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麵對質

小春就在樓下。

我心中一動,總算是把你小子給等來了!

走到窗邊,我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朝下麵望去。

天色已經黑了,正是華燈初上之時。

正好,樓下就有盞路燈,把方圓數米之內照得清清楚楚。

一輛江淮S6的後排車門打開,小春拿著手機,匆匆忙忙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車上似乎還有幾個彪形大漢。

我看了又看,心中疑竇叢生。

這些就是小春口中所說的“生意夥伴”?!怎麽看著不象啊,他倒有幾分被人挾持的意思。

我租住的是私人房,在三樓,房東也認識小春,也就沒有阻攔。

五十秒後,敲門聲響起,我把門打開,卻是驚呆了。

眼前的小春鼻青臉腫,臉色十分難看,象是剛被暴打了一頓。

小春抬眼看見我,也是嚇得直往後退。

為什麽呢?

我現在呆在家裏,隻穿著短褲和T恤,頸脖上,手臂上,小腿上,盡是黑乎乎的鬼手印,尤其是被走屍張全蛋咬傷的地方,至今還纏著繃帶,整個人跟剛從鬼門關裏爬出來差不多。

“臥槽!阿牛哥,你身上這是什麽情況?玩人體彩繪呢?”小春翻了翻白眼,納悶道。

“人體彩繪?!虧你想得出來!”我哭笑不得。

這貨腦洞開得這麽大,不當抗日神劇的編劇真是屈才了。

哥這明顯是被猛鬼掐的好吧!

當然,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先穩住他,而不是把他嚇跑,所以隻能幹笑兩聲,把他拉進屋來,順手把門帶上。

“錢在哪?還有紙和筆,都一塊拿來,我趕時間。”小春雖然緊盯著我不放,卻沒忘了辦正事,連聲催促道。

“別急啊,你先坐下,把實情跟我說一說,否則,借錢的事免談。”我把他摁坐在沙發上,又丟給他一根煙。

“能不能不說?”小春聳拉著腦袋,倒是把煙點上了,狠狠的抽了一口。

“不行,我和你是什麽關係?鐵杆兄弟!你有難,我肯定要兩肋插刀,但是,究竟是什麽情況,你必須給我說清楚。是不是被人坑了?誰打的你?”我叼著煙,仔細的觀察他的神情。

“真要說?”小春猶豫了。

“非說不可。樓下那些人,我可都看到了,不象什麽善茬。你惹了什麽禍?”我語氣堅定。

“唉……”小春揪著頭發,一臉的懊惱,“那我可就說了啊。這個事情,還要從一個星期前說起,那天早上,我正在吃牛肉粉,還要了根油條,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我回頭一看,呀,是徐二。”

“徐二?”我聽到這裏,頓時恍然。

徐二這人我認識,也是縣裏的一個小混子,從前整天在街頭轉悠,不是調戲婦女就是打架滋事,後來犯了事,被送進牢裏撿了兩年肥皂,出來就老實多了。

我上次看見徐二的時候,這小子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活象個保險公司的業務員。一問他在哪發財,這小子支支吾吾的,老半天才說出來,是幫城西的一位社會大哥拉人,去那邊的地下賭坊耍錢。

耍錢就是賭博,這東西大家都懂的,絕壁是十賭九輸,要是碰上莊家設的局,保管坑得你連底褲都要輸給人家。

徐二找小春能有什麽好事,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肯定是拉他去賭幾把,說是碰碰運氣唄。

“後來,徐二帶我到城西一家快餐店的樓上,跟一幫人打‘八一’。剛開始的時候,我手氣很旺,半天就贏了快五千。我特麽的當時是想見好就收,拿著錢都嗨一回,吃完海鮮去大保健,可是人家死活不讓,我隻好接著繼續打,越打我手氣越不順,最後輸成狗了……”小春一臉沮喪。

打“八一”,這是本地很流行的一種賭錢方式,具體的規則我不太懂,僅僅是知道,一共有八十一張牌,故此而得名。

“嗯,我懂了,”我點了點頭,“後來,你就問人借錢,還是高利貸對吧?欠了多少了?”

“阿牛哥,你真是神機妙算,恐怕三國裏的諸葛軍師複活了,也得認慫服輸叫你一聲哥,”小春說道,“打牌打到後麵,我是越輸越多,越輸越不甘心,老是想扳回來,卻總是差那麽一點點,輸紅了眼,不知不覺就中了人家的套。”

“少廢話!快說,具體欠了多少錢?!”我有些不耐煩了,這貨怎麽就這麽蠢,蠢得我想狠狠的踹他幾腳,讓他清醒清醒。

活該他挨這頓打!不打他的話,恐怕他不漲記性!

還有那個徐二,改天我也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幹什麽不好,居然為虎作倀!

“欠了二十萬……人家可說了,若是三天內不把錢交上來,我身上就會少幾個零件。”小春哆嗦了一下,慢吞吞的說道。

“什麽?二十萬?!”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啊!

在咱們龍江縣,幾乎能全款買得一套三房一廳的商品房了!

我辛苦了幾年,每天起早貪黑的,銀行存款也就接近十萬,還差一大截呢。

我死死的盯著小春,真是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敗家仔!闖了大禍啊!

小春家的情況,我是知根知底,他原來也是林溪鄉小河屯的人,後來隨著父母舉家搬遷到了縣裏。小春的父母都是工廠職工,家境很普通,家裏還要撫養兩個年老體弱的老人,壓力算是不小。

他怎麽就這麽能惹禍!

怪不得這些天他這麽反常,到處哭窮借錢。

“債主是誰?”我皺著眉頭,連抽了兩根煙,這才開口問道。

“好象叫虎哥……你不認識的。”小春弱弱的回應道。

我在縣裏混跡了幾年,人頭還算比較熟,卻沒聽說過這麽一個大哥,或許是新來的吧。

“他有多少狗腿子?”我又問。

“具體的不清楚,十來個是有的,那邊賭場裏外都是打手。”小春答道。

“不如這樣吧,借條你不用寫了,事情我幫你擺平。”我思忖道。

“真的假的?你認識虎哥?”小春兩眼放光。

“什麽熊哥,虎哥,我一概不認識。但是,我們這麽多年兄弟,我是什麽人你不清楚?我說過的話,幾時不算數了?”我淡淡一笑。

“信!我不信你還能信誰!阿牛哥,你就是我的親哥,這事你要是幫我解決了,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小春激動了。

“做牛做馬倒是不必,”我搖了搖頭,一字一頓道,“但是,有件事你得給我坦白,交待清楚。”

“什麽事?搞得這麽要緊?!”小春見我臉色凝重,也緊張了起來。

“鐲子的事,就是你賣給我的那個古玉手鐲,究竟藏了什麽貓膩?”我問道。

這個問題,我憋在心裏很久了,今天必須弄個水落石出。

“貓膩?不可能吧!我以前在某寶買的,放在家裏有一段時間了,之前還送給阿菲戴了一段時間……”小春傻眼了。

阿菲我知道,叫做梁芳菲,是小春的前女友之一,後來說是去省城上大學,還跟了個高富帥,就把小春給甩了。

這事我有印象,他們分手當天,小春哭成狗,我怕他想不開尋短見,還特地陪他喝了一宿的酒。

想必,梁芳菲跟小春分手之前,把這古玉手鐲退了回來。否則,也不可能輾轉賣到了我的手裏。

情況不對啊!

若是古玉手鐲裏早就藏了小女鬼,小春和梁芳菲肯定被索魂,哪裏還活得到今天。

現在,小春就坐在我的對麵,梁芳菲應該也還在省城風花雪月,他們既然都沒事。那麽,手鐲是不是被人調了包,又或者,在賣給我之前才被動了手腳?

我眉頭緊皺,腦子裏亂成了一團。

“到底出了什麽事?和你身上的黑印有關係?”小春疑惑道。

“手鐲是血沁玉,一種很邪門的陪葬品,還被人養了小鬼在其中,害死了我二叔,我回小河屯一趟,也差點掛了。”我歎了口氣,隻好吐露實情。

小春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真事,”我盯著他,慢慢說道,“你看看我身上的這些印子,都是陰魂厲鬼掐出來的。”

小春站起身來,圍著我轉了一圈,仔細看了半晌,又伸手觸摸了一下印痕,臉色變得越發的蒼白。

情況是一目了然,我身上的鬼手印大小不一,而且深深的浸入皮膚表麵,不僅色澤幽黑,觸摸起來更是冰冷之極,明顯不對勁,不可能是畫出來的。

“阿牛哥,我和你是兄弟,你叔就是我叔,我這人雖然廢材,但是做人有原則,絕不會坑兄弟,更不可能坑長輩。”小春拍著胸口,情緒有些激動。

“梁芳菲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你之前購買手鐲的交易記錄還有嗎?”我想了想,問道。

“那個賤人早就把我拉黑了,手機、短信拒接,企鵝、微信什麽的都聯係不上。不過,我認識她的一個同學,說這賤人前幾天還和她男朋友去了南洋某小島旅遊,還在朋友圈裏秀恩愛,嗨得很呢。”小春咬牙答道。

“她沒事?”我有些想不明白,“快,登上你的某寶賬號,我看看你買古鐲的交易記錄,具體是哪家網店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