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死亡實驗（六十三）
“其實，我當時也是有著一定的機會讓聖心教會陷入崩潰的。
規則的力量並非是人能夠輕易承受的，即便是聖心教會七千年的意誌都是如此。
我去過邊獄太多次，幾千年的熔煉，才讓我的身軀擁有了能夠抵抗規則的力量。
隻是，當時的我膽怯了。
也是時機還沒有成熟，我可以催化瘋人院意誌的成熟，卻不敢保證聖心教會在將其吞噬之後會完全湮滅。
聖心教會的教眾實在是太多了，隻要有任何一個信徒的存在，終有一天，它也可能卷土重來。
七千年的謀劃，我不敢賭。
所以，在實驗室裏，我留下了一份力量。
這份力量可以讓沈昇的靈魂不會在短短的幾十年之間湮滅，當然，也可能為我再次來到這瘋人院的時候作出一定的指引。
因為，我必須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後，封印我的記憶。
我不能留給聖心教會任何一次機會。
隻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份力量最終會留給了任柒文。”
說到這時，許越的眼神已經放到了任柒文的身上。
“任柒文，你是一個意外，一個超出了所有人計劃的意外。
你本來應該隻是一個普通人的，那是他們十三個人的願望。
任海文將你保護的太好，好到你幾乎沒有機會覺醒自己的精神力。
隻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即便是如此，你還是被選中成為了一名越間者。
不管怎麽說，當時的任海文還是活了下來，而就在你被選中為了越間者的那一天開始，任海文和我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會發生的事。
於是，當初的計劃裏，又多了一個其他的可能性。
偏偏，事情就發展到了這個可能性的上麵，我留下的力量成了任海文必須死亡的催命符。”
說到這，尹夕曦幾乎已經明白了一切過往，那份最困擾著她的疑惑依舊終於被解答。
許越的力量一直在以一定的程度控製著這座瘋人院，如若不是如此，那些與他們一同來到這裏的肅清者也斷然不會受到瘋人院意誌的攻擊。
任柒文也似乎是有所反應，他身體上的傷口終於開始了逐漸的複蘇，隻是他眼中的恨意卻也跟著越來越重。
應是到了解答所有疑惑的時候了吧，許越也沒有再隱藏什麽，而是一股腦地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這二十多年來，瘋人院的意誌早就已經與聖心教會的力量所融合，即便是如今的我，也不可能在這種清苦下輕易地逃出這座瘋人院。
若是想要真的逃出這裏，其中的關鍵，就在沈昇的身上。
沈昇的靈魂一直維持在瘋人院的意誌之中，那份曾經被我留在實驗室之中的力量也漸漸熟悉了瘋人院之中的規則。
如果那份重塑之力將沈昇的靈魂重新歸於了完整，那沈昇便可以輕易地與院長侵占的軀殼融合在一起。
聖心教會畢竟隻在這瘋人院裏存在了二十多年而已，院長和鬼屍的意誌本就是同屬於瘋人院的力量，一旦融合，到時候，聖心教會的力量就會被完全驅離。
聖心教會，與幽冥，這是兩股完全不同的意誌，聖心教會生出了侵占幽冥的想法，那幽冥便會自動做出反擊。
它一直都是寄生於瘋人院的意誌之中，才躲過了幽冥的尋找，一旦它被驅逐，就立刻會成為幽冥的目標。
那時候，通往幽冥的越間通道就會被打開，我們自可以離開這裏。
可是，這份力量卻消耗在了你的身上。
沈昇的靈魂不再完整，想要離開這裏，隻有靠任海文借用自己的能力強行打開幽冥的通道。
而這樣做的代價，就是任海文的命，以及他的靈魂。”
許越越說越激動，可末了，卻突然笑了起來。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注定，任海文說的沒錯，他不過是回歸了當年的命運而已。
我不在乎，我應該不在乎的。”許越不停地笑著，隻是那陰冷的語氣之中又仿佛多了幾分嘲笑一般。
尹夕曦看的清楚，他是在嘲笑自己。
尹夕曦知道，很多事，許越沒有完全說出來。
他分明不是已經放棄了這些人麽，又為什麽會將那十三個人的靈魂拚湊出任柒文。
他分明不是已經有機會對聖心教會打擊了麽，尹夕曦自是看到了之前那些出現在總教會的人，他真的會擔心聖心教會有一天會卷土重來？
可能是許越真的擔心這件事的發生吧，但至少剛剛出現的那麽多具白骨，太少有對許越怨恨，尹夕曦記得清楚，他們稱呼許越在逃避。
也至少，二十六年前，尹夕曦自己還沒有出生。
許越或是真的沒有驅逐自己心中的那份黑暗吧，可若真是一切如許越所說，那韓璃的死許越就不會放任自己表露出那般情緒。
尹夕曦也笑了，看著任柒文，她或是明白了許越的深意。
就如同玩偶一般，恨一個人活著，遠比終日於悲傷中籠罩要輕鬆得多。
隻是她不解的是，許越此時提著玩偶的屍體，又將季穎的精神力奪走，究竟是為了什麽。
但也很快，她便明白了。
不免，尹夕曦的臉上露出幾分沉重，她太過去傾聽許越的故事，竟然忘了這麽簡單的道理。
沈昇的靈魂破碎了，教會的力量還依舊影響著那鬼物。
而許越的精神力又何嚐不是與聖心教會太過相似，此時幽冥的通道已經被打開，若是許越將聖心教會的力量分離出來，被攻擊的又何嚐不包括許越。
許越肯定還有其他的打算。
果然，見到任柒文的已經逐漸有了蘇醒之勢，猛地，許越便將季穎的那份精神力直接打入到了玩偶的屍體之中。
雖是沒有靈魂，可是被標記了聖心教會印記的精神力卻直接能夠給予無意識的玩偶屍體以指引。
這一刻，玩偶蘇醒了過來。
她沒有靈魂，卻是在遵循著本能行動。
隻見許越鬆開手掌，玩偶的屍體就這樣向逐漸崩潰的鬼物衝了過去，又是和當初的白骨幾乎相同的場景，卻是在如今，那些鬼物已經不想要再占據玩偶的屍體。
可是，這又怎麽是它們能夠阻止的。
聖心教會力量的霸道，可不是這些幾乎已經快要被幽冥的力量壓垮的鬼物抵抗的。
尹夕曦但見玩偶的屍體瞬間破碎湮滅，卻在瞬間便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衝入到了鬼物的身體之中。
鬼物的身軀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強化，也不知到底是聖心教會的力量本身起了作用還是說季穎的能力在此刻被顯現了出來，不過這些都已然不重要了。
鬼物的身體才剛剛被強化，轉眼間，才融入至其中的精神力居然又再次被分離了出來。
鬼物重歸之前的狀態，又緊接著便肉眼可見地虛弱了下去。
不過，尹夕曦和許越卻是不敢有半點的放鬆。
尹夕曦更是感覺真切，就仿佛她回到了聖心教會的總部一般，曾經那股壓倒人的氣息在這一刻又一次從天空之中浮現。
無數不甘的哀嚎聲傳遍深淵，不正是鬼屍的意誌遭到了重創。
但尹夕曦和許越又怎麽會在意這一點，他們如今要防備的，早已經不是這瘋人院的鬼物。
尹夕曦更是驚恐，她才突然想到，許越歸還了她的力量，那不代表著她也同樣是幽冥的攻擊目標之一。
隻是現在才想到這件事，卻是已經晚了。
猛然間，裂縫中的恐怖氣息便再一次加重，天空中無形的力量仿佛認出了自己的敵人，它滿是貪婪，卻又明白僅是如此的程度不可能敵得過幽冥的意誌。
與此同時，尹夕曦也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如同被萬斤巨石壓製了一般。
強大的力量幾乎要將尹夕曦的靈魂壓扁，更是在這時讓尹夕曦發現有無數的鬼物的目光盯上了她。
本能讓尹夕曦架起精神力防禦，又同時運用自己的重塑能力重塑自己的靈魂，可誰知，她越是反抗，幽冥的意誌便也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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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提起的精神力瞬間被擊垮，明明她的精神力還沒有用盡，卻也根本讓尹夕曦來不及反應就被反噬的力量衝擊中了她的靈魂。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尹夕曦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扶住地麵，卻在這時眼角瞟到了許越。
她尚且隻是精神力和許越相似而已，就遭受到了如此猛烈的攻擊，又何況是許越。
許越的嘴角已經溢出血液，全身都是被無形的意誌擊打出大量的紅色的縫隙，許越的眼角、鼻孔、耳朵也同樣流出鮮血。
尹夕曦甚至都能看到許越的胸口在猛烈的跳動，他的心髒都快要從胸膛之中蹦出啦愛，可即便如此，許越還是站著。
他的頭高高地揚起，視線似乎在看著天空中那聖心教會的力量，也似乎在尋找即將消散的青色極光。
天空中是一陣陣的慘叫，玩偶的聲音早就已經消失了，如今卻是院長、瘋人院之主、聖心教會三股意誌在同時發出悲慘的鳴奏。
或許，力量無形尚且能夠讓尹夕曦無法感受到聖心教會正遭受的強烈的攻擊，可是，即使是靠著對精神力的感應，她也同樣能夠想象出那是多麽慘烈的狀況。
她應該興奮？或是許越才應該如此。
尹夕曦更應該去擔心，擔心她和許越是否能夠在許越交出所有的底牌之前，扛過這幽冥意誌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