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梁府死牢

和豐三年三月一日,春節正好過去半月時間,這段時間內大梁府所空缺的官員大多數已經報道,剩下的官職無關緊要,隨後梁奕和李哲的意見達成一致,前者主要負責調查,後者主要負責提供幫助。

對於從何開始調查,梁奕一直都有方向,認為還是要從李峰這裏調查,那會兒他在李峰這裏得到名單後,一心想的是將這些貪官汙吏查處,後來證實提供的證據基本上是真的,正因為這樣反而忽視了其他的東西。

李峰去年被押到刑部關押,皇上在接受建議後,李峰便被重新押回大梁府,關押在其死牢中。

來到大牢中,李峰被單獨關押在一個牢房內,按照其罪行完全可以處以死刑,雖說最後的判決不是以死罪定論,但是還是要關在這裏麵才行。

南齊朝的死刑犯一般在秋末冬初這段時間一並進行,一是因為過程比較複雜,要是隨時進行不僅會耽誤時間,還會消耗人力以及物力,第二點就是這個時候氣溫較低,屍體不會很快腐爛發臭,如果是在夏天,氣溫很高不出兩三天,那個味道就會讓人受不了,第三點就是集中處罰可以給其他人一些震懾力,減少犯罪的幾率。

原本在冬末春初這段時間也會集中處罰一次,是後來認為春節剛過,就處死犯死罪之人是一種大不敬,會導致被上蒼懲罰,引來旱災,洪災,雪災等等,所以便取消了。

現在的大牢中關著的人並不多,但是當梁奕進去的時候,喊冤的聲音響徹整個大牢,能來死牢探視的機會並不多,加上梁奕身著官府,又有司獄陪同著,這些人每當遇到這時候都會這般做。

如此吵雜的聲音讓梁奕微微皺眉,一旁的司獄觀察後小聲道:“大人,關押在死牢之中的罪犯全部都是上報刑部核實過的,死刑犯沒有經過核實的,或者是刑部核實過不認同的,都是關在另外一座大牢中,這裏麵每個人都說自己是冤枉的,實際上沒有一個真的有冤情。”

南齊的刑罰還是比較完善的,對於死罪也比較慎重,無論是何種死罪必須上報刑部核實,不會因為官府的判決就最終確定,這樣的機製下每年都還有冤案出現,可見其地方官府在審理時的不上心,不過這樣一來倒是好了很多。

隨後在路過一個牢房時,梁奕發現裏麵是個老頭兒,下意識詢問道:“他是怎麽一回事兒。”

“回大人,這小老兒是潭州大羅縣人,犯得是偷盜罪。”

“哦?他偷了什麽東西,竟然是死罪的下場。”

“大人有所不知,別看這老頭兒年齡大,實際上卻是個慣犯,他雖無妻無子但家裏還有一畝三分地,因為懶惰地裏直接荒廢掉了,十幾年前就開始幹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最開始偷的是雞蛋之類的東西,價值小數量少關個幾日就會放出去,後來多次因為偷盜罪被判刑,最後一次幹這還是三年前。”

這時候剛才還睡著的老漢醒了過來,看到梁奕和司獄站在門口,抓著牢門大聲道:“大人,我冤枉啊。”

司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厲聲道:“閉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這個時候梁奕也發現,這老頭兒年齡看著大,剛才喊冤時的聲音可不小,並且看上去身手還比較靈活,和之前司獄描述的差不多。

老頭兒礙於司獄的威嚴停止了叫喊,不過眼神還是一直盯著梁奕不曾離開,他這幾十年來見過的官員很多,像梁奕這般年輕的還是第一次見到,並且發現司獄對他很客氣,絕對不會是個小官。

司獄雖然隻是掌管大梁府的兩座監獄,但好歹也是正八品的官員,說明這小子的官階在八品以上,在他的記憶中整個大羅縣十來年都沒有出過這樣的天才,所以想要抓住這一線希望。

“你繼續說。”

“是。”

見梁奕沒有責怪的意思,司獄再次狠狠的警告了老頭兒一眼,示意他再亂說話後果自負,在其他地方司獄不可怕,在這監獄中他就是老大,再厲害的犯人也不敢輕易的得罪,否則得到的就是一頓毒打,在死牢中就算被打死,司獄遭到的懲罰輕之又輕,畢竟被關進死牢意味著會被處死,反正都是死總不可能為了一個死刑犯去懲罰朝廷正八品的官員。

老頭兒被關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底,距離行刑過去不到半個月時間,同時被關進來的還有另外一人,他是因為殺了三人進來的,認為自己殺人都敢,所以直接罵了兩句,被司獄聽到後仍然不悔改,反正從第二天過後老頭兒再也沒有見到此人,甚至連消息都沒有,讓他知道在這裏麵也得注意著。

“梁大人,按照律法規定,同一人犯事次數達到五次者可視其犯事的輕重,進行重罰或者是不重罰,然而達到十次者,無論觸犯的那條罪都必須要重罰,而這老頭兒這次正是第十次犯事,所以必須要重罰,當然就算這不是他的第十次死罪同樣跑不掉的。”

梁奕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實在是想不到這個老頭兒犯了何罪。

“哦?究竟是做了何事。”

“他九月份三次潛入大羅縣程府之中,第一次偷走了價值五百兩銀子的東西沒有被發現,第二次偷走了超過兩千兩的東西,雖然被府上侍衛發現,不過跑得很快沒有抓住,在第三次進來時,竟然偷走了四張五千兩的銀票,同時還跑到人家未出閣的閨女房間中去作亂,雖說沒有出事,但這對人家名聲是有影響的,最後被埋伏在府外的官兵給當場抓住。”

“三次共計偷盜兩萬兩的東西,加上調戲人家閨女,自然被判了死罪,後來上報給刑部沒有任何問題得到了批準,最主要的是程家在當地是名門望族,這些年來為百姓做了很多的實事,深得百姓們愛戴。”

梁奕知道偷盜罪的懲罰很重,當初回西州抓住的那名偷盜之人,雖然價值才幾千兩銀子,最後同樣被重處,像他這樣過萬的,屢教不改的,還有其他行為的,殺頭都是輕的。

隨後看著他輕聲罵了句:“活該。”說著離開了這裏。

在靠近李峰的時候突然一股惡臭傳來,讓司獄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就連梁奕同樣皺著眉頭,前者見此大聲道:“來人。”

接著一名獄卒跑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司獄指著牢房中躺著的那人說道:“此人怎麽一回事兒,為何會散發如此的惡臭,如果是死了怎麽不上報。”

“回大人話,此人的傷口一直不好,好了之後又有膿留出來,並且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換過衣服,加上送進去的飯菜從來不讓人收拾,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般模樣,反正無論是誰進去,他都像是瘋狗一樣。”

司獄再次看了他一眼明白怎麽一回事兒了,詢問道:“你先下去吧。”

“是。”

獄卒走後他又才說道:“梁大人,此人兩月前在大街上公然搶走了一名孩童,當時因為百姓比較多便追了上去,他見跑不掉丟下了孩子就跑,結果在逃跑的過程中還用手中的刀砍傷了六名百姓,最後從縣衙門口過去的時候,與正要出去的知縣撞上了,他見此不由分說的上去劃上了當地的知縣,當場血流不止,後來被百姓們抓住,搶孩子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深受百姓們憎恨,所以在官兵趕到後他已經被打成重傷。”

“像他這樣當街搶孩子的,並且以下犯上傷了當地知縣,自然是重點調查的對象,後來調查出來才知道他之前還有過搶劫,偷盜,傷人的行為,並且被通緝,在通緝期間依舊犯事,應當重罰,上報刑部後同樣沒有意見,直接判了死罪。”

梁奕依舊皺著眉頭道:“就算如此,為何現在是這幅摸樣。”

司獄回答道:“當時打他的人很多至少有三十來人,不知道是誰將他腦袋打出了問題,總不可能將這些義憤填膺的百姓都抓起來審訊,索性沒有繼續深究,逐漸的他開始有發瘋的跡象,身上的傷口好了之後他就會去破壞,進去送飯收拾的官差不小心還會被他咬傷,一來二去沒有人願意給他送飯。”

聞言梁奕點點頭,搶孩子就該重判沒問題,打他的人太多不去調查同樣沒有問題,再說三十幾人根本不可能查的清楚,隻要都不承認難道還有一一用刑不成,這樣會激起更大的民憤。

當然這是他活該的,以原本的罪行就可以叛其死罪,加上後來的罪行更是沒問題的。

“稍後讓人來給他收拾一下。”

“是。”

這味道著實難受,梁奕覺得還是有必要清理一下。

有了這兩個事情,梁奕又詢問了關押在死牢中的其他五名罪犯,他們同樣的是活該,而且證據都是確鑿,基本上確定關押在死牢中的沒有一個是冤枉的,與剛才的聲音完全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