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千日醉
孫芳玥剛才落了下風，這時候想扳回一局，忙迎上前來道：“程館主，你快給侯爺看看吧，這京城裏的大夫，也就數程館主了！”
程子越道：“孫夫人過獎，在下醫術淺薄，可當不得夫人這麽誇獎。”
孫芳玥忙道：“程館主這邊請！”
程子越心中並不是太擔心，即使他看不出是什麽病症，不是還有小師姑在麽？他走到床邊，趙琴心早就讓出了床邊的位置。
他坐在床前的椅上，把兩根手指搭在顧柏楊的腕脈上開始探起脈來。
孫芳玥和趙琴心一左一右站在床頭，神色間都是十分關切，眼睛盯著他的手指，又看著他，既有懷疑，又有期待，更有希冀。
畢竟，禦醫探不出病因，這程館主雖然在京城是有些名氣，可禦醫也不是吃幹飯的。
顧汐語並沒有走近，她在隔床兩三米遠處，甚至，她也並不關心程子越是不是能診斷出病因來。
探了片刻，程子越收回手來。
孫芳玥忙道：“程館主，侯爺他的病不礙事麽？”
程子越沉吟了一下，笑道：“侯爺的病不礙事，脈象沉穩，呼吸平順，夫人不必擔心！”
趙琴心道：“既是如此，那侯爺為什麽不醒呢？”
程子越突道：“侯爺一個月之前，是不是曾經中毒？”
這話一出，孫芳玥和趙琴心齊齊臉色一變，接著，兩個人異口同聲道：“沒有！”
因為她們答得太快太急促，好像生怕別人不信似的，反倒是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程子越道：“既然沒有，那我先開個方子吧，給侯爺吃上一劑，若是侯爺再不醒，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說著，程子越便走到桌邊去開方子，他的藥僮早為他備好文房四寶，他提筆就寫，藥方上卻隻有七八味清熱的普通藥材。
開好藥方後，程子越把藥方拿給顧汐語，道：“大小姐，派人照此方煎藥試試看？”
顧汐語目光掠過藥方，道：“好的！”
程子越這句話分明是征詢，不過此時孫芳玥和趙琴心明顯有些心思不屬，誰也沒有覺得有什麽異樣。而顧汐語的回答，讓程子越也是笑了一笑。
見顧汐語似乎要接過藥方，孫芳玥忙上前幾步，把藥方接在手中，道：“辛苦程館主了。紅衣，送程館主去賬房結算問診之資！”
程子越也不多說，便如來時匆匆一樣地離去了。
趙琴心想看看藥方，孫芳玥卻根本不給她看，立刻交給另一個丫頭綠袖：“拿著方子去抓藥，你親自煎好，再送到這裏來！”
趙琴心知道她是要搶功，不過相比搶功，她更希望侯爺能好起來，再說她也不懂藥方上的藥是做什麽用的，對於孫芳玥的小動作，她倒沒什麽特別反應。
可顯然她對程子越的信任不如對顧汐語身邊那神仙那樣的高，等程子越一走，她便又道：“大小姐，真的不能請一請保護你的神仙麽？”
顧汐語道：“請神仙就不必了，你不必擔心，程館主開的藥吃過之後，我爹會醒的。”
趙琴心心中忐忑難定，還想說什麽，顧汐語開口道：“既然爹爹有兩位姨娘照顧，那我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實在是太困了！”
趙琴心恍然想起，大小姐可是車馬勞頓而回，一直沒有休息呢，她忙道：“大小姐你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行了！”
孫芳玥聽到這裏，輕輕哼了一聲。她知道顧汐語已經看清了她的真麵目，再裝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倒是不裝了。
顧汐語走出宇清院，並沒有停留，直接回了春霖閣，呂嬤嬤一直默默無聲地跟在她身後，也不多話。
顧汐語回到內院之後，才道：“呂嬤嬤，我給你一個單子，你去藥房抓一份藥熬好，把綠袖熬的藥換掉。不要讓人發現！”
呂嬤嬤一怔，道：“大小姐，程館主開的藥有問題？”
顧汐語搖頭：“程館主開的藥沒有問題，不過，我不放心綠袖熬的藥！”
呂嬤嬤懂了，立刻道：“我知道怎麽做了！”
顧汐語回房去寫了一份藥方，那藥方也沒有變化，就是剛才程子越開的幾味藥。呂嬤嬤接過藥方立刻出去抓藥了。
顧汐語回到房中，一陣困倦襲來，她爬上床去睡覺。
程子越的醫術她不懷疑，顧柏楊的確在一個月前中了毒，隻不過，那毒很奇怪，不是娘所中的那種無影無形又霸道的毒，那是一種類似於千日醉的毒。
中這種毒的人身體不會有任何不適，脈象也十分平穩，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所中的那種有十個輪回，每個輪回發作時，便是毫無征兆的突然睡去。
看起來像昏迷過去，怎麽搖也不會醒來。
每多一輪，就會多睡一段時間，第一次發作也許隻睡三五個小時就好了，若是夜半發作，幾乎完全不會被發現。
當十輪滿後，不是藥效消失，而是命盡之時。所以，必須第十輪之前服下解藥，才能解除此毒。
那是一種發作極緩慢又極難查的毒，剛開始時，也許十天才發作一輪，也就難怪那兩個禦醫查不出來了。程子越也僅僅隻是懷疑不敢確定。
程子越開的那個方子，可以治標，隻有真正的解藥，才可以治本。聯想到董靜萍是在威遠侯府中的毒，她不想顧柏楊在昏睡當中被人動手腳，所以讓呂嬤嬤另煎上一份。
顧汐語閉上眼睛，才五輪麽，這也不是什麽難解的藥，確切地說，她能找到解藥，所以，她並不擔心。
幸好她在小廚房裏吃了些東西，要是等到顧柏楊回來再吃什麽接風洗塵宴，她非餓死不可。
心清帳暖床軟，顧汐語睡得十分香甜，連夢也沒有做一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外麵傳來一陣吵嚷之聲，一向安靜的春霖閣因為這聲音變得無比嘈雜，將顧汐語從好夢中驚醒。
顧汐語火了，這是反了麽？誰上她春霖閣來吵鬧來了，不知道她在睡覺嗎？她怒聲道：“誰在吵，給我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