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很傷自尊好嗎？

周顯眼中的驚詫一隱而沒，立刻跪下，道：“參見公主！”

顧汐語也福了福身，道：“參見三公主殿下！”

“你怎麽知道我是三公主？我們以前見過？”那女子麵目冷漠，看向顧汐語的目光中透著居高臨下的感覺，她身為公主，身份尊貴，這樣居高臨下倒也正常得很。

顧汐語淡淡應道：“勞公主動問，我與公主之前自然沒有見過，不過，當此妙齡的公主隻有三公主和四公主，前次有幸見過四公主，今日相見，自然知道公主乃是三公主了。”

“你是誰？”

“小女子顧汐語！”

“顧汐語？威遠侯府嫡小姐？那不是個醜八怪嗎？是你？你怎麽在這裏？”三公主歐陽青燕一連幾問，一問比一問急，剛才的雍華貴氣，端莊溫婉，隨著這幾句幾乎驚得跳起來的問話，連一絲絲也不剩了。

後麵的李嬤嬤直搖頭，作為三公主的禮儀教習嬤嬤，她覺得自己很失敗。

顧汐語暗暗好笑，也一頭黑線，醜八怪三個字，當麵說很傷自尊的好嗎？她道：“是，我就是顧汐語，因錯過了宿頭，在這裏借宿一宿！”

一邊的周顯聽得嘴歪眼斜，臉上直抽搐，錯過宿頭？借宿一宿？這位顧大小姐說話能不能別這麽天雷滾滾？英王爺的別院，那是誰想借住就借住的？還錯了宿頭，以為是荒野趕路呢？

歐陽青燕看著一臉淡定，表情從容的顧汐語，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珠一轉，竟然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我很好奇，京城傳聞顧汐語又醜又凶，刁蠻不講理，粗魯惡毒，和你是同一個人嗎？”

周顯的臉又開始抽搐了，三公主這當麵打臉，也太狠了一些，但凡稍有點自尊心的人，聽到這樣的問話，隻怕都要氣得跳起來了。這一個是王爺的妹妹，一個是王爺的客人，他似乎哪邊也不能得罪，哪邊也不能幫。於是趕緊道：“公主，顧小姐叫小的去買胭脂水粉，小的這就去辦！”

歐陽青燕笑道：“不必了，不就是德寶齋的胭脂水粉嗎？本公主這裏有皇宮的脂粉，想必不比德寶齋的差吧，顧小姐以為如何？”

顧汐語一笑，淡淡地道：“皇宮的脂粉，自然是絕佳上品，不過，我請周顯去買，他日可以還上銀錢，公主的脂粉，我可就買不起了。”

“誰說要你買呢？本公主有這麽小氣嗎？就送你兩盒，李嬤嬤，拿上來！”

歐陽青燕身後隨侍的一個嬤嬤應聲後離開，片刻，回來時手中已經捧著兩個精致的妝盒，巴掌大小，雕花精雅，一個上麵雕的是一樹茶花，不過方寸大的地方，茶花有七八朵，每一朵的形狀都不一樣，另一個上麵雕的是一叢月季，枝葉清晰，栩栩如生。

即使隻是小小的脂粉盒，竟然都精美到這個地步。

顧汐語心想，皇家的東西，果然是極致奢華極致精巧。

歐陽青燕看到顧汐語眼中的精豔，頗有些得意，道：“可還夠麽？”

顧汐語收回目光，平靜地點了點頭，道：“應該夠了！”

歐陽青燕看著顧汐語一張漂亮的臉，隻覺得這張臉怎麽看都覺得讓人賞心悅目，哪怕她也是一個漂亮的女子，漂亮女子對另一個漂亮的女子往往會生出一些難以言說的排斥心理，可她對顧汐語卻生不出這樣一種心思。

因為這張臉不僅隻漂亮，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眼神之中另有一種極為沉靜的氣質，這種沉靜使她從容淡定，使她穩篤大氣，使她端莊穩秀中透著清靈俏美，使她靈秀婉約之中透著大方端肅。

這是一種毫無盛氣淩人的美，這是一種讓人容易生出親近之心的美，這是一種讓人不會反感隻會親切的美，雖然她的笑容有些淡淡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少了幾分她常看見的討好和奴媚，甚至帶著幾分矜傲。

也許是見太多對她尊貴身份的刻意討好，但麵前顧汐語的目光，卻讓她覺得，自己在她麵前，並不是什麽公主，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平靜而淡然，就像剛才她看向周顯的目光和丫頭的一樣，並沒有因為她是公主而有什麽不同。

在她眼裏，公主也好，丫頭也好，侍衛也好，全是一樣的目光，一樣的眼神，既不居高臨下，也不奴顏討好。

因此，歐陽青燕突然意識到，在她的麵前，她這身為公主的優越，竟然就此不複存在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既讓歐陽青燕不太舒服，卻又讓她感覺十分新奇。歐陽青燕不禁就想打擊打擊她了，便緊逼地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京城傳聞顧汐語又醜又凶，刁蠻不講理，粗魯惡毒，和你是同一個人嗎？”她把先前的問話又重新問了一遍。

這一遍和上一遍不同，上一遍可以說是好奇，疑惑，這一問，就是刻意，甚至帶了三兩分惡意。

顧汐語毫不在意地一笑，道：“或者是吧！”

“什麽叫或者是？”

“或者是的意思是，三公主說是就是，三公主說不是就不是！”顧汐語笑容展開，有種春花綻放的美麗，她的話好像帶著討好，帶著迎合，可是她臉上的笑意卻帶著幾分狡黠，幾分調皮，絲毫沒有討好和迎合的樣子。

歐陽青燕當然聽得出來她的敷衍和回避，眼珠一轉，道：“本公主剛剛從宮中出來，一路上看見京城裏氣氛有些緊張，好奇一問，才知道，昨日威遠侯府的嫡小姐失蹤了，一夜未歸，音訊全無，威遠侯府，齊王府，應天府，幾乎全員出動，滿城尋找，一無所獲，人人傳言，這侯府嫡小姐必是已經遭遇不測，或者，清白不保。顧大小姐，你怎麽看？”

“威遠侯府，齊王府，應天府，幾乎全員出動滿城尋找？”顧汐語雖然早有猜測，知道隨著她一晚上不歸，有些人要做做文章，沒想到這倒是做出了一篇錦繡文章，做得這麽大的陣仗，這是唯恐天下不知，唯恐天下不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