的眉峰頓時凸顯,鋒利得像把柳葉刀。

“到底哪一步出了問題,西蒙?”

“I’m sorry, Andrew。” 西蒙喜歡用英語和沈安途對話,在一個普遍使用中文的國家,當他用異國的語言和沈安途jiāo流時,他們之間便仿佛形成了一個外人無法介入的空間,他迷戀這種感覺。

西蒙看著沈安途的眼睛,用英語解釋說:“石曉東讓人搜查得很細致,如果你回家一趟就會發現,他們為了查找線索甚至拆掉了馬桶的水箱。所以他們發現了你名下的兩塊墓地,一塊是你母親的,另一塊是空的,然後他們在空的墓地裏,找到了點東西……”

沈安途盯著西蒙看了幾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午夜曇花似的一閃而過,接著他便收住了一切表情,長時間的挨凍讓他臉色蒼白,冷得像是爬滿了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