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大言不慚
雲玦冷嗤一聲，道：“臭丫頭不用套話，就告訴你又怎麽樣，鬼醫島從來就沒有什麽仙蘭紫霧丹。”
顧汐語心中一陣失望，其實這也是在見到雲玦之後，她便猜測到的事，試問若是有這丹藥，他怎麽會不自己吃？
可是想到娘親的病又要重新尋藥了，終歸還是有些沮喪的。
她默不出聲地往外走，連《青陽醫錄》也忘了討要回來了。
突然，剛才還罵得起勁的雲玦突然一低頭，噗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雲洛軒驚道：“爺爺，爺爺……”
顧汐語回頭，看到雲洛軒焦急的神色，又看看雲玦臉色慘白的樣子，腳下不自覺地就停頓了一下，這鬼老頭是中毒之後才會練功走火入魔，看來他早就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所以才會這麽防範。
另外，他一定早就針對自己的身體做過不少的措施，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針灸之術，即使會，他自己也施行不了。而雲洛軒卻是不會的。
因為施行起來，需要雲玦自己運內力把毒逼到一處，另一人用銀針在他背上十三處重穴大穴上行針，稍有疏漏，雲玦就會直接去跟閻王見麵，成為名符其實的鬼醫了。
所以，就算鬼醫醫術再高明，也治不好自己這病，顧汐語之前一眼看出他的情形，才會那樣出言譏諷。
哪怕是顧汐語這樣的醫術，在行針的時候，也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緩不得，遲不得，慢不得。
因為內力一動，身體裏的血液遊走必然會加快，而銀針施針的速度，必須比血液流速更快才行。
一個呼吸間二十三針，這速度完全是夠了。
但是，這個鬼老頭不會信她。
因為如果同意她施針，就等於是把命交到她的手裏。
她若有禍心，這是最好的機會，隨便引岔一針，雲玦就會萬劫不複，再也沒有複原的希望；
就算雲玦能信她沒有壞心，可她現在的年齡擺在這裏，不過十五六歲，他能相信她的銀針之術能做到不會有絲毫偏差，而且，能趕過血液的速度嗎？
隻怕誰也不能相信吧？
所以，顧汐語才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她之前說的也沒有錯，如果不把雲玦體內的毒給逼出來，他就還隻能活四年。四年一到，那毒便無法控製了。
顧汐語心驚的不僅僅是雲玦中毒這回事，更心驚的是下毒的那個人的手段。雲玦能有鬼醫之稱，總是有些本事的，能對一個醫者下毒，還能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中毒，在練功的時候才引發，走火入魔，毒性亂躥入經絡，讓人防無可防，這個人的本事，可不小。
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這整個鬼醫島，能有這個本事的，應該不會再有別人。
醫術高絕的人可以治娘親的病，毒術高明的人一樣能。
她要考慮一下，治病救人雖然是醫者本份，但她來島的目的隻是為了娘親，無意卷入醫島的什麽權勢之爭陰謀之爭中。
如果她治好了鬼醫雲玦，她便算是徹底地得罪了東方慕卿，現在誰能救娘親她還不知道，任何的希望她都不想放棄。
她不是沒有想過去鑽東方慕卿那條線，尋得一個解毒之方，可是，聽說東方慕卿的事之後，她內心是抗拒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的，除非萬不得已。
雲洛軒把雲玦抱到床上躺下，立刻運用內力，開始助爺爺一臂之力，他歉疚而又焦慮地看了顧汐語一眼。
這一眼顧汐語明白，他在為之前雲玦那樣對她而道歉，焦慮卻是因為雲玦的身子。
雲玦剛才袖風一卷，就能把顧汐語拉到麵前，內力渾厚，可此時一旦病發，竟然手足無力，虛弱地躺在床上，隻怕一個普通人也能輕易地殺死他。
一個極強勢的人，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極虛弱的人。
顧汐語想走，但是她的腳下卻好像生了根似的，看著雲玦那張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那瘦削的身形，那病體奄奄的樣子，她的心中到底還是不忍心的。
剛才雲玦的確是很凶很過份，可是，一個被毒折磨了七八年的人，又心知肚明東方慕卿在背後搞鬼，心裏防範比較重那也是正常的。何況，她來得是有些突兀，不怪雲玦會懷疑。
她可以狠下心來不以醫者之心來要求自己，但是，她卻無法忽視雲洛軒眼中的擔心關切焦慮著急。
她，還欠著雲洛軒一條命呢。
如果當初不是雲洛軒救了她的命，她早就死了，又哪裏會在這裏衡量到底該選擇在醫島一手遮天的東方慕卿還是選擇已經被架空空擔一個名號的鬼醫雲玦？
如果當初雲洛軒稍稍不君子一樣，用那種方法為她解毒，她就算得以活命，也必然是一生鬱鬱，更無顏以後麵對宇淩。
但是雲洛軒沒有，他選擇傷害自己的方式。
這個人情，必須還，這份救命之恩，必須報。
想到這裏，顧汐語哪裏還能狠下心離開？
她磨磨蹭蹭地走了回來，道：“洛軒，我可以救這個鬼老頭。”
雲洛軒一怔，他此時正在運內力全力助爺爺的內力一起抗拒體力的毒。聽了不禁看著顧汐語。
他把顧汐語拉來，的確是希望顧汐語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是，顧汐語說什麽？她說她可以救？
可以救的意思是她能治好？
連雲洛軒都不禁有些懷疑地看了顧汐語一眼。
他不是懷疑顧汐語的用心，他隻是有些懷疑顧汐語的醫術，真的高明到這個程度了嗎？還是她隻是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而做出了錯誤的估算？
雲玦眼皮子無力地翻了翻，道：“大言不慚！”
顧汐語道：“我知道方法，而且，我可以試一試。你說大言不慚也不算說錯，因為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我隻有七成把握。”
雲洛軒見她說得認真，知道她說的一定是實話，隻是七成把握，卻讓他躊躇了。他不能拿爺爺的命開玩笑。
他信任顧汐語是一回事，但是，顧汐語畢竟還是年紀太小了啊。但凡她的估算有一丁點錯誤，爺爺就會死，這個險，他冒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