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樂安駙馬鞏永固

“駙馬爺,您且慢,且慢啊,皇爺,皇爺剛剛才睡下啊……”

“讓開,皇爺召我進宮,我必須馬上麵見皇爺,有機要事務稟報!”

正當徐長青想著怎麽安慰下朱媺娖的時候,殿外忽然傳來嘈雜之音,是鄭公公跟什麽人在說話。

徐長青當然明白鄭公公的話外音,用力親了下朱媺娖的額頭。

朱媺娖也回過神來,趕忙離開了徐長青的懷抱,急急抹著眼淚。

片刻,一個長相俊逸、穿著戎裝,卻明顯書卷氣更多的中年人,大步走來,鄭公公小跑著在後麵追著。

他轉過拐角,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徐長青和朱媺娖,麵色微微一變,似是沒想到徐長青和朱媺娖在一起。

徐長青並不認識這中年人,不過隻看其氣勢打扮,便能知道這肯定是個貴人,剛才鄭公公還叫他駙馬,徐長青稍稍退開半步,對這人點了點頭。

這中年人也回神來,有些嚴峻的對徐長青點了點頭。

“坤興見過姑父……”

這邊,朱媺娖已經調整好了些,忙上前跟來人見禮。

中年人趕忙回禮:“見過公主殿下。殿下,皇爺休息了?”

朱媺娖咬了咬紅唇,還有些委屈,低低道:“剛剛睡下不久。姑父還要去見父皇嗎?”

中年人眉頭一皺,片刻,道:“皇爺剛剛召我入宮,恐有機密事務,我還是去見下皇爺吧!”

說著,又略有深意的看了徐長青一眼,大步向前而去。

鄭公公忙對徐長青使了個眼色,示意此地不可久留,便匆匆跟上了中年人。

徐長青的眉頭也有些皺起來。

這人,看著倒是有不少正氣,卻是個二愣子,崇禎皇帝這般狀態,已經睡下了,他還要去見,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徐長青很快也給他下了評語:“身份尊貴,卻眼高手低,注定是難成事的人。”

朱媺娖這時也回過神來,抹了把眼淚道:“徐郎,今日局勢有變,或許還會有什麽變故,你早些回去吧。”

徐長青本來是想離開的,可看到朱媺娖這模樣,不由改了主意。

如果按照這種慣性繼續往下推,朱媺娖的下場,恐怕注定還是凶多吉少……

已經無法改變崇禎皇帝,徐長青卻必須要把朱媺娖照顧好!

徐長青並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拉起她的小手,把她拉到了不遠處一根隱秘的廊柱後。

朱媺娖剛要低呼,推開徐長青,卻聽徐長青道:“娖兒,剛才那人是誰?我好像還從沒見過。”

少女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咬了咬紅唇道:“是樂安駙馬鞏永固,也是現在的禁軍副統領。年初,父皇召集京中勳貴,想重整禁軍,其他人都藏頭露尾,隻有樂安駙馬接下了這個差事。”

說著,她的語氣溫柔了不少,低低道:“徐郎,樂安駙馬就是這個性子,但他人可不壞,你,你別跟他生氣……”

“樂安駙馬?”

徐長青眉頭皺的更緊,陷入了思慮。

很快,徐長青腦子裏一道閃電劃過,猛的一個機靈,他想起這位爺是誰了!

他後來最有名的一句名言,便是指著他與樂安公主的五個子女道:“你們都是帝甥,不能受辱!”

說完,便是把烈酒潑在了這五個孩子身上,一家人一起自焚而亡。

如果徐長青沒有記錯的話,此時的樂安公主,身體已經很不好,到了崩盤邊緣了。

而鞏永固也的確是這最後時刻,還願意忠心的陪著崇禎皇帝、陪著大明殉葬殉節的人。

可惜。

正如他剛才的表現,氣節可敬,手段卻卑微,注定隻能是陪葬……

這邊與崇禎皇帝的寢宮還有點距離,也聽不到裏麵的聲音,不過用屁股想徐長青也能猜到,這君臣二人是不可能有建設性的結果的,最好的結局,便是抱頭痛哭一場。

“娖兒,我今天有點累,你送我出宮吧?”

徐長青忽然用力抓住了朱媺娖的玉手,看向她的眼睛。

“這……徐郎,我……”

朱媺娖頓時陷入了糾結,她明顯更留下來照顧她的父皇。

這也是此時崇禎朝的一個‘畸形’,或者說特定情形下的特定產物。

華國士大夫階層,自古以來便是講究‘抱孫不抱子’。

具體到崇禎皇帝身上,再大的委屈,再大的痛苦,他一般都不會帶到後宮,哪怕是東宮。

這也使得崇禎皇帝的幾個孩子,都有點讓人無言,米蟲一般。

唯有朱媺娖這個女兒,合適的年紀,出現在了合適的時機,反而距離崇禎皇帝更近,也與他更親近。

所以後世有人形容,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

崇禎皇帝可以跟周皇後發脾氣,可以直接對袁貴妃和其他嬪妃暴虐,卻是很難對朱媺娖發脾氣。

很大程度上,朱媺娖也是這最後時刻,他最為親近的人,卻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在最後時刻,揮劍斬向了她……

見朱媺娖糾結,徐長青拉起她便走:“娖兒,皇爺比咱們想象的都要堅強,沒有什麽是可以打倒他的。他什麽風浪沒有見過?放心吧,現在都隻是小場麵,區區流賊,翻不了天的。”

“徐郎,真,真的嗎?”

朱媺娖的美眸明顯亮起來。

徐長青心中苦笑,卻隻能繼續對她吹著崇禎皇帝的牛皮。

如果朱媺娖是個見過世麵的成熟女子,這招肯定沒用,但朱媺娖畢竟年幼,五指不沾陽春水,在這個淩亂的時刻,徐長青的話,無疑成為了她最大的精神寄托,幾如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養心殿外,正當朱媺娖回過神來,想要拒絕徐長青、先送徐長青離開的時候,正巧碰到王承恩步履蹣跚而來。

一看到徐長青和朱媺娖在這,王承恩也有點驚訝,但他很快便也調整過心神,恭敬對徐長青一抱拳道:“伯爺,雜家聽說皇爺身體有所不適,所以,今晚便特地過來看看……”

徐長青點了點頭:“王公,今日的事情,長青也有錯啊。”

“哎……”

王承恩深深歎息:“長青,這事兒怎麽能怪你?怪就怪……怪那姓唐的忒沒有良心啊!對了,長青,這幾天,若是皇爺身體不好起來,雜家想一直在這邊伺候著……”

徐長青看著蒼老又蹣跚的王承恩,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老太監或許心智手段都一般,但他的忠誠,卻是很多人所不能及……

片刻後,點頭道:“王公,您也要多保重身體啊。對了,王公,一定要告知皇爺,京師各線城門,包括我駐守的廣渠門,每一個都要嚴防死守,絕不能再出現紕漏了!”

王承恩忙重重點頭,“長青,你放心,這事情雜家一定會仔細稟明皇爺的。”

徐長青想了想,又道:“王公,此事隻稟明還不行,若是有可能,您最好抽時間親自去巡視,以防變故!”

“額?好!”

看著王承恩略有踉蹌的進入了養心殿,徐長青再次用力握住了朱媺娖的玉手。

朱媺娖掙紮了了一下,卻並沒有再反抗,美眸看向徐長青英挺的臉孔,滿是信任和愛意。

如果沒有徐長青,她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才好了。

此時雖是沒有鄭公公再在這邊護航,但這肯定難不倒徐長青。

不多時,徐長青便是給朱媺娖搞來一身小太監的衣服,朱媺娖換上後,兩人聯玨朝著宮外而去。

現在,就算是在宮裏,徐長青這張臉,也是最好最有效的通行證。

然而到了東安門,朱媺娖剛想跟徐長青告別,徐長青卻是直接拉著她出宮去,美名其曰,陪他吃個夜宵。

朱媺娖哪想到徐長青居然會這麽無恥,可此時身在局中,已經拒絕不了……

就在徐長青和朱媺娖到宮城外不遠處的一個酒樓,叫了個包間喝酒的時候,鞏永固也從東暖閣中走出來,眼睛還有些泛紅。

正如徐長青預料中的一樣,他就算麵見崇禎皇帝,也沒有什麽建設性的意見,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這也讓鞏永固感慨不已,為什麽徐長青帶數萬大軍,都是綽綽有餘,而他呢,隻帶了幾千人,還都是知根知底的兵力,卻是焦頭爛額……

這讓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古老的典故:“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好在鞏永固精神很強大,並不氣餒,很快便收拾好了精神,喃喃道:“忠義伯此人,看起來應該是能靠得住的。那些泥腿子,終究是不入流!現在也指望不上別人了,必須得盡快恢複與他的聯絡啊。若是能得忠義伯相助,想清除京裏這些通敵勢力,必可事半功倍……”

想著,鞏永固忙加快了腳步,急急出宮去。

沒錯。

他正是之前藏頭露尾的聯係徐長青之人。

自從奉崇禎皇帝聖命,重新組建這支禁軍新軍後,鞏永固也逐漸在仕途上踏入了門檻。

憑借他的身份和資源,很快也搞到了很多絕密的東西。

可惜,他能量有限,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麽作用,根本不可能扳倒那些人,便一直在尋求幫手。

除了徐長青,他還在暗裏考察了一些人,卻都是不中用,現在事實已經證明,唯有徐長青,是最合適的人選。

尤其是今天唐通的叛變,讓的鞏永固意識到,這個節奏,必須得加快了!

……

“嚴查城門?”

“包括廣渠門,還是徐長青提出來?”

此時,東暖閣內,崇禎皇帝已經恢複了不少鎮定,看著眼前的王承恩,緩緩陷入深思。

到此時,唐通的叛變,白廣恩的不奉召,就像是狠狠一記耳光,直接打醒了他,讓他明白,此時的大明,他的掌控力,早已經微弱不堪……

縱然不想承認這一切,可此時已經是避無可避了。

半晌,崇禎皇帝拍板,“此事,可行!大伴,此事就拜托你了,明日起,你親自去巡視!務必要把危機扼殺在搖籃裏!”

“是!皇爺,奴婢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讓疲憊的王承恩先下去休息,崇禎皇帝緩緩閉上眼睛,沉吟片刻,忽然猛的睜開來:“朕不會認輸的,朕死都不會認輸的!你們休想,你們一個個都休想!”

“劈裏啪啦!”

又是暴虐的發泄一通,累的滿頭大汗,全身無力,他這才是感覺好了些,卻忽然想起來,沒看到朱媺娖,忙大呼道:“娖兒,娖兒呢?”

不遠處伺候的鄭公公頓時一個機靈,瞬間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冒出來,他已經收到了消息,朱媺娖已經送徐長青出宮了。

依照徐長青的性子,就算用腳指頭想,鄭公公也能知道,徐長青和朱媺娖出宮會做什麽……

可此時他卻不能退避了,隻能顫抖的咬著牙根道:“皇爺,坤興公主好像,在剛才的時候,送忠義伯爺出宮了……”

“什麽?”

“娖兒送徐長青出宮了?”

崇禎皇帝眉頭頓時皺起來,整個人都陰翳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