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大戰開啟
“混賬東西，誰敢退後，殺無赦！來人，把這幫逃兵給額砍回去！”
流民軍陣中，劉宗敏前一秒還誌得意滿，意氣風發，猶如一隻驕傲的公雞，要在眾人麵前展示他的威猛，暴虐徐長青。
卻怎想到，轉瞬間戰場局勢忽然風雲突變，前方那些炮灰突然出現了混亂，片刻間便是形成潰散潮，不成模樣。
這讓的劉宗敏的大黑臉一時有些火辣辣的疼，黑裏都有點透紅了。
徐長青這黃口小兒，居然敢陰他劉爺！
不過劉宗敏戰陣經驗極為豐富，這種場麵他早已經見過不知凡幾，對他而言這隻是小兒科而已。
片刻，他拽過一個傳令兵，冷厲的低聲道：“告訴前麵不要再往前衝了，拽幾個知情的回來，爺額要問話！”
“是。”
傳令兵不敢怠慢，趕忙急急上前去。
周圍，李自成等人見出事不順，雖都有些皺眉，但也並未怎麽當回事。
這隻是炮灰而已，又不是老營精銳，死多少都不會心疼。
流民軍在此時的主要戰術便是‘炮灰衝陣’！
利用他們裹挾起來的強大人口優勢，不斷的利用炮灰衝陣，消耗對手，等到把對手的體力、精力、武器都消磨的差不多了，老營精銳再一擁而上，從而一戰而定乾坤。
這其實跟清軍的戰術也很類似。
先用不值錢的奴才去衝，把對手衝累了衝疲了，再上真滿洲的大爺們，一戰而克。
不過，此時畢竟戰事不順，也沒人再敢叫囂了，流民軍的中軍大營一時有些安靜。
這邊，紅娘子也沒怎麽當回事，流民軍的戰術一直是這樣，她早已經見怪不怪，而且，對強大的總哨爺劉宗敏，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紅娘子身邊，李岩的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
正如先賢言：“窺一斑可見全豹。”
徐長青的隊伍，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這亂墳崗紮下營來，已經是說明了很多問題。
而此時，直到炮灰們衝進了他們的陣地內，他們這才開始反擊，這是何等的魄力與自信？
換言之，這是何等的軍紀與執行力？
而且，李岩曾聽聞徐長青的火器部隊很強大，有‘妖術’之稱，可此時，徐長青的火器連點影子還沒見呢，義軍就已經吃大虧了。
想著，李岩忍不住看向了暴虐的猶如一頭黑獅子般的劉宗敏。
可惜啊。
縱然心中枉有萬千溝壑，可劉宗敏目前這個狀態，他又怎麽能說出來？
隻能是提起了精神，繼續觀察。
……
劉宗敏還是很狡猾的。
前方的老營兵一通無差別的砍殺，很快便是刹住了流民炮灰逃跑的勢頭，但劉宗敏兵沒有著急再讓他們繼續攻，而是讓他們退到了模範軍陣地外一裏左右休整。
這時，傳令兵也是抓過了幾個知情的炮灰，把徐長青戰陣中的事情對劉宗敏敘述一遍。
“一排排的長槍？”
劉宗敏聽完眉頭緊皺。
官軍，他見的多了，官軍中的長槍兵他見的也多了，自是明白長槍兵的效用力。
雖說這些炮灰描繪的不夠詳細，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但劉宗敏卻是很敏銳的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能把長槍兵這種兵種玩出這種花來，由此也可知徐長青的能耐啊！
但劉宗敏非但不懼，胸腹中的戰意反而是在無限升騰！
如果此役一戰便是把徐長青滅了，那事情還有個什麽意思？無怪乎證明明廷的虛偽！
可如果能把這般強大狡詐的徐長青剿滅，那儼然不是一個維度了!
很快，劉宗敏臉上便是露出邪異笑容，招過身邊的幾個核心心腹，低低耳語一大通。
……
就在劉宗敏緊鑼密鼓的調動、籌備下一輪進攻之時。
模範軍營地，無數的輔兵和民夫正在迅速把這些流民炮灰的屍體帶到後麵營地，同時，有許多輔兵正在戰場大量拋灑生石灰，遮蔽血跡，進行消毒。
此時正值盛夏，天氣已經很炎熱，這些屍體如果不能馬上處理，引發瘟疫，那種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這也是清軍很少在夏天出兵，一般都是冬春之季的原因，還算講究。
流民軍顯然沒有這些講究，他們是逮著就幹，不管怎樣，先幹了再說！
這種恐怖執行力清軍也沒得比。
“將軍，這些流賊看似人多，可戰力實在讓人堪憂。我不明白的是，您為何不讓我們彈弓手部隊出戰呢？隻要我們出戰，必然可以保證戰場的完全掌控權，也會減少大量傷亡的。”
山峰觀戰台，湯若望有點喋喋不休，他實在有些搞不明白，為何徐長青放棄更大更好的大殺器不用，而采用這種更原始的方式。
徐長青笑而不語，也懶得跟湯若望解釋。
湯若望見徐長青不說話，很快也無可奈何，隻能耐著性子，繼續看下去。
身後，穿著親兵服飾的初雪也稍稍放鬆下來，還好老天爺保佑，祖宗保佑，這第一仗打贏了。
不過，少女很快又開始憂慮起來，這些流民軍這麽多人，己方這邊才五六千可用之兵，接下來流民軍要是發瘋，那該怎麽辦？
很快，前方工事內的屍體便被清理幹淨，營地後方已經燃起了數座火堆，這些屍體將會被即刻焚毀，以絕後患。
但這時，湯若望忽然驚呼：“哦，上帝啊。將軍，他們，他們這是想用火攻啊！咱們必須得盡快做出反應！”
徐長青這邊自然也看到，流民軍戰陣中搞來了諸多的木材，正在製作著火把。
劉宗敏直接將這個過程暴露在徐長青麵前，根本就沒想隱藏，儼然，想用這種方式，給予徐長青和模範軍的兒郎們心理壓力。
徐長青也微微有些皺眉。
劉宗敏能走到此時，並且在後世青史留名，可絕不是運氣，這廝的反應還是很快的。
因為模範軍陣地處在南方，而流民軍在北方，這天氣這邊又時而刮北風，一旦劉宗敏這邊形成規模，模範軍這邊還真不好應對！
但徐長青此時依然不打算使用開花彈這種大殺器。
說到底，死多少流民炮灰，不論劉宗敏還是李自成，都不會有絲毫的心疼！
如果一上來便是使用開花彈把他們嚇跑了，那，後麵的局勢還不定要怎麽發展！
可不要小瞧了流民軍。
他們的確沒有什麽文化，一直站在掌控著絕大多數資源的地主階級的對立麵，但，他們的學習能力是驚人的。
曆史上，山海關一片石的大決戰，劉宗敏親領的五六萬老營兵，可是把等同人數的吳三桂的關寧鐵騎殺的屁滾尿流，這還是在關寧軍有山海雄關作為依仗、幾乎背靠本土的前提下。
後來，清軍主力殺過來之後，他們同樣給清軍製造了不少麻煩，最終隻是因為疲憊和人數太少這才落入了下風，引發連鎖反應。
倘若當時李自成和劉宗敏等人決心再大點，準備再充分點，一切還真的尚未可知。
很快，後方便是有大量的輔兵民夫將諸多水盆端到了前方，在徐長青的嚴令之下，每個士兵和輔兵民夫都是撤下了一些衣衫，放在水中打濕，護住口鼻。
而近百架投石車也開始迅速退後，防備之後的亂戰被火勢波及。
劉宗敏的老營兵不上，徐長青絕不會出底牌！
……
巳時中，太陽已經很毒了，劉宗敏這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冷厲一笑，大手一揮：“給額衝上去，滅了徐長青這小奶娃！”
“咚，咚，咚，咚……”
雄渾鼓聲中，流民軍重整旗鼓，發動了更大規模的攻勢。
前方，足有數千流民炮灰都是點燃了火把，一個個熱的滿頭大汗卻是渾然不顧，蟻群般朝著模範軍陣地而來。
此時，模範軍營地中，諸多長槍兵身後的土牆上，三百多鳥銃兵，七十架斑鳩銃，還有七八十號三眼銃、百子銃，已經等候多時。
“衝啊，殺狗官軍啊！”
“弟兄們，滅了狗官軍就能活命哇！”
“跟狗官軍拚了啊……”
距離模範軍陣地二百步左右，在諸多老營兵的作用下，流民炮灰陡然開始加速，對模範軍陣地發起了衝鋒。
“嗖嗖！”
“嗖嗖嗖嗖……”
很快，一張張猙獰麵容的映襯下，無數的火把猶如流星墜落，瘋狂的湧向模範軍陣地。
模範軍早在構架營地的時候，徐長青便是將周圍的所有樹木都砍了，此時營地內隻有土牆，以及各種壕溝中時而湧動的小泉子，這些流民炮灰沒有助燃物幫助，就算火把扔進來，也很難燃起火勢。
不過，這究竟比無腦衝要犀利的多。
有力氣大，運氣又好的流民炮灰扔出的火把，還是能對模範軍的兒郎們造成一些傷害的。
火把雖是簡易，卻都是伐自周邊的鬆柏，這種油漬一旦燃燒起來滴落，造成的傷害力還是很可觀的，很容易就引燃模範軍兒郎們的衣服。
但模範軍此時準備的已經很充裕，滅火設施齊全，就算有兒郎被引燃衣服，旁邊同伴迅速就幫忙撲滅了，威脅係數並不大。
加之模範軍強大的軍紀，受傷的兒郎們很快便是有序退到後方，接受救治，一切皆在掌控之內。
這也讓湯若望看的目瞪口呆。
這種軍紀和執行力，就算是他們‘文明世界’的軍隊，也很難做到吧？
終於，數千支火把投放完畢，一個個猙獰的流民炮灰衝到了城牆上。
但這幫人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模仿軍營地內的狀況，周圍早就等候多時的各種火器，同時開火了。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隨著各種火器之音響起，白色的硝煙彌漫，土牆上的流民炮灰發出一聲聲哀呼慘嚎，紛紛朝著前後摔落。
火器的威勢比長槍要大多了，也更殘忍多了。
這幫炮灰根本沒有甲，許多人身上都是被鉛彈打出血窟窿，但一時又死不透，隻能是憑借著最後的力氣哀呼慘嚎著掙命等死，場麵幾如人間地獄。
流民軍中軍，劉宗敏卻絲毫不管這些，周身充滿嗜血的興奮，獰笑著咆哮：“衝過去，他們的火器沒那麽快，哈哈，衝過去，他們就完蛋了！都給額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