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誰的夢(七)

許越的表情逐漸認真了起來,不過隨著身體慢慢適應,他也終於一點點重新掌握了身體,等到車窗被拉開,外麵的空氣便一下子湧入了車內。

感受著外界的氣息,許越的嘴角漸漸浮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當視線又一次變得廣闊起來的時候,站在車外的許越才看到,原來自己又回到了昨日初遇他們的半山腰。

……

已經快要接近10點了,陽光也開始變得刺眼,任柒文和另外兩個女士還在公路上走著,外套已經被他們脫下來拎在了手上,呼吸也已經變得越來越重,這段路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遠的多。

山間的空氣還是相對涼爽的,但是不論如何在這個仲夏的季節裏,煩悶的空氣總是讓人提不起太多思緒。

可即使是這樣,一絲不安還是悄悄浮現在了李嵐的心中。

其實另外兩個人也已經有所察覺,他們離開山莊已經快一個小時了,這段時間裏,他們一直都隻是沿著公路走,可至今都沒有再看到任何一個足以稱得上是熟悉的景物。

但是他們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走錯,因為從古堡出來,這條公路並沒有任何岔路的存在,路的盡頭是古堡的後院,那前方自然應該是來的地方。

回想起昨晚許越對他們說過的話,當時走過這段路大約隻花費了他們不到四十分鍾的時間,可如今已經快要一個小時過去了,至今都沒有看到那條岔路的路口。

他們也都還記得那個穿著燕尾服的老人說過的話,但是卻也沒有發現這條路上有什麽阻礙。

“任柒文,我記得你是叫做任柒文吧。”李嵐這時突然問道。

任柒文這才疑惑的停下了腳步,看向李嵐的表情充滿了迷惑:“額,沒錯,怎麽了。”

李嵐的麵色平靜,雖然體力已經消耗了不少,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疲勞的樣子,而是繼續說道:“沒什麽,我們先歇一會吧。”

說罷,李嵐就在任柒文和錢雪迎疑惑的目光中走向了公路旁樹木的陰影之下,那裏或許真的涼快些。

任柒文和錢雪迎兩個人對李嵐的態度麵麵相覷,但是也無奈隻能跟上李嵐的腳步。

氣氛就這樣安靜了幾分鍾,任柒文雖然有跟另外兩位搭茬的想法,但是麵對著這兩個人,他卻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說起來,還是不知道該去如何交流。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李嵐的聲音又一次在他的身旁傳來,而這一句話,讓任柒文一下子神經一緊:“柒文,你應該認識昨晚的那個司機吧。”

這話可讓任柒文嚇了一跳,他仔細回想起昨晚自己的

種種行為,並沒有發現有暴露的地方。這時才有些尷尬地對李嵐說道:“你說的是昨天給我們帶路的那個?不認識啊。”

任柒文的語氣雖然正常,但是他天生便不是個會撒謊的人,除去他那故作平靜的語速,短暫的停頓就這麽被李嵐輕易的抓住了。

不過李嵐顯然沒有直接拆穿任柒文的意思,她溫和地笑了笑,才說道:“其實我感覺,那個司機對你挺照顧的。”

“沒有吧。”任柒文的表情很尷尬,但還是盡力掩飾著。

“今天早上你去做什麽了?”

這個問題可有些難住了任柒文,他內心腹誹著李嵐的警覺,等想了好久才好似恍然大悟般地回答:“原來你是問這個啊,我就是鬧肚子,找衛生間去了。”

錢雪迎看著兩人有些怪異的對話,心中的不解卻是越來越重了。

不過李嵐這個時候的表情卻認真了起來,她看著任柒文的眼睛,溫柔地質問著:“你知道嗎,你早上問那些仆人的問題可不是這個。”

任柒文咽了口口水,而李嵐則繼續說道:“其實,那個司機一直都是住在古堡的後門附近吧,車子平時也停靠在那。所以,那會你才順便告訴了我們莊園後門附近的情況吧。”

任柒文沉默了,李嵐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上學時老師對他的質問,雖然這種質問並不包含什麽惡意,但是卻讓任柒文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隻能下意識的低下頭,兩隻手也不停地在腹前攥著,應該是緊張,也可能是謊言被拆穿之後的不自在。

但李嵐並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繼續問著:“告訴我,他是誰。”

任柒文沒有回答。

“那你們早上都說了什麽。”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

倒是錢雪迎有些看不過去眼,這時也湊了過來說道:“嵐姐姐,你應該是想多了吧,那人隻是個NPC,怎麽會認識我們呢。”錢雪迎尷尬地笑著,但語氣裏明顯也在懷疑。

不知是否是錢雪迎的話起到了作用,還是任柒文的沉默打消了她的懷疑,李嵐也輕鬆一笑,站起了身子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繼續又邁起了步子,也不再顧兩人的態度,又一次出發了。

不過才走兩步,任柒文的聲音又一次傳了過來。

聲音很小,但已經足夠兩人聽清了:“他應該,不會對我們有危險的。”

李嵐終於笑了出來。

……

走的越久,樹林裏的溫度便越低,玩偶已經在這條小路上走了很久了,可依舊沒有看到路的盡頭。

玩偶的表情依舊一如既往的冷漠著,好似從來都不是任柒文之前見過的那個她,天空中已經慢慢飄起了雪花,可對於這一切,她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奇怪。

溫度很低,對她卻沒有任何的影響,單薄的衣物看起來經受不住漸漸刮起的風雪,可她就這樣孤獨的在泥土上走著,眨眼間,身後留下的卻是一串雪地上清晰的腳印。

另一個孤獨的身影就這樣漸漸映入了她的眼簾,她並沒有停下,也沒有疑惑,而是繼續低著頭向前走,等到兩個身影慢慢接近了,她才抬起頭向前看去,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交匯在了一起。

“好久不見。”這是玩偶說的第一句話。

許越笑笑,並沒有回答。

“怎麽來的這。”這是玩偶問的第一個問題。

許越聳了聳肩,又用手拍掉了衣肩上並沒有殘留著的雪花,他的眼神在笑,表情卻依舊是慵懶的:“前幾天的事,是你做的吧,我睡了很久。”

玩偶這時卻笑了出來,是該稱作嫵媚嗎?精致的臉如花一般綻放:“隻是個見麵禮而已,何必這麽在意呢,這可不像你。”

許越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說道:“人總會變得,不是嗎。托你的福,我才這麽快找到這個世界。”

許越的話無疑解答了玩偶問題的答案,但玩偶顯然並不怎麽在意這個回答,她的笑冷卻了下來,陰冷著表情說道:“可是你不會變。”

“憑什麽我不會。”

“因為你是許越。”

聽到這,許越也好似無奈般將外套扔在了地上,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如刀子一般割在自己的皮膚上,卻僅僅有絲毫的痛感傳來。

許越嘲諷的笑:“是啊,憑我是許越。”也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玩偶。

轉而,很快的,許越便收起了他那副自怨自艾的表情,又平靜的對玩偶問道:“為什麽要把任柒文牽扯到這裏來。”

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玩偶反倒是一副開心的樣子,繼續問答:“你是在說他身上的詛咒麽,我也隻是盡綿薄之力罷了。”玩偶的語氣裏還有一絲驕傲的味道。

“所以,回到教會也是你盡綿薄之力?”許越譏諷著。

“好像你現在做的事情和我沒有什麽區別吧。”

許越也感歎著:“你應該知道,這些事情已經有人做了。”

玩偶眉毛一挑:“你是說任海文那個膽小鬼?所以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許越沉默了,過了好久才又回答道:“其實,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