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挺進揚州
忙忙碌碌間，饒是模範軍的效率，也是一直到了晚上這才將戰事各方麵都收拾利索。
此役，模範軍實際的斬獲並不大，隻有寥寥一兩千人，但是，卻是俘獲了一萬八千餘俘虜，其中七成都是關寧和烏真哈超的戰兵，精銳更是接近半數之多。
換言之，這些精銳戰兵，換身衣服拿上武器便能直接上戰場。
而種種原因糾結，對於這些斬殺的屍體，徐長青也不好剿了他們的首級，反而還要花費些人力將他們好好安葬……
不得不說，這絕對是戰事中的奇葩。
但這些戰兵就算能用，此時這般狀態，徐長青肯定不會著急用。
“侯爺，各項處置基本上都已經完成了，皆已經造冊。我模範軍此役，單是兩綠旗千總級以上軍官便是俘獲了七十餘人。另，遊擊七人，參將三人，副將一人，副總兵一人……”
大帳內，黃澍正在仔細的跟徐長青匯報著更詳細的戰果，早已經完全將自己當成是模範軍的人，徐長青的麾下。
看著黃澍振奮的模樣，兩隻小老鼠眼裏幾如要放光，徐長青摸著下巴上的胡須，心中一時也有些斑駁。
坦白說，對黃澍這廝，徐長青是真沒有什麽好印象，四個字便能準確評價：“狡詐之徒。”
但是，便是徐長青也不得不承認，這廝做事的能力是真的強。
自模範軍成軍以來，徐長青很少在部隊中帶文臣，至多帶幾個錄事參軍般的小文官輔助。
可此時，有了黃澍的加入，不僅大大減輕了徐長青的勞動強度，某些效率反而比之前更高。
等匯報完了戰果的數字，黃澍又興奮道：“侯爺，根據咱們夜不收傳來的消息，此時的清軍主力，已經退卻往揚州城北線，而且還在往後退。不出意外，此次揚州之圍，已經是解了一半。不過韃子的戰略意圖倒是並沒有徹底放棄，他們估計是要放咱們進入揚州城，從而來圍困揚州城……”
徐長青緩緩點頭，心中也是有了決斷，笑道：“老黃，今天你辛苦了。”
黃澍不由大喜，‘撲通’直接跪在了地上：“侯爺，恕下官以前一直愚鈍又迂腐，直到今日才把許多事情想通透，承蒙侯爺不計前嫌，依然給下官信任，下官便是萬死也難以報答侯爺的恩義啊。侯爺，您放心，接下來，您就看下官的表現吧……”
此時，若是有旁人看到了眼前的場麵，怕是下巴都能掉在地上。
黃澍這兵部侍郎可是代表朝廷而來，哪怕徐長青是勳貴，貴為海城候，名義上也要受他節製的，但此時，一切卻是調轉過來……
徐長青笑著擺了擺手：“人嘛，不能隻看過往，咱們還是要往前看。老黃，我徐長青也不是聖人，不是沒有犯糊塗的時候。以後，還需要仰仗老黃你多幫襯啊。”
聽著徐長青這極為接地氣的話，黃澍心裏簡直就像是三伏天來了一瓶冰闊落一般舒暢。
這話，比任何承諾都是讓他踏實的多。
徐長青這是要與他長久共事，真正的用他啊。
黃澍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重重對徐長青磕了個頭，便是乖巧的退到一旁。
見黃澍這麽上道，徐長青也不墨跡，直接與他商議起下一步的計劃。
此時，模範軍雖是取得了錢村之役的勝利，一下子多出來不少精壯人手，斬破了清軍的鋒銳，但是，形勢依然不是太過樂觀，還是沒有真正的解決問題。
最核心的有兩點。
一是模範軍並未真正重創到清軍主力，清軍此時依然是有著很強大的戰力。
第二點，便是清軍的遊騎還在威脅模範軍後方，模範軍這百多裏的後勤線還是沒有通暢。
而且，多了這近兩萬的**，很大程度上還不能太過虐待他們，他們卻又沒有什麽糧草補給，模範軍的糧草危機也開始有著擴大化的趨勢。
這就導致，揚州城雖是近在眼前，但是去不去，何時去，都是直關命運的大抉擇。
做了今天這一天的工作，黃澍對模範軍的體係也有了一些了解，他也更是了解整個大勢，緊皺著眉頭道：“侯爺，以下官淺見，咱們暫時還不宜妄動，進逼揚州。還是需要稍稍穩穩。揚州作為我大明富庶之地，雖是比較富裕，糧草狀況也比較良好，但是，下官有些害怕……若是，若是韃子再來投降些人，怕是會加劇事態的演化。另外，這等大戰的消耗力甚大，我模範軍需要盡快補充彈藥以支撐……”
敞開了心扉，有了前程，黃澍自也是盡心盡力的為徐長青和模範軍謀劃。
這廝的思維很敏銳，各種基層的工作經驗也嫻熟，也是熟知兵事，徐長青此時用起他來當真是順手。
聽完他的分析，徐長青緩緩點了點頭，“老黃，依你之見，我模範軍，當如何破解清軍對我軍的補給威脅？”
“這……”
黃澍眉頭緊皺，看了看徐長青，又忙垂下了頭，凝神思慮。
半晌，忽然苦笑道：“侯爺，這話，這話可能不太好聽，但下官身為屬下，還是決定要告訴侯爺。”
說著，他也放開來，幹脆果決的道：“侯爺，我模範軍此時，補給其實並非不能補給，但是那等代價卻是相當之大。若是我模範軍一定要補給，那或是大軍回撤，或是江岸大營主力掩護補給過來。無論是哪一條，都將是大費周章。而且，這對我模範軍日後要殺傷清軍主力多有不利。揚州周邊，乃至整個江北地區的老百姓怕也要多受荼毒啊……”
說完，他深深對徐長青一禮。
徐長青緩緩點頭，笑道：“老黃，我並非是聽不進別人說話之人，你不用太過緊張。此事，也是我之疑慮啊。不過此事也不著急決定，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明日咱們再慢慢商議。”
“是。侯爺，您也早些休息，下官告退了……”
看著黃澍離去，徐長青微微眯起了眼睛。
到此時，徐長青已經基本確定，黃澍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跟著自己幹了。
他的眼光，能力，都將是自己和模範軍很大的臂助。
但是想真正解決問題，挑斷大清國的脊梁，還需要時間來醞釀鋪墊。
剛思慮沒多會兒，春妮便是帶著一陣窈窕的香風奔過來，不爽的撅著小嘴道：“徐哥哥，你怎麽跟那個姓黃的墨跡了那麽久啊。雖然他對我很恭敬，可我一看他就不像好人，你可不要太過信任他……”
徐長青一笑：“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轉眼就變臉了？又受哪門子無名氣了？”
說話間，徐長青給春妮倒了杯茶，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
春妮一屁股坐到了徐長青旁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憤憤不平的道：“也沒什麽。就是有點替寶珠姐姐委屈。南京那幫人好討厭，搞的我們女營那邊做點什麽事都要偷偷摸摸了。本來今晚寶珠姐姐還想慰問官兵們呢，可南京那幫人正在營內亂轉，隻能等明天了。”看著春妮嬌憨的小模樣，徐長青心裏也是逐漸放鬆下來，笑道：“咱們究竟還是大明的軍隊，難道不讓朝廷的欽差多看看，多轉轉嗎？這是哪門子道理？今天不行就明後天唄。好了，不要多想。或許，明天咱們就能去揚州了。”
“去揚州？”
春妮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徐哥哥，那，是不是說，咱們已經取得勝利了？”
……
與春妮聊了大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決絕了這妞兒的各種**，把她送走，徐長青不由搖頭失笑。
這妞兒看著單純，實則小心思可絕不少，不是笨人。
她已經是一邊利用張寶珠不在的這個機會，不斷的勾引自己，另外，卻又與張寶珠構架了什麽同盟。
短時間看，這似乎是有點幼稚，但是，或許用不了多久，她這個布局，便是能收到不小的收獲。
但徐長青的心思很快便轉回了戰事上。
現在，就看多爾袞他們對這場戰事的執念，到底有多深了！
……
就像是模範軍無法突破清軍的騎兵封鎖，清軍也始終無法突破模範軍的熱氣球壓製。
雙方各有一個殺手鐧，勉強還能維持著戰事的平衡。
但此時不論是清軍還是模範軍，都是能感覺出來，明顯還是模範軍的壓製力更強也更狠。
次日一大早，各種最新情報便是傳回來。
清軍主力此時已經退到了蜀岡山一帶，揚州東西兩麵的清軍各部也是退後了三四十裏以上。
雖是勉強還對揚州呈現合圍之勢，意圖卻是讓人不太好琢磨了，離堅定肯定是沒邊了。
徐長青思慮一夜，也是幹脆果決的下定了決斷，大軍不再墨跡，直接挺進揚州！
中午時分。
模範軍的夜不收已經與揚州城聯係數遍，直到揚州城南城頭上都隱隱可以看到模範軍的主力的旗幟了，史可法這才是回過神來，帶著周昌、史德威眾人，快馬朝著模範軍迎出來。
“侯爺，如嬰兒盼父母，某終於是等到援軍來了哇……”
一看到徐長青，便是史可法的城府也再也支撐不住，滿眼通紅，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著轉，深深對徐長青施禮。
其他隨行文臣將官許多人也都是鼻涕眼淚一大把。
當然，這幫人肯定就沒有史可法這麽真誠了。
徐長青忙快步上前將史可法扶起來，笑道：“閣部，您這話就太客氣了。若沒有閣部守住揚州，長青等人也沒有這個信念能支撐過來啊。”
兩人重重的抱了一下，史可法忙是擦幹眼淚，開始仔細跟徐長青交流揚州這邊的信息。
兩邊隨從忙是快步跟上。
史可法麾下這幫人很快也是打聽到模範軍接連兩場大勝的消息，都是激動的不能自已。
這便是傳統明軍的最大尷尬，——信息不暢，而且是極度不暢！
但想想便也釋然。
便是模範軍這等強大，都是被清軍的鐵騎牢牢壓製，更何況是傳統明軍呢？
一旦開戰，他們往往在第一時間便會陷入到聾子、瞎子的狀態，若不是清軍刻意放水，諸多情報甚至連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這邊，徐長青與史可法並沒有先交流戰事，而是主要詢問史可法揚州城的物資貯備情況。
可等史可法說完了其中詳細，徐長青的眉頭登時便是止不住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