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水落未必石出

“父親,事情有些不妙啊。剛剛傳來消息,說……刺客的易容術,是,是咱們八閩這邊的手段……”

福建安平。

鄭森一大早就心急火燎的衝到了鄭芝龍的院子裏。

“什麽?”

“血口噴人,這是血口噴人那!誰,誰這等汙蔑我鄭家?!他該千刀萬剮那!”

鄭芝龍從得到了這個消息眼皮子便一直跳個不停,這邊剛剛從一個小妾身邊爬起來,還沒怎麽睡醒,卻突兀的得到了這種消息,可想而知他的心理陰影麵積。

好在鄭芝龍不是凡人,本能的反駁之後,忙問道:“候爺那邊怎麽說?他往咱們頭上扣屎盆子了?”

鄭森愣了片刻這才回神來,忙道:“這倒是沒有。不過,侯爺這幾天一直在與濟寧各方士紳接觸,刺殺的事情都交給了濟寧方麵……”

鄭森腦子還是很靈透的,但此時畢竟太年輕,已經捕捉到了什麽,卻還是差著一根線。

鄭芝龍聽完連連捋著胡子歎息:“海城候此人,著實是虎踞龍盤那,這下子要出事情……不行,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了!”

說著,鄭芝龍接連踱了數步,幹脆果決道:“即刻派人,不,你親自去!用最快的船去江北,一定要把這事情跟侯爺解釋清楚!如果能抓到這刺客,一定要給老子把他揪出來!”

……

“皇爺,濟寧有信了。刺客好像是福建人,好像還跟倭國人有些牽扯,不過徐長青一直沒有表態,按兵不動……”

西京。

李自成的皇宮內,李皇爺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此時潼關外的對峙雖還在持續,可規模和聲勢都已經弱了不少。

這便是亂局的危機之處。

牽一發而動全身!

哪怕明知道徐長青已經離開海城,護送太子朱慈烺等人去南京登基,可不論大清國還是大順國,都不敢貿然開戰。

畢竟這種事情你三五天出了勝負還行,可萬一拖下去,進入泥沼節奏,誰又能輕易承擔這種後果?

“嗯。朕知道了。去,把大軍師喊來。”

“是。”

不多時,宋獻策便急急趕來,聽李自成說完事情,宋獻策皺著眉頭、捋著山羊胡道:“皇爺,這是天助徐長青啊。照這麽下去,南明內,不論馬士英還是史可法,恐都壓不住他了哇。”

李自成深以為意的點頭:“朕也一直在思慮,這事情,該不會是徐長青自導自演的吧?”

“額,這……”

宋獻策頓時吃力的咽了口唾沫,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艱難道:“皇爺,若,若真是如此,那,徐長青此人,簡直深不可測那……”

李自成重重點了點頭:“徐長青此人,實乃梟雄也。不過真算起來,這也不是壞事,要是沒他,額們現在可就要難受了。大軍師,現在糧草的事情,你們有門路了嗎?”

……

半個多時辰後,京師,攝政王府,多爾袞也收到了消息,本就有些陰沉的臉孔瞬時便是更為陰沉,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剛要把出這餿主意的魏藻德拉過來,狠狠抽幾鞭子出出氣,可想了一下,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

畢竟,哪怕他不做這件事,也無法阻擋徐長青的腳步。

此時的確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卻未嚐就沒有好處了。

至少,這件事這麽一搞,不論史可法、馬士英、還是南京城的本土勢力,沒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哪怕此時敢怒不敢言,卻遲早會有爆發的時候!

想了一會兒,他招過來一個心腹奴才,低低道:“即刻去把事情處理幹淨!若是那些倭國人出了事兒,本王滅了他們金家的門!”

“喳!”

……

濟寧城。

中午,經過了這幾天的嚴刑拷打和縝密偵查,黃知府終於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刺客是倭國人,但究竟是哪裏來的,被誰雇傭的,一時還是不能確定。

不過這位黃知府也是真狠,他已經決定派人去倭國,找明白人過來弄清楚!

此時他們分不清楚,但倭國忍者都有路數,他們的行家來查,找到痕跡並不是太難。

就算是把全濟寧的冰塊都用光,他也要保護好那兩個小殺手的屍體。

徐長青對此早有預料。

這種事情,對方既然敢做,肯定有了周全的籌謀,要不然也不會用倭人了。

短時間是很難查出來的。

大明這幾年與倭國聯係雖不是太過緊密,但能說上話的還是不少的。

鄭家就不用說了,南京這邊許多商行,包括沈廷揚,以及高麗那邊,太多太多了。

而且,倭國也不是鐵板一塊。

真把事情弄明白,一年半載都未必。

“黃大人,這幾天下來,你的能力,本候已經了解一些。此事要查,但正事兒也不能耽擱。這些年接連天災人禍,咱們大明的百姓們苦啊。濟寧城,以後就交給你了!”

看著徐長青灼灼的目光,黃知府又豈能不明白徐長青的深意?忙深深一禮:“下官必肝腦塗地,報效侯爺知遇之恩!”

送走了黃知府,徐長青舒了一口氣。

此時姿態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後世,有位國學大師曾有句名言,人生的最後,都是一個詞可以概括,‘不了了之’。

滿清時的著名大文豪鄭板橋的名言則更為深刻:“難得糊塗。”

人生在世,該較真的時候一定要較真,但該放的時候,一定要放。

此時把握住一定程度的主動權就可以了,若是再繼續拿捏下去,不說馬士英、史可法等人了,便是對徐長青有好感的人,都會產生間隙,這不是英雄的氣量。

而有這件事作為引子,之後,不論去哪裏,徐長青對周皇後和朱慈烺等人的安全防衛工作,儼然也更有發言權。

不過,就在出城之前,徐長青想了一下,還是招過了可憐的勾玉奴。

勾玉奴這幾天一直在大牢裏呆著,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恍如被風吹到的小花兒,脆弱的不成模樣。

整件事情,她要算是最大的受害者,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成為了最直接的替罪羊。

“奴婢玉奴,見過侯爺……”

這時見到徐長青,勾玉奴非常明白,能不能擺脫現在的艱難,乃至能不能活下去,皆在徐長青的一念之間了。

“嗬嗬,勾爺不必多禮,起來吧。”

徐長青笑著打量著她。

勾玉奴長相還是很不錯的,九十分往上,尤其是腰肢極細,腰.臀間的曲線極為曼妙,著實勾人眼球。

隻可惜,她身上風塵氣太重了,破壞了不少美感,否則,收房倒也不錯。

“侯爺在上,玉奴……不敢起身……”

勾玉奴畢恭畢敬,用她此時能做到的最大誠意,來表示對徐長青的臣服。

看著她可憐的模樣,徐長青心中一時也略有複雜,男人難,女人其實也不容易,真要有選擇,她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不過此時不是感慨的時候,徐長青想了一下道:“勾爺,你的事情,我現在已經清楚了。不過暫時還不能放你離開,你還要在牢裏住上一段時間。我已經與黃知府說過,他會改善你的待遇,以後,不管做人還是做事,都要擦亮眼睛才是。”

“侯爺……”

勾玉奴眼淚止不住翻湧出來:“侯爺厚愛,玉奴百死難以報答,若,若侯爺需要,玉奴願一輩子給侯爺端茶倒水……”

“嗬嗬。”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天賦,我也是很佩服的。這次叫你過來,主要是為了能讓你安心。我等下就要離開濟寧城了。對了,勾爺,你,想沒想過去海城發展?”

“去,去海城?”

勾玉奴一愣,美眸第一次鼓起勇氣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一笑:“對,去海城。海城的文娛還是很發達的。以勾爺的實力,立足並不難。而且,相對這邊而言,海城應該也會更安全吧。”

勾玉奴俏臉頓時紅透了,她顯然有點誤會了徐長青的意思,忙拚命點頭:“侯爺,玉奴願意,玉奴一切聽侯爺安排……”

待勾玉奴離去,徐長青搖頭失笑,卻也懶得再解釋了。

勾玉奴是聰明人,她以後很快就會明白的。

而她,也將成為另一個引子,讓天下人知道海城的包容性,以及那豐厚底蘊中蘊藏的機會!

……

隨著徐長青的大隊人馬再次出發,繼續南行,幾乎是整個天下都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南京方麵。

沒多久,徐長青一行人剛剛趕到微山湖畔,南京方麵和鳳陽方麵的使者,分別趕了過來。

南京的使者是史德威,鳳陽馬士英的使者,則是傳說中的阮大铖。

另外,隨同過來的還有南京的不少才俊,都是有名望之輩,其中便包括與冒辟疆齊名的‘複社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也算是來安撫徐長青。

初秋時節的微山湖風景極好,許多野生的楓葉已經開始泛紅,營地紮在湖畔,恍如不是出征而是度假。

“侯爺,真是幸得蒼天庇佑,祖宗庇佑,一切都無礙,這是天佑我大明要中興啊……”

阮大铖已經六十出頭,但保養的極好,胖乎乎的,很是富態,看起來也就五十出頭。

他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少年得誌,不過在後來閹黨與東林的糾葛中去勢,已經在野數年。

卻又沒有錢謙益等人的架子,一直保持著主動,算是此時最強大的掮客之一。

而且,此人極善戲曲,有很高的造詣,加之本身便是老帥哥,又會說話,哪怕是徐長青,跟他在一塊都很舒服,如沐春風。

“嗬嗬,那就借阮大人吉言了啊。說起來,這事情倒是長青的罪過,沒有處理好安全事務,導致太子爺受驚,若是耽誤了登基的吉時,那長青真是百死也難贖其罪啊。”

寒暄一番,雙方都對彼此的態度有了了解,阮大铖猶豫了一下,也開始說明了他的來意:

‘徐長青這邊能不能加快些速度,趕在原定的計劃內,確保朱慈烺順利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