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清軍的糧草陰雲
青州城外的阿濟格部剛剛退兵不久，加強加大版的曲阜城外，譚拜最後狠厲的看了曲阜城一眼，也沒有再戀戰，迅速帶人退卻。
“哈哈，韃子退了，韃子退了啊！”
“公爺，咱們贏了，贏了哇！”
“公爺威武，公爺威武……”
與青州城一樣，片刻後，曲阜城四麵都是響起雷鳴般的歡呼，無數百姓直將孔胤植當成了救世主一般。
孔胤植都有些傻逼了，半晌都沒有回神。
這是個啥意思？
本以為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呢，誰曾想，他們還沒有真正做什麽，洶洶而來的韃子居然已經退走了……
好半天，他這才重新看清現實，愜意的享受起了這猶如井噴般湧出來的龐大聲望。
很快，這種感覺讓他簡直沒有一個毛孔不舒坦。
恐怕，當年他的先祖、聖人在世時，也就是這個模樣吧？
他絕對是他們孔家這幾十代以來，最牛匹的家主了啊。
“這銀子花的值啊，這他娘的忒值了啊。抱緊咱們這位海城侯爺的大腿，果然沒錯啊……”
一直到中午，回到了他在城頭邊的書房內，孔胤植還有些熱血翻湧，久久不能平複，越發的滿意自己的眼光與決斷。
但很快，他心中便飛速盤算起來。
不能再等了，隻待此次韃子退卻，必須得把芹兒趕緊給徐長青送過去，還有嫁妝，絕對不能少於十萬兩才行那。
正思慮間，門外小廝便急急稟報：“公爺，二房，三房，四房的爺們都過來了，想求見您……”
“嗯。知道了，讓他們先等著，爺我有些不適，一個時辰後再說吧。”
“是……”
看著小廝比以往還要更恭敬的退下，孔胤植心中不由更為舒坦。
他這幾個兄弟平日裏沒少給他找麻煩，現在，總算是有切實拿捏到他們的把柄了！
這種感覺，就倆字，忒爽啊！
……
青州和曲阜的戰事，很快便是先後傳回了海城。
徐長青看到消息後精神也是一振，渾身暢快又愜意。
事情，終於走上軌道了。
像是清軍這種遊牧民族為主導的軍隊秉性，最強大的是他們的機動性，最軟的卻也是他們的機動性。
十幾二十年間，他們為何能在大明橫行無忌，簡直跟在自己家的後花園般愜意？
最核心的原因，——便是大明由上而下、準備都是不足，有心算無心！
比如，清軍從喜峰口入關，根本不用怎麽費力氣，簡簡單單便是能在薊州收攏幾萬的漢人奴隸。
這些漢人奴隸就猶如騾子，不僅能幫他們載人載物，更是可以充當攻城的重要勞力。
這就使得他們滾雪球般如臂使指，不論是繼續攻略遵化，還是掠向京城，小城市擋不住，大城市隻能縮著，不斷的惡性循環。
然而！
此時早已經滄海桑田！
這十幾二十年下來，清軍能劫掠的地方早已經都劫掠過了，大明各地都是凋敝，人口銳減，民不聊生。
哪怕徐長青不作用力，他們再想像是以前那般，隨手都能摟的大把賺，已經不現實。
更別提山東之前被他們洗劫後，已經被徐長青重新洗牌，而《海城晚報》也好，李幼薇她們麾下的戲班子也好，還有其他各種方式，都在不斷的半妖魔化他們。
殘留的老百姓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恨不得生食他們的血肉，又怎會再任由他們奴役？
再加之徐長青早就對這些老百姓有著提示，清軍本身也趕時間，層層疊加下，他們會有好收獲才見了鬼了。
不過，對徐長青而言，這才將將開始！
此時談民族覺醒或許為時尚早，但種子已經開始鋪下來，隻要能穩住這一波，再給徐長青一兩年的時間，更多的火器裝備鋪散到民間，各團練遊擊隊，對清軍可就不隻是騷擾這麽簡單了！
……
次日一大早，青州和曲阜的勝利便是被《海城早報》大書特書，直接吹捧的天花亂墜，海城的士氣瞬間便被帶起來。
此時海城雖是被清軍主力包圍，可城內根本沒有幾分恐懼，反而到處都是建功立業的興奮。
尤其是諸多年輕士子和大小花魁們，時而組織遊行，不斷的激發著民眾的熱情。
模範軍各部也是氣勢高昂，全麵準備著與清軍主力展開一次曆史性的的正麵對決。
清軍這邊就有點慘了。
隨著糧草逐漸捉襟見肘，清軍各部，哪怕牛錄章京一級的主子，也開始減餐，準備應對極有可能爆發的糧草危機。
這使得清軍各部戰陣中，到處都是愁雲慘淡，便是諸多遊騎都沒了精神，隻牢牢的縮在各個據點中，絕不會輕易的挑釁模範軍的夜不收。
古往今來，為什麽中原王朝，除卻那些強勢的君主，鮮少發動真正的戰爭呢？
一句看似不著邊的話其實就能解釋的通透：
“窮家富路！”
你在家的時候，一天兩頓飯，甚至一頓飯都沒有問題，畢竟隻要能熬住，又沒有大事，不會影響什麽，至多狀態差點而已。
但你出征在外，隨時都要麵對戰爭，路途中又要消耗大量的體力精力，莫說兩頓飯了，三頓飯都不一定夠。
這個時代的食物，可遠不像是後世那麽多油水，各人胃都被養的很好，隨隨便便都能吃飽。
此時就算是軍中一個普通的瘦子，一頓飯三五個大饅頭都是正常。
漢民族向來缺乏攻擊性，十幾萬人的戰兵，後勤至少得翻倍，這就是幾十萬人，再加上諸多牲畜，這人吃馬嚼的，每天得消耗多少？
得什麽樣的軍事勝利、加之政治勝利，才能收回這種成本？
哪怕強如漢武帝，到了他末年，祖父、父親‘文景之治’留下的資本，都被他消耗的差不多了。
清軍就算是遊牧民族，攻擊性極強，乃至可以說是漢民族周邊攻擊性最強的遊牧民族，此時卻遲遲打不開局麵，這種消耗力，可想而知。
這也是徐長青當初選擇海城作為立足點的核心原因之一。
依靠著大海母親，諸多海鮮的給力加盟，讓的模範軍各部兒郎的腸胃，就算比不得後世也差不了多少。
當然，就算這樣，減餐也是徐長青都不敢輕易抉擇的事情，很多時候，哪怕勒緊褲腰帶，自己不吃，也得先保證麾下兒郎們吃飽還得吃好！
……
就在這種困局中，濟寧城下，鼇拜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對濟寧城動手！
他運氣比急速突進的譚拜要好不少，在微山湖附近抓到了幾個村子，掠獲了差不多有千多人，人數雖少，卻著實給了鼇拜不少信心，包括麾下的大小奴才們。
就昨晚這一夜，他們就生生折騰死了十幾個女眷，真的是有點饑不擇食了，四五十歲的大娘都不放過。
“嗚嗚……”
一大早，伴隨著激昂的鹿角號鳴聲，鼇拜親自督陣，諸多兩黃旗的親隨奴才，壓著幾百號漢人，貼著濟寧南門的大運河，開始填土推進。
“開炮！”
“給老子轟他娘的，別讓狗日的過來啊！”
片刻，鼇拜部的攻勢剛剛展開，濟寧南城頭的幾十門大小火炮，便是蜂擁開火，很快便造成了幾十人死傷，壓的諸多漢人奴隸不敢抬頭，諸多真滿洲也迅速縮起來。
“噢~~！”
濟寧城頭上頓時傳來一片歡呼。
諸多早就準備多時的士子、包括一些大小花魁、清官人，馬上就過來鼓舞軍心。
“將士們，你們都看到了，韃子到底是何等凶殘？！隻要城被攻破了，咱們所有人都沒有好果子吃，咱們的房子，田產，姐妹，全都要變成韃子的奴隸啊！”
“將士們，你們忍心，看著你們的姐妹被韃子淩辱，你們的財產被韃子霸占，你們的家眷被韃子焚毀嗎？”
“不！”
“絕不！”
“狗韃子算個球啊，幹他娘的！決不能讓他們上城來！”
“聽聞曲阜城的韃子已經退兵了，曲阜小城都能做到，咱們濟寧堂堂運河之都，豈能做不到？”
“將士們，你們都是好樣的！隻要打退了韃子，咱們濟寧青樓協會，對所有將士們都打一折！”
“姐妹們，快把你們親手做的飯食拿出來，好好犒勞咱們的將士們！”
“這怎的好意思啊……”
“啊，春大家都過來了啊……”
隨著韃子的勢頭被壓製，城頭上氣氛一片火熱。
徐長青雖是一直沒有對濟寧派出駐軍，也沒有公然幹擾濟寧內政，卻不防，徐長青早就利用《海城早報》的影響力，以及對青樓行業的控製力，逐步滲透到濟寧城內。
無論任何時代，進步學生，進步女青年，都是社會進步的最強有力支撐與先鋒！
在諸多模範軍‘地下夜不收’的催動與加入下，濟寧城的這股氣勢，早就被帶起來。
尤其是青州和曲阜的成功，著實是給濟寧城帶來了更大的力量。
人就是這樣。
如果曲阜失守，濟寧孤軍奮戰，哪怕徐長青下再多工夫，恐怕也很難阻止悲觀情緒蔓延。
可此時，徐長青攜遼南大勝，加之曲阜都守住了，濟寧城眾人又豈能不賣力？
更別提，此時並不是清軍主力圍城，鼇拜隻有不到十個牛錄、還不到八千人了！
“狗尼堪，狗雜碎！待爺我破了城，必將把你們碎屍萬段那！啊——”
看著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攻勢，片刻間便是被阻止，若是要硬上，周圍連漢軍旗奴才都不多，說不定還要頂上真滿洲做這些垃圾活，鼇拜直氣的咬牙切齒，一時卻又沒啥辦法。
從十幾歲從軍以來，他還從沒打過這麽憋屈的仗。
這些狗尿不騷的漢人，什麽時候這麽機靈，又這麽硬氣了？
而濟寧城頭上躁動又興奮的氣氛，很快也開始影響到他麾下的諸多漢軍旗奴才。
這種狀態，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八成，肯定是要他們頂上去‘抗揍’了。
這他娘的好處沒吃到多少，飯都快吃不飽了，卻還要去幹這種狗尿不騷的垃圾活，白白送命，誰又甘心？
不多時的工夫，還沒等他們推到濟寧城下一裏範疇，便是推不動了。
鼇拜氣的直跳腳，急吼吼的就想先宰幾個不聽話的奴才立威，卻是忙被幾個清明的奴才勸住。
這種狀態，若是還沒開打就先宰了奴才，那，這場仗可就真別在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