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明軍還是明軍?

“砰砰砰砰……”

“弟兄們,衝啊,殺光狗韃子!”

“轟隆……”

片刻間,鳥銃嘀鳴,火光四起,遠處時而還有恐怖爆裂聲響起,到處都是一片混亂。

平穀城的南城門早被就炸廢了,坍塌了一小半,煙塵硝煙翻滾,若不是徐長青特意囑咐了工兵們控製炸藥包的用量,怕是能直接把這年久失修的城門掀飛掉。

“主子爺,不好了,明狗已經上來了,咱們先退一步哇!”

城頭上,一個親衛奴才帶著哭腔大呼,趕忙用力的掐著昏迷過去的赤魯奴的人中。

“額?這是怎麽回事?”

不多時,赤魯奴和幾個奴才相繼醒過來,那親衛奴才趕忙用力指了指南麵。

此時城門樓的房頂早就不見了蹤影,也就是他們運氣好,有幾根木柱子暫時沒斷,支撐住了裏麵的幾根大梁,否則他們已經被活埋了。

站在他們這角度看過去,南麵,無數豔紅色的身影洶洶而來,不斷升騰的硝煙中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就如一片紅色的潮水一樣。

“主子爺,咱們被包圍了啊,西門和北門恐怕都扛不住了,隻有東門那邊沒有多少明狗子,咱們快突圍吧!”

這時,又有奴才急急從城中策馬奔來,匯報形勢。

赤魯奴看著不遠處連綿的紅色潮水,牙根子都快咬斷了,但他有代善的親孫子羅洛宏做靠山,可還不想死,片刻,一咬牙道:“快,召集勇士們,朝東門突圍!”

“喳!”

很快,一眾人等迅速朝著東門方向突圍而去。

……

“大帥,這,咱們這是……”

南城外,看著一眾聲勢浩大,卻是並未怎麽上前的諸多兒郎們,一直想立首功的紅娘子忽然也回過神來,忙看向成竹在胸的徐長青。

徐長青一笑:“紅將軍,咱們的兒郎們不容易啊!能減少傷亡用巧勁,幹嘛要去用蠻力呢?”

“這……”

紅娘子這時也不由通透了許多,小嘴下意識張開來,久久不能回神。

她已經打了快十年仗,卻是從未想到過,這仗,居然還能這麽打……

很快,各方麵的戰況飛速被通報到了中軍,紅娘子也是完全明白了徐長青的戰略意圖。

再看向徐長青,真的是驚為天人!

按照徐長青的籌謀,這虛虛實實間,這些狗韃子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隻能喝他的洗腳水啊。

……

“唉喲!”

“小心,是絆馬索!”

“不好,還有好多陷坑!”

“啊——”

“你們這群卑鄙的明狗子,老子要殺光你們啊!”

就在紅娘子愣神的工夫,東門外已經有了大戰果,赤魯奴身邊的一百多號先鋒們,猶如落入了陷阱中的小蟲子,眨眼便是崩塌一片,人翻馬叫。

“砰砰砰砰砰……”

早就在此等候多時的許秀眾人,儼然不會跟他們墨跡,淒厲的鳥銃聲瞬時便是響起,迅疾的收割著他們的性命。

而就在赤魯奴他們剛出來不久,又有數百人急急衝出來,拚了命的朝這邊突圍。

可剛等他們剛看清這邊的狀況,想要回頭,一切已經晚了,恐怖的開花彈迅疾的落向了他們的頭頂。

……

戰事來的快,去的更快。

也就一刻鍾出頭,平穀城四麵都已經安靜下來。

而等戰果統計出來,一直耐著性子呆在徐長青身邊的紅娘子,再次目瞪口呆,真的是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此役,模範軍居然沒有一人陣亡,隻有幾個新兵.蛋.子太過緊張了,衝鋒的時候太急不小心搞的骨折,但卻是收獲了二百多級真滿洲的首級,漢軍旗更是有五百多。

更讓紅娘子無言的是,城內的諸多漢人奴隸居然也沒有被波及到……

這消息如果傳出去,天下恐怕都要震動。

徐長青這‘大明第一戰將’的頭銜,絕對是實至名歸!

“大帥這,真的是,真的是……”

紅娘子想說些什麽,一時卻跟根本無法組織起語言來,片刻後,等徐長青到前麵去查探情況,她這才忍不住搖頭失笑道:“可惜西門那邊,讓那小二百號韃子逃跑了,要不然,這一仗,簡直堪稱完美啊!”

旁邊,吳三妹抿嘴笑道:“紅將軍,若是不放走他們,咱們可就要親自跑到京師,給韃子送信咯。走吧,咱們去看看城裏有什麽好東西。”

等吳三妹挽著她的手臂,往前走了十幾步,紅娘子這才是回過神來,不由連連搖頭失笑。

本來以為是可惜呢,誰曾想,這根本就是這位爺故意賣的破綻……

這幫狗韃子想跟這位爺玩,那……真的早晚都得被吃的連點渣都不剩啊……

……

半個時辰之後,赤魯奴的首級、鎧甲和諸多旗幟,以及諸多真滿洲的首級,已經被帶到了徐長青身邊,平穀城內也開始恢複秩序。

南城門附近,兒郎們正在飛速的修建著工事,破敗的南城門直接被用夯土封起來,護城河裏則是在不斷的被爆破破冰。

城內被俘的漢人百姓們由李岩帶人去安撫,徐長青則是愜意的站在城頭上,抽著旱煙,靜靜的俯瞰全局。

不出徐長青預料!

此時的平穀城內不僅有著十幾萬百姓,各種糧草物資更是堆積如山,還有三四千匹騾馬,上萬頭羊,七八百頭牛!

以及大量的生鐵,食鹽,美酒等各種暢銷硬通貨,隻是粗粗估算,就已經在百萬兩的規模。

這些,都是這幫野豬皮們掠貨的大明的財物!

可惜的是,戰馬隻留下了二三百匹,其餘的不是被炸死就是自己跑掉了,吳三輔的兒郎們雖是已經去追,但恐怕也就能追回個一二百的規模。

此役對平穀之戰,也是徐長青第一次嚐試這大規模特種作戰!

雖說中間還有不少瑕疵,許多東西都沒有到完美,但成果還是相當不錯的,更是極大的開拓了徐長青的思路!

跟韃子玩,硬碰硬是很不明智的,起碼在此時這種自己羽翼還未豐的狀態!

不過,卻並非沒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大明萬裏山河的縱深、數千萬百姓先不說了,隻說戰略層麵,韃子就是一幫野獸,愚昧而又蠻橫,智者著實是寥寥無幾,就算他們戰將眾多,可真論到智謀上,又有幾人能撐得住?

想著,徐長青不由看向了西南麵的京師方向,多爾袞這龜兒子的,應該很快就會收到平穀的消息了吧?

……

“兄弟們加把勁啊,把狗韃子都趕下城去!”

“明狗,你們都該死!”

“殺啊……”

此時,京城廣渠門,已經完全變成了煉獄般的戰場。

城頭上的鮮血已經匯成了汩汩流淌的小溪,將貼著城牆的護城河邊緣上的冰淩,都染成了一片血紅。

城頭上,護城河裏,城牆後,階梯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無數兵器、旗幟、鎧甲,就像是垃圾一般被隨意丟棄。

那濃鬱的血腥味道,恐怕屠夫聞到了都要吐出來。

不過明軍雖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卻是逐漸開始控製城頭上的形勢,此時留在城頭上的韃子,已經隻有二三百人了。

但明軍也開始後勁不足,這二三百號韃子已經匯聚在一起,明軍若沒有強有力的火器支撐,一時半會還是很難將他們全部趕下去。

“攝政王,增兵吧!若再加點力氣,今日,必可克城!”

這種狀態,便是一直老謀深算的濟爾哈朗都有些忍不住了,想要動真的。

多爾袞卻是依然保持著強大的克製,並沒有著急說話,而是看向了天空中的太陽。

此時,已經到了未時,差不多中午一點半了,按照目前的態勢來看,若是他們增兵,並不需要太精銳,卻是必然一口氣就能克城!

不過,多爾袞還是忍住了!

因為就算克了廣渠門,對此時的清軍而言,也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

在廣渠門內,還有數道城牆和甕城,要真全部攻克,恐怕還得三兩千勇士們的性命!

哪怕完全攻克廣渠門防線,進入了外城,這種付出與收益也不成正比,畢竟京城的富戶都在內城!

半晌,多爾袞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一笑:“傳令,收兵吧!今天也差不多了!”

“喳!”

很快,刺耳的金聲響起,城頭上的清軍就算極為不爽,卻也不敢再戀戰,紛紛潮水般退卻下城來。

“贏了,哈哈,咱們贏了,狗韃子退兵了,退兵了啊!”

“贏了,真的贏了啊……”

“爹,娘,我殺韃子了,哈哈,我真的殺韃子了啊……”

“不容易,不容易啊……”

看著城頭上劫後餘生、瘋狂慶祝的明軍,多爾袞嘴角邊露出了一抹冷笑,看都懶得再看一眼,轉身便走。

濟爾哈朗看著多爾袞英挺的身姿,忽然隻覺後心有些發涼。

他這時也是明白,哪怕他自認不輸給多爾袞,可真到這種關鍵時候,他還是沒有多爾袞這種魄力啊!

這世間人世間事,有多少人可以輕輕鬆鬆的拿起來,可又有多少人,能夠輕輕鬆鬆的放下?

但濟爾哈朗的心情很快便是好起來。

多爾袞如此沉著冷靜,這次,不把這些明人的血流盡,事情又怎的能算完?

……

不多時,廣渠門勝利的消息便是傳到了宮裏,崇禎皇帝此時甚至被嚇病了,正縮在被窩裏取暖,臉色還有些控製不住的蠟黃。

一而再再而三的確定了廣渠門勝利的消息之後,他這才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有了之前的兜底,他並沒有太多興奮,忙是詢問起了傷亡。

好不容易繃著臉把幾個傳信的太監打發走,崇禎皇帝忽然苦笑,果然,果然那!

今天廣渠門這邊付出了四五千人的傷亡,卻竟然隻收獲了十幾級韃子首級……

難道,這真的是老天爺都要亡大明嗎……

崇禎皇帝一時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能縮在被窩深處,才能找尋到一絲溫暖。

而此時,多爾袞也在帳內軍議,探查眾人對此戰的感想。

“攝政王,明狗實在太過孱弱了,按照今天的事態,隻要咱們稍稍發力,攻克這京師城,絕不在話下!”

“攝政王,奴才願為先鋒,為您克城!”

“攝政王……”

眾人都是意氣風發,鬥誌昂揚,京營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再次讓他們放心了,明軍還是明軍!

多爾袞也是鬆下了一口氣,天命依然在大清這邊啊!

或許,根本不用著急出關,隻要解決了九邊援軍的問題,京城,便像是個不設防的女人一般,任由他予取予求!

“報——”

“平穀急報,就在兩個時辰前,疑似徐長青的模範軍,攻克了平穀城……”

多爾袞剛想說話,總結軍議,掌控軍心,外麵忽然傳來了尖銳的稟報聲。

“什麽?”

“平,平穀丟了?還是徐長青?”

包括多爾袞在內,一眾滿蒙王族興奮的臉色,陡然凝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