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雪人（五十）
一瞬間，張啟明也不知為何竟萌生出了想要從這裏出去的想法，他的眼睛越睜越大，還在不停地盯著那輛巴士的裏麵，隻是，腳步的聲音依舊，張啟明卻再沒有見到任何的身影。
這下子，他終於是被疑惑完全裹住了自己的內心。
這絕對是一件值得疼重視的事情，明明在古堡之中，張啟明的能力還可以讓他不需要親眼去看就能明白古堡之內的結構，可是這一次，明明他和這巴士隻有一門之隔，他的精神力卻蔓延不出去半分。
越來越冷了，好似快要將他凍結。
驀地，張啟明好像明白了什麽，他竟然忽略了一個如此淺顯的道理，誰說此刻還停留在這維度之中的，就真的全部都是許越留下用來針對他的鬼物。
他再次瞪大了自己的雙眼，甚至腦袋都已經貼在了鐵門欄杆的縫隙之間，他太過注意那聲音主人會何時出現了，居然忘了，這裏僅僅是玩偶幻象中的世界而已。
既然是幻象，那麽很多存在於這裏的東西，就隻能被玩偶一個人看見。
不管是他，還是許越，都隻不過是強行闖進來的訪客而已。
他不再注重於人影是否真的存在，反而是盡全力傾聽起了那腳步聲發出的位置，而片刻之後，等到那腳步聲完全停下之時，張啟明才睜開自己的眼睛。
他的目光深邃，果然，他在那巴士的駕駛座旁，見到了一雙腳印。
但是，這腳印卻讓人更加的奇怪。
透過夜幕，張啟明隻能模糊的看到一串很小的腳印，那自然不是人能夠留下的，，反倒是看起來更像一隻貓才會留下來的痕跡。
但是既然是一隻貓的話，怎麽可能會發出那般清晰的聲響。
而更讓張啟明覺得詭異的是，就在他發現這腳印的時候，也終於感到，對方的瞳孔也同樣對準了他。
他看不到對方，對方卻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
張啟明下意識地後退，內心的慌亂影響著他的判斷，他不禁懷疑，難道自己的對這裏的認知出現了某種錯誤？
不過，就在這時候，那視線卻詭異地消失了。
不，也不應該說是消失，反而是變成了一股相當熟悉的感覺。
而這股熟悉的感覺，此刻又變成了在這古堡之內。
它還在看著他，身影卻已經變換了位置。
然而，卻是這熟悉的感覺令得張啟明一下子恢複了信心。
他豈會不知，這看著他的這個人，早在他還在雪山上的時候就已經一直尾隨在他的身後，即使是在他與許越對話的期間也從未離開過。
他知道那是誰，隻是懶得卻搭理而已。
也一時間，張啟明又一下子就將自己的身軀縮了回去，他重新站在了門內距離不遠的位置，可如今他卻完全沒有害怕，反而是漸漸變得興奮。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張啟明就這樣慢慢地向後退，視線也隨之變得寬廣，他正向院子外的山林之間看去，果然，所有的景物此刻都透露著一股陳舊破敗之感。
說起來還有
些可笑，竟是這巴士之中的奇怪現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才讓他此時在發現古堡外的這模樣。
這陳舊破敗的氣息，不正意味著玩偶已經完全塵封了關於這裏的任何信念。
所以許越將他隻是帶到了古堡之中，而不是讓他一路追尋找到這古堡的位置，這並非是因為許越不想要消耗他的體力，而是許越也同樣無法到達古堡之外的世界。
隻有他，隻有這目光的主人可以。
張啟明放肆地大笑，他大喊道：“原來，一個被你欺騙了那麽久的人，你都沒有完全控製的了她的精神世界。
這可真讓我驚喜，又讓我失望。”
隨即，他轉過身，將自己的視線完全對準了古堡的頂層。
也似乎是他的這笑聲終於引起了這院子之中其他鬼物的注意，亦或者是說，聽到他的話，那些鬼物也沒有了再隱藏的必要。
從遠處的迷宮裏，古堡的隱秘處，還有他身前這些驚悚各異的植物雕塑之中，一個個身影就這樣慢慢地走了出來。
他們有的隻是殘缺的身體，有的則是被漆黑或者是血液浸滿了全身，更有的，幾乎已經看不出人形。
它們在恐懼，也同樣的在貪婪，而更多的，是被張啟明的那股氣息引得散發出了強烈的怨恨。
普通人尚且都在它們的獵殺範圍之內，又何況這具有著教會本源力量的張啟明。
不過，見此情景，張啟明更多的卻是興奮。
“原來，你為我準備了這麽多的美餐啊。”張啟明詭笑地說著，對象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也就在這時，一股力量又同時湧進了張啟明的全身，張啟明心中的興奮更甚，這力量不正是又一部分許越的靈魂碎片被吞噬進了他體內所融合的。
“應該也沒剩幾個了吧。”他忽然又默默地說了如此一句。
透過其他化身的視角，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古堡之中，大部分的房間都已經被他的化身所搜查完畢。
有的化身已經被鬼物吞噬了，有的則是找到了許越其他的分身，又按照他原本的方式在準備將其吞噬。而等到那時，此消彼長，許越原本就顯得弱小的力量在他的麵前就會變得更加不值一提。
結局，似乎已經注定了。
他狂妄的不能自已，麵前的眾多鬼物在他的麵前本就稱不上是恐怖的場景，更何況他如今已經吸收了更多許越的靈魂碎片。
他不再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瘋狂，他早就已經不在乎了，愈發強大的力量將他心中的最後一絲謹慎也完全祛除。
“有幾十個靈魂需要消化啊，真是件麻煩的事情。”張啟明又是在自言自語，臉上卻還是笑容。
緊接著，熟悉的力量再次從他的身體之中湧現，又是完全相同的場景，而這一次，力量與氣息的覆蓋範圍卻更廣，幾乎將除了古堡以外，整個院子都包裹在了其中。
“你們的表情還真實單調，讓人乏味。”張啟明看著身前，有些不耐煩。
幾十個鬼物，再加上不斷又被張啟明的化吞噬而加入的許越的新的靈魂碎片，這一次，
張啟明幾乎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完全消化得幹淨。
等到結束之時，張啟明還略有可惜地感歎了一聲：“真是浪費。”隻是從他如今的麵容之上，能看到的卻都是莫名的僵硬與死板。
看起來，甚至還讓人有些熟悉。
隻是他自己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或許是發現了也不會在意，他隻是搖了搖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這才抬起腳步又向著古堡的大門走去。
精神力的已經將整個未被玩偶控製的區域全部覆蓋了，整個古堡之中，也僅剩下了唯一的一個房間，他還沒有看清。
他知道，許越就在那等他。
他很自信，也應該自信，隻不過有一些事，他卻忘了。
沿著老舊的樓梯，似乎是為了讓自己的消化更加徹底一些，用了將近十分鍾，張啟明才來到古堡的頂層。
這裏依舊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對麵的則是看起來已經塵封了很久的房間，張啟明沿著走廊前行，不過很快的，腳步卻停下了。
走廊的牆壁之上，掛的依舊是當初的那些壁畫，隻是如今，那些原本隻是空白的畫紙之上卻已經有了模糊的人影。
這場景有些奇怪，難道是玩偶忘記了當初的那些人，才使得他們的麵貌變得模糊？
這恐怕是一種可笑的說法，即使那些情緒回到了玩偶的身體之中，隻要這裏還依舊存在，這裏就不應該是如此的場景。
但是對於這些，張啟明卻不了解，而他之所以停下，是因為在這些壁畫之中，還有一張臉孔具有清晰的麵貌。
張啟明見過這個人，或者應該說是在資料上曾經見過這個人，他叫做任柒文。
“怎麽，肯現身了？跟了我那麽久，現在才敢親自出現在我的麵前。”張啟明嘲諷的笑，語鋒也對準了任柒文那張木訥的麵孔。
隻是，良久過去，任柒文卻沒有回答他。
唯一變化的，隻不過是畫上臉孔的眼神而已。
張啟明皺了皺眉，他有些奇怪，便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畫上，可片刻過去他卻“嘁”了一聲。
“搞什麽啊，到底還是個膽小鬼，隻敢透過這幅畫上的眼睛看我是麽。”不過說完這話，張啟明卻想到了什麽，轉而是更加可憐地看了任柒文一眼。
“哦~我明白了，這些應該是許越或者任海文做的是吧，他們讓你看清這裏發生的一切？也難怪，像你這種人，知道真相還真是件殘忍的事，你現在就算是想出來也做不到是吧。”
看再次沒有得到任柒文的回應，張啟明也明白對方隻是能看能聽而已，隨即便失去了耐心。
他這才又提起了自己的步伐，向走廊盡頭的房間而去。
鑰匙就插在鎖孔之內，雖然是相當拙劣的手法卻簡單明了地讓張啟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怎麽，連這裏都不在你的控製之內麽，那你為什麽要在這等我。”張啟明自顧自地說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猶豫。
他推開門，隨即便對上了許越那張看起來有些蒼白的麵孔。
他在笑，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