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夏總和夏總
網絡世界有個奇妙之處，尤其是不需要實名驗證的情況下，你會發現成功人士那麽多，一個個真知灼見，都是目光遠大而又腳踏實地的思想巨人。在別人看不到真實的他們的網線遠端，屏幕背後，扮演者不是自己的牛逼角色，裝著裝不下的逼。
這又是一個開放的，任何人隨時隨地都可以發言的場合。
網絡撕逼其實最終很難有一個結果，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走心，主觀認證的公認，水落石出和塵埃落定。哪一方內心認為己方算是贏了，或者博得了中立圍觀群眾的認同，又或者撕得對方啞口無言，乃至臨陣倒戈。
這些都是多麽難的達成條件。
夏青魚骨子裏有那麽些好戰的基因，其實要撕，雖然有失身份，對方的地位和戰鬥力也完全不對等，但誰叫你先惹了她呢，所以她還是可以的。不過始作俑者郭少傑如今縮了頭，她也沒地兒撕去啊，跟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費力不說，還沒意義。
正愁著呢，把小黑叫進辦公室來，一問，夏青魚都樂了。
“郭少傑，原名郭興旺，噗……1989年6月8號出生，三晉雲中城人，父親是當地的煤老板，家產三千多萬……富二代啊，這家夥……難怪幹的事兒都這麽不靠譜。”
夏青魚在筆記本電腦上審閱著小黑這段時間的工作成果。
小黑皺皺鼻頭，心想：夏總，您不也是富二代麽……夏青魚生氣起來，連自己的嘈都吐。
“07年4月12號，韓國首爾optima整形醫院？”
“嗯嗯！”小黑狂點頭。
“墊下巴，隆鼻開，開眼角，割雙眼皮，豐唇？”
“嗯嗯。”
“這一條龍服務，有錢是不一樣，前幾個都還行，豐唇是幹嘛？男的也豐唇啊，東成西就梁超偉嗎？不是薄薄的好看一點嗎？”夏青魚問小黑，順便也判斷一下自己的審美。
“就葉總那種最好看。”
小黑也學精了，畢竟跟了夏青魚混了這麽久了。
“這是什麽？”夏青魚又指著幾張韓文的什麽資料之類的照片。
小黑回道：“消費記錄，還有醫院的病例。”
“恩不錯……”夏青魚繼續往下翻，是一張郭少傑整容前的“樸素”照片，“哎喲。”擺擺手，立馬略了過去。
“08年1月，和懷孕中的前女友分手？給了十五萬塊錢，女方居然接受了？”
“對啊。”
“這是談戀愛嗎……我原來以為他做那些是經紀公司讓他幹的，原來本來就是這麽個人啊。”
“08年8月酒駕，09年2月進入娛樂公司，打壓公司另一個男藝人，09年9月第一張個人專輯買榜，擠進流行音樂榜前10名，10年5月錄製綜藝節目過程中跟主持人打架，後來被經紀公司公關下來了，8月又同時和兩個女藝人交往，這也行？”
“今年3月開始，在京城一高檔會所聚集三男五女八個人聚眾吸食大ma？這八仙過海啊，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
小黑點頭：“具體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還不確定，大概是在05年到06年之間。”
“喲謔，年少有為。”
其實這年頭，真要挖，誰挖不出點兒黑曆史來，不過這哥們兒，這也太多了點兒。
“這就是當時的照片吧？”你說你們吸你們的，還合影留戀幹啥，顯得自己很有個性，很獨特嗎……“看不出來還有魏晉名士的風範呢。”
那時候的名士們就是服散，然後蓬頭垢麵，衣冠不整，大小出門非得讓全城人都看到，放浪形骸。
夏青魚看完小黑收集的東西，把筆記本先扔往一旁，然後眯著眼看著小黑。
小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那個性子，居然在強大的視線壓力之下，稍稍還退了一步。
夏青魚搖搖頭，歎了口氣：“小黑啊，你跟了我多久了？”
“剛好四年了……”小黑是夏青魚直接招聘的員工，也就是說她是青魚網絡最早的元老級成員，可以說沒有之一。她的工號是3號，雖然比曹若若的2號要大，不過要說第一個進入公司開始上班的人，還是她。最開始陪著夏青魚跑電腦城配置員工電腦，家具城去選辦公桌椅的，都是她。
“你現在都是老前輩了，大公司的部門主管，堂堂正正的團隊Leader，遊戲技術是公司頭把交椅，網上也是叱吒風雲的任務，怎麽這麽些年了，還是這個懦懦弱弱的性子啊。”
小黑埋著頭，紅著臉不說話，就好像是做錯事情一樣。。
“算了，你這性子是改不了了。不過這些東西你都是怎麽收集到底啊，人家跟女朋友分手你都查得到。”
小黑茫然中……
“再等等吧，你先把這些東西選幾樣發給郭少傑，讓他自己出來道個歉，否則就把這些東西放到網上去吧，選擇性的，那個懷孕的女孩那事兒就不用了，免得牽扯到她。”
“好的。”小黑領命了。
這些東西，無關於雙方撕逼的對錯判定，至少可以終止這件事情，可以有個句號。雙方都沒必要再撕下去了，對方那群堅韌的劫犯們，注意力也可以放到別的地方，更麻煩，也更值得他們關注的地方去。
“這算不算心狠手辣？”夏青魚又問小黑，用玩笑的語氣。這東西放出去，郭少傑的前途基本上就到此為止了，為了這個事情，一個主演的角色，以及娛樂圈太常見不過的撕逼，值不值當呢，這個問題她就交給對方判斷了，反正她給對方機會了。
小黑在揣測夏青魚的意圖，她不能理解夏總覺得這是個褒義詞還是貶義詞啊。
女強人，應該心狠手辣比較好吧……小黑試探性的點了點頭，動作很小，可以用微乎其微來形容，大概腦袋就上下七八厘米左右的位移。
夏青魚眼睛稍稍睜大了一點，小黑立馬改成了搖頭，腦袋劃過一個“L”型的樣子，然後果斷地搖了起來，行雲流水。
誰說小黑沒變化呢。
……
郭少傑那邊兒收到了小黑發過去的東西，他的私人郵箱，除了好朋友以外都沒告訴過別人的那種。
措辭上，小黑是讓府南的饒斌給搞定的，沒告訴他具體什麽事情，反正就說，彬彬有禮中要帶著點兒威脅，但是又不能使那種很江湖範兒，顯得有些無賴的威脅，要突出仁義。
饒斌剛想吐槽，你威脅別人還來個仁義？
小黑補充了一句，夏總交代下來的任務。
十分鍾後，她收到了饒斌發過來的正義檄文，然後連錯別字都懶得看，又直接發給了郭少傑。
郭少傑把自己的經紀人交到了休息室：“韓姐，不是你說沒什麽關係嗎？炒一炒兩邊都有好處，做遊戲的公司喜歡這個，那兩人本來也是炒作才有現在的人氣的。你看看，這是什麽，青魚那邊兒較真了。”
經紀人韓姐看著郭少傑點開的郵件，以及裏麵的附件內容，眉頭越來越皺：“先別慌，少傑，他們又沒有發出去，隻是私發給了你自己，就好友周轉的餘地。你看他們不也是說，隻要你道個歉，然後讓你的粉絲們不要再鬧了，就可以了嗎。”
“韓姐！不是發沒發的問題，他們查這些事情幹嘛？以為自己是公安局的嗎，而且他們查到這個東西，現在是要我道歉，以後又想起來了呢，又要我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又發過來我又得照辦嗎？他們手裏邊兒隻要有這些東西，我就永遠不會有安寧了。”
“少傑你冷靜一點，以後能有什麽事兒，本來就井水不犯河水的，你演你的電視劇，唱歌拍電影，他們做他們的遊戲，能讓你幹嘛？”
“以後要是出遊戲要我代言呢？”
這小哥……想得真的是有點多了。
韓姐咬著嘴唇，閉著眼睛在思考，無論如何需要先做好公關方案了，畢竟主動權現在在對方手裏，一旦曝光出去，那到時候他們不能完全被動挨打。
“少傑，你先去錄節目。”他們現在正在一檔綜藝節目的休息室裏，馬上就要開錄了。
“我現在還有心思錄節目啊？你怎麽想的？”郭少傑平時對這位老牌經紀人都挺尊敬的，也就現在是在心浮氣躁，富二代的性子又出來了，說話重了些。
“你先去錄，我跟公司那邊兒先商量下一，你交給我，有了應對方案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郭少傑沒說話，但也沒動，臉色很陰沉，比當初他在機場看到公司給自己雇傭的接機“粉絲”認錯人，跑到葉沉溪那邊兒去了的時候還要陰沉。他的臉現在黑得打多少粉底都遮不住啊。
韓姐走過去，先拍了拍他的肩：“你還不相信我嗎，現在我比你還著急你信不信，但著急沒用啊，要做好應對才最重要。我會先在微博上跟對方道歉，然後再回複他們郵件，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後手。”
捆綁青魚網絡和夏青魚，以及已經說好了不會合作的《逍遙遊》劇組炒作，本來就是公司團隊製定的方案，這種案例在娛樂圈，其實並不罕見。他們對遊戲圈不太了解，但也是聽過那些大公司的名頭的，而青魚網絡現在是國內實力最強，也是人氣最高的遊戲公司，他們也知道。
恰好又有《逍遙遊》臨時更換主角這麽一出事兒，當時公司也覺得莫名其妙，怎麽說得好好的，說換就換了。後來才了解到，是版權方也是資方的夏青魚說不了。要說沒有怨憤不爽，那是假的，他們看來，這事兒也是青魚理虧，所以這個方案捆綁青魚，也算是單方麵地讓夏青魚道歉吧，多多少少有點兒小報複的心態。
而且不過就是粉絲撕逼，媒體多多報道一番，其實對雙方都沒什麽影響，都能多一些熱度，別說名譽受損這種事情，這本來就不算是多麽嚴重的負麵新聞，甚至都不用專門洗白，過段時間人們就不再談論了，留下的隻有擴大的知名度。
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麽敏感，而且很堅決的樣子，直接就翻出來這些東西。
節目已經開始彩排了，工作人員進來催了好幾次了，說現場觀眾都要開始起哄了，現場導演說十分鍾再不出去今天，以及以後也不都用錄了。韓姐好說歹說，費勁口舌，九牛二虎之力，才讓郭少傑先去參與節目的錄製。像她這種貼身經紀人本來應該要去現場看著的，提醒表現，遇到問題的時候也得出麵解決協商，不過現在哪兒有那功夫。
韓姐看著郵件的附件內容，裏麵有些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看得直搖頭。但以她對郭少傑的了解，還是相信多半都是真事兒，隻是青魚網絡調查到這些內容，應該也費了些功夫吧。
剛才她勸說郭少傑先去錄節目的時候，郭少傑說自己這邊兒也去查一查青魚網絡的底，對方肯定也有黑曆史的，這年頭誰沒有啊，有錢人不幹點兒壞事兒還叫有錢人嗎，不然賺錢幹嘛？全拿來修前鋪路，造福鄉裏啊。
其實韓姐本身也是相信的，青魚網絡崛起這麽快，中間暗地裏沒幹點兒什麽別的事情，黑色白色和灰色的，她也不相信。隻是她更清楚夏青魚的背景，夏青魚不過是個年輕人，還好，但要真雙方那樣正式地對立起來，那得看人家老爹是誰。
“喂，金總啊，少傑這邊兒出了個事兒，我得跟您說說。”她先撥通了自家老板的電話。
“你才知道啊？郭少傑那檔子事。”金總的聲音一聽就是氣得不行。
“您……已經知道了？”韓姐還以為青魚那邊兒也將郵件發給了公司一份。
“你直接看看微博吧，現在的熱門搜索裏麵，郭少傑那條！”
“直接上微博啦？他們不是說要一個道歉就行了嗎？”
“什麽道歉不道歉的！郭少傑在幹嘛，讓他過來說話。”
“他在錄節目。”
“還錄個屁啊。”金總沒忍住爆粗了。
“青魚那邊郵件裏說讓我們道個歉，說明一下情況就不會發出來的啊，就剛剛才發的郵件。”
“什麽東西，是青魚那邊發出來的？還給你發郵件了？什麽情況？”
“是這樣的……”
……
本來夏青魚等著道歉的，還沒等到對方的哪怕一條服軟的私信，結果直接就看到一個娛樂營銷號上……就已經刷出來了小黑給自己看的那些東西。
她立馬把小黑叫進來問：“你發出去了？”
小黑一臉懵逼地搖頭：“沒有啊……怎麽了嗎，夏總。”
夏青魚把微博給小黑看，小黑雙眼越睜越大：“夏總……我……我沒有……”
“行了，沒有就沒有吧，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你這麽委屈幹嘛。”
“不是我發的呀。”小黑哭喪著臉。
“知道不是你發的了，對方有回應沒？”
小黑還是搖頭：“沒有……”
“那行了，你先出去忙吧。”
“哦……”
夏青魚刷著微博看了一下，這條微博已經發出來有一會兒了，下麵的評論和回複加起來都三千多了，再看看博文內容，還有一些是她都不知道的，在小黑的調查郵件裏沒看到的東西。
把玩管製槍械，酒駕後還辱罵交警，分手之後後來那個女孩把孩子生下來後又去找過他，他沒認，帶著孩子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果然……不是他的。
這是鬧的哪出啊，真夠峰回路轉的，節目效果滿分的樣子。
每條“罪狀”都是清清楚楚，新聞五大要素，何時何地何因何事何人，全有了，說得都是真真的。網民們可真的是有熱鬧可以看了。
夏青魚想了想，然後直接撥通了另一個夏總的電話，很快便接通了。
“夏總，您還玩兒微博呐？”
“夏總，我什麽時候玩兒微博啊，那你們年輕人的東西，我玩兒不轉的，你還不知道我嗎，平時就喜歡喝喝茶，聽聽川劇什麽的，我老實本分著呢。”
“夏總，您要是老實本分的話，你那群老相識怎麽有的叫您老狐狸呢。”
“泛泛之交，他們不是很了解我。”
“行了吧，有一說一，那個郭少傑的黑料，是不是你找人給曝出去的？”
“嘿嘿。”
“嘿嘿是啥啊。”
“嘿我女兒真聰明。”老夏也破罐子破摔了。
“夏總，你能不能不要瞎操心我的事情啊，搞得好像我自己搞不定那家夥似的。”
“你當然搞得定了，但你是做大事兒的人，怎麽能花心思在這些東西上麵呢。再說，我也氣不過啊，惹到我女兒這邊來了，要是正常的商務糾紛我都不說啥，他們搞這種伎倆，當我夏宇闔不存在嗎。”
“唉……”
“誒，夏總，這種阿貓阿狗隨隨便便就收拾了，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一條龍，全部解決，沒有後顧之憂，安安心心做你的遊戲，啊。我辦事兒，您放心。”
“爸……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了。”
“當然，我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