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的笑容,有一種特別的魅力。

他的眼中裏,有一種特別妖嬈的霧氣。

平常,雲詩詩很少見他流露出過多少真情實意的笑容。

在鏡頭前,他笑得謙虛而虛偽,表麵上看起來像個謙遜的少年,然而偶然間當鏡頭一轉而過,不過眨眼間,他眼角流露出的輕蔑與厭倦,卻襯得那一份笑尤其諷刺。

在劇組裏,他的笑又變得傲慢而不可一世,就像是個混世小魔王一樣,像是叛逆的孩子一樣,無論是導演,還是演員,甚至是群眾演員,他都像是在故意激怒一樣,惡言相向,直到別人傷心了,難過了,他這才露出得逞的表情。

可馬上,眼中又會流露出另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落和寂寞。

這一種落寞,就像一個被孤立的孩子一樣,試圖用最惡劣的方式,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得到別人的關懷和逢迎——哪怕是虛情假意的。

可此時此刻,當雲詩詩轉過頭,望向花錦時,卻見他看向夜空,眼睛就像藏匿著無處星辰一般,明亮生輝。

這似乎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天真,無邪,單純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身上再沒有那些紮人的鋒芒,純白得不沾染任何刺眼的顏色。

他說:

——我也很希望,我是詩詩的孩子。

聽起來,明明是很平常的話。

可從他的語氣裏,雲詩詩竟聽出了幾分無助和向往。

這樣的無助和向往,卻令人莫名的心痛萬分。

她從不是個愛心泛濫的人,那些陳詞濫調的偽善,是她深惡痛絕的。

可對於花錦的疼惜,在花錦那微笑著的目光裏,心中的痛楚一下子漫溢出來,泛濫成災。

她不由得緊握住了他的手,隻想在這樣寒冷的夜晚,能夠極盡可能,給他哪怕一絲溫暖。

一絲微不足道的溫暖。

雲詩詩望向天空,這個時候,已經有按耐不住激動心情的人,提前點亮的煙花。

她不禁想起小時候。

猶然記得第一個在雲家度過的新年。

她還記得,那一年,雲業程特地買了許多煙花回來放,有些煙花很昂貴,動輒好幾百大洋,甚至有些大的,特別漂亮的禮花,價格在幾千上下,尋常的家庭不怎麽舍得放,一般,隻有家境稍微富有一些的,才會買來放。

那時候,雲家還是很富足的,雲業程的事業正是巔峰,因此,買來的煙花,在當時,是最好看的幾種。

十幾年前的除夕,不像如今,到了新年,街頭巷尾,都洋溢著濃濃的喜氣,年味十足。

放煙花,是人們最期待的新年活動之一。

煙花的綺麗和絢爛,為多少孩子夢寐以求!

小年夜的時候,雲娜便纏著雲業程放煙花。

可雲業程卻堅持要在大年夜放。

那天晚上,雲娜偷偷地從家裏搬了一套禮花,將雲詩詩拉了出去,要她放給她看。

雲詩詩不敢放,雲娜便威逼利誘,對她說:“你如果不放的話,我明天就讓爸爸把你趕出這個家門!連煙花都不敢放,你還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