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瑤頭上的傷還沒好,雖然大夫說沒大礙,但這幾天都要綁著繃帶,於是頭上換了幹淨的白布條就出來了,門外的顧天淩和柴九正有說有笑的聊著一些事兒。

顧天淩本來是很擔心的,但一大早的見她氣色尚好,此刻還能下床活動,並且沒有什麽異樣,想起昨夜大夫的話,便也不那麽緊張了,

“妹妹,快來見過柴公子。”他說道。

顧雪瑤輕步上前兩步,施禮道,“見過柴公子。”這樣子頗有幾分大戶之婦的架勢,還帶著幾分她自己的落落大方,骨子裏似乎有一種驕傲,即便是矮人一等,都沒有半分維諾。

柴九心中忽然有一絲稠然,有些不習慣與她之間這樣的禮數,如此這般在記憶中還是頭一遭,不自覺的客套起來,

“少夫人有禮了。”他回禮道,“怪柴某不好,應該等少夫人好些了才來的。”他從顧天淩和自己說話時輕鬆的語氣中料定顧雪瑤應該沒什麽事兒的,卻是見顧雪瑤這副摸樣出來,有些愧疚了,

顧雪瑤卻是抿嘴一笑,笑得那般從容自然,雖然笑起來和以前一樣但卻又有些不同,具體要說哪裏不同也說不出來,如果非要說有什麽,那便是從前的她似乎不是她,而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柴公子客氣了。”被人關心的感覺終究是悅心的,此刻她隻覺得心窩一暖,“這清秋院有人來,我很高興。”確切的說是他們來,如果換了別人,怕是高興不起來了。

院子裏有人來的確值得高興,但同樣也讓人心酸,在所有大將侯大戶之中有多少這樣的地方沒有人數的清,因此這話說出來,多少就有些讓人心頭一澀了,

但此刻卻不是這樣,這樣心酸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和大家第一印象的感覺完全不同,瞧著她那絲毫不在意的表情,有的隻是暖暖笑意,他們知道她說的意思就是這句話裏的意思,純粹的高興,不帶有其他一絲一毫的不快。

顧天淩聞言亦是一笑,“高興就好。”

“昨天的事情怎麽樣了”客套歸客套,正事不能忘,她也不會忘,她記性好著呢,而她也沒有因為柴九的到來閉口不談,因為昨天柴九也在,最重要的是柴九在她看來也是自己人了,是她的好朋友。

顧雪瑤這是在問顧天淩,亦是在問其他人,她想知道這事情在她昏迷後發展到了什麽程度,其實她並不關心這其中究竟藏著什麽,她隻關心昨天和侯夫人的賭約能不能成。

昨天,在顧雪瑤走後,侯夫人便將雜物房裏裏外外查了個遍,雜物房裏十成貨中有九成都不是冊子裏記得那樣是上等品,全部都是連次品都算不上的渣滓,隻有一成擺在最外邊供人看,供人用,

這一看便能明白這其中的原委,侯府裏每七天便更換一次物資糧食,而且都是大量且上好的,若是有人將九成的東西換成了低廉,甚至算不上物資的東西,那這其中謀取的利益就太大了,這加起來每七天就差不多可以吞掉上百兩的利潤,長久下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而侯爺隨後就命人把參與此事的人全部都關了起來,並且將雜物院暫時封了。

今兒個一大早就到大廳,一個個親自審問那些犯事的人,

顧天淩將事情裏裏外外說了一遍,“妹妹,等父親查完這事兒,估摸著就有結果了。”

顧雪瑤聞言點了點頭,柴九在此她不好前去大廳,卻也沒有說什麽,不過她倒也不擔心什麽,這事兒恐怕沒那麽簡單,雜物房那麽多人一個個審問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呢。

柴九來的時候正好遇著了,之後便來了這清秋院,

“我來的時候,侯爺在大廳裏正審著呢,估摸著此刻還在繼續。”他說道。

顧雪瑤笑了笑,“多謝柴公子相告。”

“少夫人客氣了。”柴九亦是笑了笑,“少夫人,淩兄,柴九此行來的目的已經完成,就此告辭了,改明兒再來看望少夫人。”

“好說。”顧天淩說道。

顧雪瑤亦是點頭答應。

柴九這才淡笑離開。

待柴九一走,顧雪瑤便道,“二哥,我要去大廳。”

顧天淩知道她心念此事,況且昨天的事情確實要有一個交代,若是換了其他人也就作罷了,但這件事對於她來說應該很重要,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結果。

很快,顧天淩和顧雪瑤便來到了前院的大廳,身後還跟著一眾奴仆,這是她來這裏第一次這麽風光,亦是從她出生至今第一次這麽風光。

大廳外,一眾奴仆跪在門外,想必便是參與此事的人,兩邊站有其他的仆從,手中皆拿著棍棒,

大廳內,房中央兩名仆從趴在地上,背上一片血肉模糊,衣裳已經破爛不堪,這二人滿頭大汗一臉痛苦,似乎是剛用完刑,

二人身前身後手拿長棍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待下一輪,施刑的命令。

首座太師椅上的侯爺滿麵通紅,那是氣的,而怒中又帶著愁,那是找不到頭緒無奈的,整個人有一種憋著火發不出的感覺,但實際上從審問開始,他就開始發火了,似乎是將憋了一晚上的火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侯夫人在首座一旁的旁座上,柳眉蹙緊,神色凝重和疑惑,又似乎在若有所思。

兩旁的次座上,大夫人和他兒子顧天逸,三房嫡子顧天佑。

此刻,大廳內在經過方才的慘叫後,再一次陷入短暫的安靜,隻聽得見下麵剛受完刑的兩人的重重的呼吸聲,他們此刻也隻能忍著痛呼吸了,連呻吟都不敢,因為他們心裏清楚,這回這事兒可嚴重了。

啪的一聲,侯爺在桌子上留下重重的一記,這已經不知道是他拍的第幾下了,震得手掌都發麻了,

“混賬東西,到底說不說”隨著這聲吼,他的脖子忽然的鼓粗了不少,待吼完又恢複如常,隻不過又漲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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