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遺恨(三十)

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任柒文已經無力尖叫了,可許越也沒有行動,他隻是死死的盯著那個身影,盯著他恐怖的笑容。

楊頗看著他,笑容並沒有停止,黑色的尖牙上不時向下滴著鮮紅的**,是鮮血麽,他們不知道。

隻是楊頗並沒有向著他們走來,他手中握著那把已經快要斷掉的鐮刀,沉重的步子與昨晚許越所聽到的沒有什麽區別。

他挪動著身體向張岩的方向走去,原來,許越他們又一次回到了這個木屋。

張岩已經死了,隻是靈魂還沒有離去,他的頭看著許越等人的方向,瞳孔散發著,可眼神中充滿了不甘與怨恨,也不知是死的時候便是如此,還是後來…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當楊頗將他的屍體抗在肩上的時候,這些就都已經不重要了。

風又一次呼嘯了起來,楊頗就這樣扛著張岩的屍體向木屋走,一步,兩步,突然,張岩的頭猛然轉向了許越的方向,鮮血從他的眼中流出,他向許越嘶吼著:“救我!”

許越沒有反應,另外兩個人也早已經被他掩在了身後,死去的人,何必向活著的人求救。

他張岩絕望了,頭又一次垂了下去。

許越讓開了身體,拍了拍已經閉上眼睛的尹夕曦和任柒文,在那之前,他們眼中的是惶恐與不知所措。

楊頗就這樣來到了木屋的門前,門開了,屋內的燈亮著,莫禹也就出現在了。

她的皮膚、眼睛漸漸有了變黑的跡象,但還是對幾個人溫和地笑,擺了擺手當做是告了別,然後便將楊頗引了進去,看著張岩的目光充滿了深情。

門關上了,世界又一次暗了下來。

尹夕曦和任柒文同時吸了口涼氣,明明莫禹的屍體就在他們的不遠處,可剛剛開門的人又是誰。

許越搖了搖頭,有些感慨地說道:“我們也過去吧。”

當手中的燈光又一次照亮眼前,冰冷空曠的木屋便將他們籠在了其中,外麵世界的詭異也消失了。

屋子裏的東西已經不見了,那些背包不見了,莫禹也不見了,楊頗也不見了,隻有張岩的血跡沿著地麵一直蔓延到那個又一次被打開的木板之上。

許越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囑咐二人跟在自己的身後,然後便縱身一躍,跳入了黑暗的洞口中。

等到他們再看清甬道中的場景的時候,這裏的骨骸已經重新散落到了地上,還有那依舊留存著的淡淡的

腐臭味與血腥味。

對於這些,許越好似早已心知肚明,他沒有在意繼續向前走,而尹夕曦和任柒文則捂著鼻子跟在他的身後,他們很疑惑,不知道許越要做什麽。

奇怪的是,從洞口中再下來之後,張岩的血跡卻消失了,卻無傷大雅。

等到他們又一次來到了昨晚遇見到的那個聖心教會的鬼魂的位置時,許越才停了下來,如他所料一般,這裏的牆壁上是幹淨的。

他謹慎的抓住了尹夕曦的手,重塑的力量便從他的身上散播出去,才幾秒鍾過去,一條新的岔路便出現在了三人的眼前。

許越有些興奮,他知道,答案就在眼前了。

他開始不去在乎周圍的詭異氣氛,而是大步邁開向前走著,血腥味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神秘與憂傷。

當洞穴深處的大門打開,幽綠色的水晶便點亮了教堂裏的景物,任柒文走了進去,透過窗小心翼翼地看著外麵安靜的村子,到底哪一個才是異空間,已經沒有人能夠分清了。

尹夕曦跟在許越的身後走到了教堂前方的平台,那個盒子依舊擺在同樣的位置,隻是上了鎖。

許越笑著拿起,輕輕地晃了晃,也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畫麵拚湊出劇情,聲音訴說著往事,許越在尹夕曦驚訝的目光中輕而易舉地將盒子上的鎖打開,那本黑色的書就那樣完整安靜的躺在那裏。

“密碼是出生的日子呢。”許越笑著說。

尹夕曦不懂許越在說什麽,她想要問,卻看見許越慢慢地將書打開了來,她以為又要再經曆一次那些震撼的畫麵,可沒想到,這一次隻有些她看不懂的文字而已。

……

李贏從**醒來,身上很疼,他艱難地撫上肩膀,可傷口卻不見了。

“醒來了?”張七露出一個足以稱得上可怖的笑容,在床邊慢慢地說道。

他還是個人,隻是靈魂已經消散了太多,也依然還沒有楊凡他們那些驚悚的麵容,但是在此刻李贏的眼裏,張七無疑要比鬼怪更加恐怖。

“我不是輸了麽,為什麽沒有死。”李贏緊張的問。

張七卻笑了,可笑容裏卻盡是可悲:“還剩下最後一次表演,若沒有一個見證人,豈不是明珠暗投麽。”

說完,張七便站起身子推開了屋子的大門,外麵的世界寒風呼嘯著,水麵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怨氣似乎已經消失了,可能是被冰層阻隔在了水下

也說不定。

女孩站在門口等著他們,她又一次披上了那件白色的長袍,露出的手臂是白皙的,也是幹淨的,好像那些奇怪的符號重新回到了她的長袍上。

李贏艱難地從**爬了起來,他走出大門,順著女孩的視線向遠處看去,在那裏,數之不盡的冤魂在呼嘯的風中慢慢走向了這裏,寒冷阻止不了它們的行動,它們在呻吟,也在等待。

小女孩看了看李贏,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無形悠遠的聲音便從她的身上擴散到了整個世界,然後它們便停下了。

這一瞬間,他們的視線齊齊匯聚到了女孩的身上,好似有著不舍,但是很快,李贏便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冰層滑開了,它們的行動變得迅速起來,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地跳入了湖中。

怨念又一次匯集,骸骨紛紛落到水底。

這時,張七的聲音從李贏的身邊傳來,他問著:“你知道我為什麽叫張七麽。”

李贏不知道,也沒有回答。

張七的話卻沒有停止:“因為,我是活著的第七個人。

聖心教會還是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不論我們對它是欺騙,還是殺光所有被它派來的人,它最後還是發現了我們,還給了你清除我們的任務。

雖然,你完不成,但是總會有人成功的。”

李贏皺著眉,他不懂張七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是還是不禁問道:“那另外六個人呢。”

可是這一次,隻有刀子插進胸口的聲音回答他了。

李贏驚訝著回頭看著他,卻隻看見一張滿是欣慰的臉,他已經累了太久了,是時候該休息了。

淡粉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慢慢流出,已經淡薄得快要失去了顏色。

等到血液流幹,屍體逐漸變白,又猶如被風化的細沙一般慢慢北風吹散在了空中,隻留下了骨骸,也被腳下的土壤吞噬著包裹了進去。

對於這一切,女孩彷如視而不見,黑色的淚從眼中慢慢留下來,她抬頭望向天空,黑暗中好像有一抹光亮在閃爍著,轉瞬即逝。

又隻剩下她一個了,那她以後會像自己一樣孤獨麽。

女孩靜靜地想著。

等到張七的屍體完全消散,那些悲怨的靈魂依舊沒有停下被湖水吞沒的腳步,女孩的聲音這時卻傳到了李贏的耳中:

“你不是一直在問剩下的那些活著的人去哪了麽,你馬上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