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拂曉之前
傍晚，暮靄籠罩天地，能見度一下子變的很低。
開封城下，縹緲的暮靄中，幾十號穿著明軍戰袍的騎兵，正在被幾百號流民軍騎兵追殺，飛速逃向開封城的方向。
“開城門！”
“快開城門，我們是模範軍忠義伯的麾下，有要事稟報周王殿下！”
“開封的兄弟們，幫我們攔住這幫流賊！”
開封城的守軍頓時一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肯定不能見死不救，紛紛放箭，驅趕後麵的流民軍追兵，同時飛速把消息朝著上麵匯報。
很快，周王朱恭枵，高名衡，陳永福，黃澍等人，盡數趕到了城頭上。
流民軍追兵此時依舊沒散去，在幾百步外大聲叫囂，非常的囂張。
朱恭枵等人都有些皺眉。
片刻，朱恭枵道：“諸位，此事當如何處置？難道，朱仙鎮那邊是……出什麽變故了嗎？”
高名衡忙道：“不對啊。今天我一直在城頭巡視，並未發現朱仙鎮方向有太大異常，也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黃澍忽然冷笑道：“這事兒簡單。王爺，可否能讓卑職來問幾句話？”
朱恭枵等人忙讓開了位置，黃澍大呼道：“忠義伯找周王殿下何事？殿下已經來了，你們有話可以現在說！”
城下那為首的千總忙扯著嗓子道：“此事我們必須麵見王爺親自表明，請開城門！”
聽到這千總官話裏明顯帶些陝西口音，黃澍臉上的冷笑不由更甚，“城門已經被無數沙土袋堵死了，你們想上來，隻能用籮筐上來。來人，放籮筐。”
“是。”
很快，便是有幾個籮筐放下去。
那千總和身邊幾人相視一眼，當即又扯著嗓子道：“這位大人，我們這樣上去，戰馬如何處置？還是請開城門啊！我家伯爺已經有了破敵之法，必須要親自與王爺敘說。”
城頭上，朱恭枵眾人已經明白了黃澍的意思，都有些驚悚。
黃澍冷笑，對陳永福道：“陳帥，放箭吧！”
陳永福早就等不及了，一擺手，“放箭！”
“嗖嗖！”
“嗖嗖嗖嗖……”
瞬時，數百支羽箭從天而降，直掠城下眾人，眨眼便是人呼馬嘯，許多人馬都被射中，幾個倒黴的更是直接被射成了刺蝟。
為首的千戶很機靈，雖也中了幾箭，但他有精甲護身，並沒有傷到要害，跑出弓箭射程大罵道：“你們要幹什麽？敢殺我們模範軍的人，伯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黃澍冷笑著大罵：“狗東西，滾回去告訴李自成，想詐本官的城，讓他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千戶見事情敗露，憤恨的看了黃澍一眼，不再戀戰，迅速退去。
“直娘賊，居然這麽機靈！”
不遠處，一直隱藏在暮靄中的劉宗敏和三千餘騎兵，眼見事不可為，狠狠啐了一口，也不再戀戰，迅速退卻。
他好不容易等了數天，這才是等到了這麽個好天氣，卻不料開封城居然這麽機警。
李自成他們此時就在幾裏外等著。
看到劉宗敏這麽快就回來，前方也沒有傳來大規模喊殺之聲，也知道劉宗敏的計策失敗了，忙上前笑著安慰道：“黃虎，不必掛懷。開封城已經是驚弓之鳥，詐城肯定是很難的。”
劉宗敏卻並沒有受到幾分打擊，笑道：“闖王，額沒事。丁啟睿和西北軍那邊，一時半會也過不來了，額感覺，總攻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哦？”
“黃虎可有妙計？”
李自成的敏銳，自然也感覺到了這關鍵點，忙是提起精神看向了劉宗敏。
……
徐長青和左良玉、楊文嶽眾人並不知道今日詐降之事。
晚些時候，丁啟睿回了信，表示接受徐長青的這個方案，將會沿著沙河流域，把戰陣推過來，先保障糧草。
這讓徐長青眾人都是稍稍鬆了口氣。
丁啟睿顧大局，識大體，無疑讓接下來的戰事更有把握。
目前的形勢，明軍主動進攻是不可能的，誰又會傻到拿自己的本錢去啃硬骨頭？
就算徐長青與左良玉已經有了姻親的聯係，但這種東西怎當的真？
別說左良玉根本不可能出戰了，就算他真要出戰，徐長青恐怕也會攔著他！
左良玉部雖是十數萬之眾，可真正的戰力，那隻有老天爺曉得，一旦出戰受挫，那恐怕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了。
此時這個局麵，比曆史上已經是好了無數倍，徐長青甚至都沒有料到如此，尤其是左家的聯姻。
現在，也隻能耐著性子，就等著流民軍什麽時候來攻了！
……
出乎徐長青預料的是，流民軍之後並未發動太大攻勢。
不僅正麵沒有發動攻勢，對西線丁啟睿的騷擾也是減輕了許多。
丁啟睿此時也沒有那麽多.毛病了，在西線一直很賣力的構架著新的工事，主力已經推到了朱仙鎮十四五裏之外，算是個大進步。
這拖著拖著，已經進入七月，天氣也開始愈發炎熱。
徐長青的模範軍這邊，一直飲用的是地下水，各種防疫措施也都很周全，倒是沒什麽問題。
但是，左良玉部卻是有點不妙，許多人都有點水土不服，開始拉肚子。
很快，也開始傳染到了楊文嶽部，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問題，甚至有點類似瘧疾，已經開始死人了。
這讓徐長青不由大驚。
模範軍的防疫工作徐長青是很有信心的，但左良玉和楊文嶽這邊，那就說不好了！
不過，幾人一碰頭之後，徐長青忽然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左良玉和楊文嶽都是帶兵多年之人，自然知道軍隊防疫工作的重要性，尤其是這種天氣，哪怕不如徐長青的科學嚴謹，什麽生石灰之類的消毒用品可都不少。
就算有士兵喝生水，也都是選取的幹淨的泉水。
但是，不知道怎的，這種疫病就開始在部隊裏流傳開來。
這讓徐長青汗毛都有些倒豎！
難道，這是流民軍發動的生化戰不成？
忙把這種猜測對左良玉和楊文嶽說了，讓他們去檢查水源。
果然。
不多時便是傳回來消息，水源被人動過手腳，有流民軍的人混進來了！
這讓幾人都有些驚悚的發毛，真的是汗毛倒豎。
好在此時找到了源頭就好處置了，先把水源保護起來，再把得病的隔離，讓軍醫盡力幫他們醫治。
就算治不好的，也決不能丟河裏，必須盡快火化。
也幸虧此事發現的及時，得到了及時處置，疫情並沒有擴大，隻死了五六個人，隔離了幾百人。
這也讓徐長青對流民軍的警戒心提到了頂點。
這幫人為了獲勝，真的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可惜，此時戰事的主導權並不掌握在徐長青手裏，徐長青也隻能暫時忍耐。
又過了兩天，流民軍這時也發現，他們的秘密武器好像沒起到作用，官軍並未崩盤。
已經移至朱仙鎮北十裏外的流民軍中軍大帳中，聽著探子傳回來的匯報，劉宗敏終於感到了挫敗感！
沒想到，他如此精妙的布局，又被明軍識破了，而這個人，正是老對頭徐長青！
看著劉宗敏真有點動怒了，李自成笑著安慰道：“黃虎，不必掛懷，這些時日，額們的人也養的差不多了，既然偏鋒不行，那額們便走正麵吧！到時，我們幾十萬大軍齊出，這些狗官軍又拿什麽來抵擋？”
劉宗敏也重新振奮起來，剛毅的臉孔上露出冷酷笑容：“闖王，你放心，額還有一個辦法，明日吧，明日隻待時機成熟，額們先拿左良玉這雜種開刀！”
……
盛夏風不多。
不過，周圍盡是平原，拂曉黎明的時候，還是會有些風的。
因為地勢地貌的關係，風往往會從北麵而來。
七月初四日夜。
晚上下了點小雨，讓的一直燥熱的天氣一下子涼爽了許多，這讓一直處在這種蒸籠般酷暑中的諸部諸人都是非常興奮。
終於能安安穩穩的睡個舒服覺了。
徐長青的心情也是非常不錯，晚上，跟初雪和左夢梅來了個很有儀式感的燭光晚餐。
可惜，也就到此為止了。
初雪對徐長青的態度就是一個字，冷。
冷著臉，冷著眼，而且根本不跟徐長青說話，這讓徐長青有手段卻也很難使出來。
關鍵是這妞兒還真有氣場，徐長青也不好亂來。
而左夢梅雖是時而露出小嫵媚，對徐長青充滿勾引之意，卻是一直與初雪處在統一戰線，共同進退。
這讓徐長青就算不爽卻也拿她們沒辦法。
心中也在好好盤算，左夢梅這妞兒真有點小妖精的潛質，等找到了機會，看怎麽收拾她！
情場雖是略有不順，但對營地的防衛徐長青卻是不敢有一絲怠慢，一絲不苟。
直到子時中刻，巡了幾遍夜，確保萬無一失，這在去休息。
然而，徐長青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後，對麵李岩夫婦的營地中，李自成、劉宗敏、宋獻策、牛金星眾人，依然在觀察著這邊。
看到徐長青他們模範軍陣地內嚴密的防禦，劉宗敏冷笑：“闖王，咱們去左良玉部營地吧！”
李自成當然明白劉宗敏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朱仙鎮正麵左良玉部的營地。
左軍處在朱仙鎮防線的正麵，戰線綿延數裏，此時防衛也還算嚴密，但跟徐長青的模範軍陣地相比，那就沒有可比性了。
不僅規劃不夠合理，守衛巡守強度也是低了幾個級別。
而且，相對於徐長青營地那借助亂墳崗構架的有利地勢而言，左軍這邊幾如一馬平川，非常利於流民軍用龐大的人口優勢展開作業。
李自成一行人興奮的在這邊足足商議了半個多時辰，這才是一個個精神抖擻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