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京城匠戶
對於如何讓定國公徐允禎乖乖出銀子，徐長青早有計較，笑著對崇禎皇帝解釋起來。
“嗯？”
崇禎皇帝瞳孔一縮，有些無言的看向徐長青：“小徐子，這，這會不會……有損朝廷的臉麵？”
徐長青心中好笑，你特麽窮的老婆孩子都得穿補丁衣裳了，還要啥子臉麵？
但麵上徐長青肯定不會表露，笑道：“皇爺放心，此事，卑職一定會處理妥帖。並且，保證定國公爺不會多說！”
其實崇禎皇帝此時也明白，徐長青這手段，徐允禎爺倆還真不敢多說，也是放下心來，瞪了徐長青一眼：“好好幹吧。有什麽事兒，朕給你頂著！可，朕要聽到不好的東西，朕親自收拾你！”
徐長青當然明白崇禎皇帝的意思，他徐長青的名聲可以臭，但是，他崇禎皇帝的名聲卻是絕對不能有閃失。
忙笑著應是。
……
曹變蛟是個利索性子。
他在京城沒什麽關係，也不怎麽好酒色，次日一大早，他便是率先踏上了返程。
正好徐長青與王承恩已經湊到了一塊，準確去搜羅匠戶，徐長青跟王承恩告了個罪，準備去送老曹，不料老太監對此也很感興趣，要跟著徐長青一起去。
徐長青和王承恩趕到廣渠門外的十裏長亭時，吳三桂，王樸，楊國柱，李輔明等人都到了。
老曹一身戎裝，大紅披風隨風招展，端的是一個意氣風發。
然而眾人誰都沒想到王承恩會過來，一時都有些發愣。
王承恩此時過來了，這個送別的級別可就有點不一樣了！
王承恩對此顯然早有預料，笑嗬嗬、人畜無害的道：“諸位將軍，雜家今天正好跟忠義伯有些事情在一塊，今天就是來湊個場，大家不要拘束。”
說著，王承恩親自過去，跟老曹敬了杯酒，祝老曹一路順風。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開始流程。
不過，有王承恩在這，味道究竟是變了。
而且，眾人再看向徐長青時，那種意味也更為內斂。
徐長青居然把王承恩給找來了，而且兩人明顯很熟，這是什麽樣的底子？
老曹也有些無言。
他這個小侄兒，在很多方麵，他真是拍馬都難及啊。
……
熱熱鬧鬧的高規格送走了老曹，與一眾熟人們告了別，徐長青和王承恩來到了位於外城白紙坊的一處匠戶營地。
京師城周長四十多裏，人口近百萬之巨，別說在此時的東亞地區了，就算放眼全世界，也是屈指可數的大城。
作為大明的核心要塞，京城裏也是聚集了眾多的衙門，自也包括諸多工匠方麵。
可惜，大明的財力此時早已捉襟見肘，使得這些官方衙門內的匠戶們，基本就沒啥活做。
官營的匠戶們在名頭上聽起來倒是不錯，吃皇糧的，但實際上，很多時候，他們連娼藉都不如。
因為沒有活幹就意味著沒有工錢！
沒有工錢就意味著沒有收入，老婆孩子就要餓肚子！
而娼藉，基本上每天都能開張的……
饒是徐長青早有準備，可跟著王承恩通過了幾層京營士兵的守衛，來到這營裏裏麵，還是有些無法形容的無言，目瞪口呆！
隻見。
原本規整的營房之外，到處都是簡陋的窩棚，一條條臭水溝就從這些窩棚前流過，充滿各種難言味道，蒼蠅蚊子到處亂飛，比之後世看到的那些非洲的難民營都不如。
此時已經快要入冬了，天氣已經很冷，外麵基本上看不到什麽蒼蠅蚊子之類的害蟲了，可在這裏，這些玩意兒的生命力依然旺盛。
沒辦法。
這裏的土壤實在太好了……
王承恩也略有尷尬，揉了揉鼻子笑道：“忠義伯，這營地，已經有些時日了，本來是想調到皇陵那邊，可現在，你也知道……”
王承恩說著，也有點說不下去了。
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話：“沒錢！”
很快，京營的大爺兵們便是將匠戶中的幾個話事人找了出來，也有許多青壯被叫出來。
主要是徐長青之前與王承恩有過交流，一戶人家徐長青會出五兩銀子。
王承恩占五成，剩下的還是王承恩來安排。
要不然，就算王承恩親自過來，這些大爺兵們也未必會這麽賣力。
“王公，若是皇陵那邊……”
哪怕徐長青心裏早已經萬般不爽，可麵上肯定不會表露出來，笑著看向王承恩，先看看雷區的深淺。
王承恩自是明白徐長青的意思，笑道：“忠義伯，此事你無需擔心，這種營地京裏還有不少，你若能把他們全都搬走了，雜家反倒能省點心。”
徐長青這時也明白過來，這些事，是王承恩在管的。
雖是很想將這些修皇陵的匠戶們全都帶走，但這營地至少得一千多戶，五六千、六七千人，有點太龐大了。
徐長青的確需要建築方麵的好手，卻也更需要火藥方麵的好手，肯定不會把話說得太滿。
忙笑道：“王公，卑職倒是想替王公您分憂，可~，卑職這邊……不過，王公您放心，隻要差不多的，卑職都幫您帶走。”
王承恩儼然很滿意徐長青的態度，笑道：“忠義伯的豪氣，雜家還是知道的。好了，雜家也有點乏了，去外營休息一會兒，忠義伯無需著急，雜家這幾天都有時間。”
看王承恩笑眯眯的去京營的營地休息，徐長青舒了一口氣，招呼過隨行的一位王姓京營千總，正是王承恩的一個幹兒子，笑道：“王哥，事情還勞煩您操心了。”
不動聲色間，徐長青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已經塞到了這王姓千總的手裏。
王姓千總精神頓時一振，眼睛笑的都快彎成了月牙兒，忙陪笑道：“伯爺，您真是太客氣了。在卑職這一畝三分地上，有事您盡管吩咐。”
說著，這廝已然大搖大擺的上前去，懟著這幫不知所措的匠戶們便是一通叫罵。
很快，他的親兵便是將幾個話事人帶到了徐長青眼前。
畢竟是京城，這些匠戶們又都是為修皇陵儲備的，幾個話事人雖是一個個衣衫襤褸，瘦弱不堪，但都是壯年，普遍都是三十多、四十來歲的模樣，骨架都很不錯，或許吃飽喝足還會更年輕。
不遠處，那些被聚集的青壯們條件還要更好。
“嗬嗬。”
“大家不用緊張。我徐長青不是老虎，不會吃人的。”
感受著這幾個話事人的驚恐，徐長青沒有著急，而是先跟他們開了個善意的小玩笑。
“徐，徐長青？”
“您，您難道就是剛剛被封為了忠義伯，我大明第一猛將徐長青？”
其中一個三十出頭的話事人很機靈，消息似乎也很靈通，一聽徐長青報出了家門，眼睛便是一亮。
其他幾人也都是恭敬又崇拜的看向了徐長青。
此時徐長青的赫赫威名，基本已經傳遍了整個大明。
徐長青一笑：“正是本伯！所以，大家不要緊張，放鬆點。”
說著，徐長青笑著看著這機靈的話事人，“這位大哥，你高姓大名啊。是什麽手藝，家裏有幾口人？”
這機靈的話事人精神頓時一振，忙畢恭畢敬道：“伯爺，您，您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姓汪名海，是石匠，家裏有八口人。伯爺您但有需要，隻要能給小人一口飯吃，小人必定百死不辭。”
說著，汪海已經跪下來，拚命磕頭，眨眼額頭上便是見了血。
徐長青眉頭一皺，“汪大哥，你先起來，這樣成何體統？是在要挾本伯嗎？”
“額……”
汪海頓時被嚇壞了，趕忙連滾帶爬的爬起來，死死閉住了嘴巴，不敢再說話。
徐長青不理汪海，又笑著看向其他幾人，問他們都是做什麽工種的。
“回伯爺的話，小人也是石匠，會雕花。”
“小人是磚瓦匠。”
“小人是木匠。”
“小人是燒磚的。”
“小人是瓷匠……”
有了汪海的前車之鑒，這幫工匠們都是老實了，不敢托大，都是有問答問。
等徐長青聽完了他們的介紹，心中的歡喜已經幾如爆炸開來！
這營地裏的工匠，足有十幾個工種，包涵方方麵麵，怪不得要去修皇陵啊，這他麽是早就安排調劑好的啊！
如果能把這幫人全部吃進肚中，別說築個小城了，就算建造一座大都市問題都不大！
反正徐長青不缺勞力，此時隻漢人奴隸就有三四千之巨！
而華國最不缺少的就是勞力了！
更不要提還有周邊的高麗人。
甚至，按照目前這種態勢，徐長青若是多花點銀子，直接包了景德鎮的官窯都並非沒可能。
不過，就算對這幫人很滿意，徐長青顯然不會輕易表露出來，這自然是做給那王姓千戶等人看的。
又兜兜轉轉的問了大幾十號人，差不多更加明確了這些人的工種配比，徐長青這才故作勉強的跟那王姓千戶表態，要跟這王姓千戶交朋友，砸鍋賣鐵也得給王公分憂。
王姓千戶不由大喜，忙把胸脯拍的‘劈啪’響：“伯爺，您放心，您說怎麽幹，兄弟們就跟您怎麽幹！”
……
對於如何收攏流民，或者說難民，徐長青已經很有經驗。
那汪海剛才雖是幾乎被徐長青嚇尿了，但隨後徐長青單獨找他談了話，這廝瞬時便是滿血複活了過來，渾身充滿了能量。
有機靈的汪海在這邊幫著徐長青招呼全局，徐長青也去找王承恩拿到了這批匠戶們的名單。
畢竟是為了修皇陵召集而來，這些匠戶裏麵石匠要占到四成還多。
這其實有點多了。
不過徐長青此時也不在乎這點小事兒了，石匠畢竟力氣大，未來當戰兵也不是不可能。
一共1070戶匠戶，徐長青直接給王承恩付了1100戶的銀子，合計5500兩。
奉外，又單獨給王承恩和那王姓千戶封了紅包。
把上麵的事情處理妥帖，下麵的事情就簡單了。
晌午，二狗便是帶著京營的大爺兵們帶來了近萬斤小米，先給這些匠戶們調養身子。
他們此時這種狀態，是不可能跟著徐長青去山東的，恐怕還沒走一半就得團滅……
除了糧食，第二個核心要素便是衛生！
徐長青可是知道，在另一個時空，李闖進京之前，京裏爆發過一場恐怖瘟疫的。
史書上對這些東西雖是含糊帶過了，但是，用屁股想也能知道，當年那場瘟疫的後果，絕對是災難性的。
而以這匠戶營地的這種條件，無疑是瘟疫最好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