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回京

他們也沒有機會抬起手來。

死亡的氣息已經包圍了他們,讓他們的天空變得再沒有光亮,讓他們的血液不再溫暖,讓他們知道這世間還有絕望這個詞。

他們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來襲,隻是被那炫目的劍光牽引著,似乎失去了思想,失去了行動,也失去了求生的機會。

夜風寒,劍光更寒。

他們隻能不甘又無奈地感覺到自己身體某個地方破開了一道口子,賴以生存的血液順著那道破口向外噴湧。

血液噴湧得太快,以至於把他們的聲音都衝得四分五裂,支離破碎,至於嗎信號彈,那自然是完全無法投遞的。

最最意外的是那個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統籌全局的那個人,這十二人的首領,也是歐陽宇淩之前看不到他的位置隻能憑推算才能知道他在哪裏的那個人。

他把自己置身在最安全的地方,前麵有七個人,而他又占據著最有利的地形,可是,那道劍光衝天而起時,他也隻是驚訝了不到一秒時間,便再也沒有機會做出反應了。

因此,雖然每個人都是一副驚愕狀,卻以這個人為最,他的眼珠,已經凸出了眼眶,滿麵的難以置信,滿麵的不甘心,可惜,他已經沒有命來表達他的不甘心不認輸了。

這一劍同樣驚呆了顧汐語和那三名護衛,那個車夫護衛喃喃地道:“主子的劍一出手,天地動,鬼神驚,從來隻是傳說,現在,我竟得以親眼所見了,這還是人能使出的一劍麽?”

另一人從震驚中回過神,拍了他的頭一下,道:“主子當然是人,你皮癢了是不是?”

那車夫喃喃道:“這不是人,這是神!神一樣的劍法!”

顧汐語不懂劍法,但也能從那衝天而起的劍光之中看出這一劍的威勢來。看著遠處那個卓然峭拔的清俊身影,她心中冒出的念頭也是這人真不像人。

歐陽宇淩一劍奏功,轉頭看向林子,顧汐語驚回神,忙道:“我們過去吧!”

一行五人向穀口走去。

似乎為了一探究竟,久久隱於雲後的月竟然冒出頭來,月影清輝中,歐陽宇淩白衣如雪,豐姿如玉,翩然脫塵,盡管一劍殺了十二人,盡管這一片連空氣之中都布滿了一片血腥的味道,盡管那十二人喉間動脈的血一再衝天而起,可是歐陽宇淩的白衣卻是點塵不染,點血不沾。

顧汐語心想,他果然不是人。

歐陽宇淩並沒有避諱自己殺人的事實,太子看到歐陽宇淩這樣的劍法,眼睛裏一片灰色,他也曾習劍,可是窮他一生,隻怕也不可能使出這樣的劍法來。

歐陽宇淩看著他們,道:“前麵一定還有埋伏,不過這一波已經被全殲,咱們小心一點,還是能避過他們的人的。”

太子不再說話,甚至也沒有叫苦,聽從了歐陽宇淩的安排。

穀外某個隱秘的地方,靜悄悄地停著三輛馬車,一模一樣的三輛馬車,青布簾子,寬大而平實,毫不起眼。

歐陽宇淩,顧汐語,太子上了一輛,先前的車夫仍然在前麵趕車。另兩個人一人一輛,都坐在車夫位置上,三輛馬車向三個不同的方向盤馳去。

顧汐語明白,這是又一路疑兵。

歐陽銳奇追得緊,路上的網也的確綿密,可是,歐陽宇淩一路的疑兵,一定會分散他不少的注意力,也就注定攔不住他們。

不少迂回,換乘,轉道,脫困,衝關……

但是,他們的目標十分明確,京城!

也曾被圍截追殺,也曾與危險擦身而過……

第七日,京城城門口,一行四人出現。

隻要進了城,哪怕歐陽銳奇手眼通天,也不能奈何他們。

顧汐語本以為這城門口會有歐陽銳奇設下的最後一道最嚴密的關卡,但是,來到城門口後,歐陽宇淩隻是隨手扔出一個小小令牌,讓車夫拿出去給守城的人看了一眼,即刻便通行無阻地進了城。

以至於進了城之後,馬車的輪子輾過熟悉的街道時,顧汐語竟有一些恍惚。這七天的經曆,說緊張,那自然十分緊張,在一張大網裏尋遺找漏,一路回到京城,終歸不是那麽容易。

可是說輕鬆也真輕鬆。

除了那一夜的劍光,之後雖然也被圍截追殺,雖然也數度危險,可在歐陽宇淩的籌謀和安排之下,刺激有之,驚而有之,卻有驚無險,甚至,透出那麽幾許輕鬆和遊刃有餘。

現在,終於進城了。

京城,她又回來了。

歐陽宇淩讓車夫先把顧汐語送去威遠侯府,車夫二話不說,立刻轉道向威遠侯府所在的街道而去。

此時已是白天,他們的馬車是不知道換了第幾次的車,他們的馬也早就不是當初的馬,這樣的馬車,走在大街上,也並不引人注目。

當顧汐語站在威遠侯府的大門前時,她還是感覺很不真實。

歐陽宇淩扶她下了馬車,輕笑道:“需要我送你進去嗎?”

顧汐語搖了搖頭。她知道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太子回來了,自然要第一時間進宮,他已經繞路先把自己送回來了,自然不能再耽擱了。

京城裏的局麵不穩定下來,便會波及吉州的董家,她不希望董家的困局一直在一個不穩定的因素之中。

歐陽宇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道:“那你進去吧!”

守門的下人早在門口停了一輛馬車時就不免多看了一眼,接著就見顧汐語走下馬車來,立刻便分了一人進門通報去了。

顧汐語看著威遠侯府威嚴的大門,腳下走得並不快,便宜老爹真的重病?僅僅隻是病嗎?他這樣的身份,病了自然會有禦醫前來,可是她似乎並沒有收到杜淵的任何信息。

這隻能說明了兩點,要麽他的病隻是普通的小病,還不到驚動禦醫院副院長的地步;要麽他根本就沒有病,又或者沒有請禦醫。

顧汐語抿了抿嘴,正要走進大門,身側的大街上突然快步跑來一個人,揚聲道:“大小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