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誰的夢(三)

“我們走吧。”許越低沉的聲音還在回**,臉上依舊是那副恭敬的樣子,可語氣卻說不出的詭異。

眾人慌亂,他們不敢再繼續向前走,就連任柒文此時內心都覺得詭異了起來,這個許越,明顯不太正常。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玩偶卻站了出來,她看著許越的目光平靜,甚至還有一絲挑釁的味道在其中。可許越卻毫不在意,他稍稍側身,玩偶便這樣直接走了過去,連聲音也沒有。

或許是玩偶的行動給了身後眾人鼓勵,他們慢慢挪動腳步,逐漸消失在了黑暗中。

……

當夜晚的寒氣逐漸蔓延上來的時候,錢雪迎不禁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她有些害怕了。

林子裏靜悄悄的,她明明記得自己正在和另外幾個人一起走啊,可是為什麽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環視著四周,原來他們還在她的身邊,錢雪迎鬆了口氣,還好,原來隻是自己的錯覺。

手裏的燈光變暗了,前方的身影們也越來越模糊,錢雪迎提起燈,用左手輕輕地拍了拍,她記得是誰這麽告訴過她,燈暗了,拍一拍便會亮。

於是,她便這麽做了,可是手裏的最後一點光亮就這樣消失不見。

黑暗的潮水就這樣慢慢湧來,恐懼感將她包圍,錢雪迎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心髒的跳動聲愈發明顯,錢雪迎覺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所孤立了,她想要叫喊,可就在這時,一雙手突然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燈光滅了麽?”男人輕語著,錢雪迎驚悚的回頭,卻是許越那張詭異的笑著的臉。

還不及錢雪迎回答,許越就這樣輕輕拿過她手中的提燈,輕輕地拍了拍,燈光就這樣亮了起來。

溫暖的光漸漸撫平了她顫抖的心,她微笑著接回,才發現,手中的燈何時變成了提燈。

渾身的寒毛又一次顫栗了起來,雪迎猛地回頭,許越的手就這樣又一次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沒事吧。”語氣不再溫和,詢問的意思卻很明顯。

她又看了看周圍,原來一起同路的人此時都將視線投向了她,疑惑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漠視。

錢雪迎又一次拿起了自己的手重新看去,燈光還在,提燈也重新變了回來。

她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是為什麽,可能是自己的幻覺吧,才對許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說道:“沒事。”

眾人又一次啟程了,雖然錢雪迎稍稍耽誤了腳程,但距離山莊已經不遠了。

幽靜的

小路繼續向前蜿蜒著,一絲不安已經浮上了任柒文的心頭,他從衣兜掏出了這具身體主人的手機,這裏已經沒有信號了,但時間還是告訴著他已經進來了這條小路有近2二十分鍾。

然而,許越所說的山莊依舊不見蹤影。

視線已經被周圍的樹林完全遮掩住了,任柒文抬頭向遠處眺去,隻知道自己正在一片山脈之中,至於其它的,又哪裏去了解。

下意識的,他又看了看許越的背影,可是偶然間卻與許越的視線對在了一起,許越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目光,然後又轉身回去,繼續向前走著。

然而這一刻,任柒文的不安卻更重了,許越的那雙眼睛很清澈,沒有半點渾濁在其中,但這才是真正恐怖的事情。

相識了二十多年,他們之間相互都太過了解了,在這些年裏,任柒文從未見過許越擁有如此清澈的目光。

任柒文開始思考許越出現的原因,但是越想越覺得,眼前的許越是假的,那既然許越能是假的,是不是其他的也同樣是假的。

任柒文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隻能躲閃著目光向周圍看去,卻發現,程偉和樊明立此時都用一種驚悚的目光看著他。

他們還在繼續向前走著,腳下的步子卻僵硬無比,可即使是這樣,依舊沒有任何聲音穿出來啊。

任柒文咽了咽口水,他從未有過如此驚悚的感覺,也沒有像這般想要逃跑的想法,可就在他腳步剛剛淩亂的一刻,前方的玩偶卻緩步退到了他身邊。

“就你這膽子,還當什麽越間者啊。”

玩偶的聲音很輕,卻彷如醍醐灌頂般讓任柒文一下了輕鬆了下來,任柒文自己都不懂,這個曾經讓他恐懼異常的女人,何來的讓他安心的本事。

可事實就是如此。

玩偶的行為並未引起眾人的注意,隊伍也繼續向前走著,等又過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人們的視線才又開闊起來。

他們站在路邊,林子並未遠去,依舊在他們的身後,但看到又一次出現在眼前的公路,李嵐的心情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這一路上,李嵐一直不停地在心中默默記下了走過的路線,其實從任柒文尖叫的那一刻起,疑慮就已經充滿了她的內心。

突然出現又消失的手,她相信那並不是任柒文的錯覺,還有那詭異拋錨的車子,夜裏出行的麵色蒼白的老人及小孩,種種跡象都在告訴著她一件事情,那就是危險。

山莊就在眼前,他們還沒有進去,李嵐就已經在開始計算逃離的

路線。

這是本能,一種這裏所有人都不具備的本能。

……

樊明立很開心,從許越告訴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莊園時就很開心。

他已經快60歲了,記憶已經慢慢淡去,往事就好像他的生命力一般已經漸漸流逝了太多,他已經記不起太多事情,但是還依舊記得自己喜歡這些新鮮又神秘的事物。

平靜的生活讓他厭倦,可是他又不得不偽裝成一個“普通”的老人,與那些人一般過著連味道都嚐不出的日子。

他已經忘了自己成為越間者有多少年,隻記得當初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的興奮,對於教會,他同樣沒有多少的歸屬心,但是隻要能讓他接觸這些新鮮神秘的東西,他便覺得自己永遠年輕。

然而,這是他最後一次執行任務了,他不知道教會為什麽要“拋棄”他,但至少這次,請讓他享盡所有的美好。

看著身邊那些謹小慎微的同伴們,樊明立的表情雖然還是溫和的,但內心卻充滿了鄙視。

他不在乎為什麽一個哥特式的古堡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也不在乎為什麽這古堡到處是黑暗,他不在乎那個孤兀的燈光所在的房間,更不在乎,為什麽周圍的園林是那麽的驚悚與詭異。

他興奮著,那些奇形怪狀的樹,有的如舉著提燈映照著周圍的人臉,有的如孤寂的老人帶著孩子伸手打著招呼,有的如精致的娃娃在密林中結伴而行,還有的,如拿著死神的鐮刀向他揮舞而來。

一切都是如此神秘與美好,樊明立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隻是可惜,這份美好並不能讓他獨享。

古堡的門開著,黑暗的走廊隻有微弱的光,是月光在映照麽?抬頭看去,盡是黑雲一片。

許越並沒有進去,而是在古堡的門口停了下來,他又露出一個一如既往的微笑,對站在一旁的眾人說道:“我就隻能送到這裏了。”

李嵐不解,但還是溫和著問:“那我們應該去哪。”

許越轉過了身對準了大門的方向,手抬起指向了黑暗中直對的方向才說道:“跟著燈光走,那裏就是你們休息的地方。”

說完許越便離開了,走時還輕輕擦了任柒文的左臂,任憑身後的錢雪迎和程偉如何呼喊都不再回應,就這樣向著古堡的後方而去。

眾人對許越的話不解,可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回過頭時才驚訝地發現,古堡的走廊不知何時燃起了眾多的油燈,就這樣沿著樓梯一直到樓上他們視線被擋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