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9) 藝校女生

齊爍一晚上沒有睡著覺,自從來了藝術學院,她第一次犯上了失眠。不知道去了第幾回廁所之後,才進入了一段淺睡眠,臆想到了一段歪歪斜斜的高速上,一輛爛鼻頭的皮卡,頂著半拉護欄玩漂移,公路底下有個“賣花姑娘”正就著斜坡,往被撞散護欄的那段路上爬,走到路中間的時候,忽然想到——兒歌裏的“賣花姑娘”不是個盲女嗎?怎麽走道這麽穩當。這時,破皮卡又掉頭疾馳回來,這姑娘一個踉蹌就橫在路中間說什麽也不動了。車子是越來越近了,眼看著前輪就要壓上半個身子了……

“齊爍!齊爍!……”房絲瑤踩著板凳連喊帶撥,才把她給弄醒了,“你不是病了吧?怎麽出這麽些汗?”房絲瑤擦擦嘴角上的牙膏沫,接著問道:“你不上早課了?這都幾點了。人家都走了。”

“欣語也走了嗎?”齊爍口裏問著,坐起身子,套著衣服。

房絲瑤說:“你就記得陶欣語。早走啦!除了我誰還對你這麽好,願意擔著記遲到的風險等你。”

齊爍下了床來,攏了兩下頭發,說道:“那你最好了。一定請你吃飯!”話剛說完,她就想到了鍾敬濤昨晚的定論,請客吃飯還真成了不負責任的口頭禪了。就當是吧,現在想想自己那個負債累累的家,腦子裏的血管就像鑽進了嗜血成性的蜂蟲,任由它們密密麻麻地啃食,千瘡百孔地痛。

房絲瑤說:“這可是你說的。我得吃貴的!”

“嗯!”

下了課,齊爍沒有進食堂,而是到報亭買了份就業指南報,回到屋裏點著台燈,細細閱讀起來。她把所有招聘家庭教師的電話都圈了個遍,逐個打去,不是不需要舞蹈教員,就是隻聘用在校教師。打到一半,李麗回房間取餐卡,她趕忙收起報紙,揣著電話,繞到了洗手間。在招聘廣告的最下角,有一則急聘商務會議、慶典禮儀小姐的信息,本來是不予考慮的,但現在也隻有這一線生機了——廣告欄裏“出場費五百元起價,依據各人情況尚有漲幅餘地”這一串字赫然醒目,於是她照著上麵的電話號碼撥了去,接電話的男人操一嘴湖南口音,三聲托得極長,“你還是個學生吧?在拉(哪)個學校上學?”

齊爍老實地自報家門。

“是BW的高才生呐?你就下午兩點鍾直接到報紙上登的‘伊甸園’這個地方來麵試吧。薪水我們麵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