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雪人(十五)

時間是晚上的十一點半,風雪又吹起來了,在雲層之上,抬起頭,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雪還是星。

王翰背著背包就走在眾人的中間,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山頂,木屋也就在眼前。

隻是說實話,王翰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堅持下來的這十多個小時,身上的衣服很厚,卻也難擋這徹骨的寒冷,而當極寒之後,漸漸地溫暖便湧上了他的身體。

他有些熱,也同樣的,很恐懼。

作為早就已經計劃好要來爬這雪山的人,他自是早就查閱過了足夠的資料。

而最基本的一點,便是當嫉妒寒冷過後,那血管之中湧出溫暖甚至是熾熱便是危險的前兆。

他恐懼,恐懼這寒冷侵入他的肺腑,便又將身上的棉衣往身上裹緊了幾分。

還是很熱,也隻能堅持。

“看樣子,她們幾個的確是已經到了這山頂來了。”忽然,身旁傳來的冷漠的話語吸引去了王翰的注意力,他扭過頭,才發現竟是記者隊伍中那名姓吳的老者在對張啟明說話。

王翰有些奇怪,這張啟明明明看起來隻是個跑腿的,怎麽這歲數大的學者和他說話的時候還仿佛在商量著一般。

而且,他所說的他們指的又是誰。

王翰為此困惑著,隻是接連不斷的體力流失與寒冷的風雪讓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如何思考。

他能做的,隻有疑惑與恐懼而已。

不過,他的目光也似是被注意到了,張啟明回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副平和的笑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王翰竟覺得毛骨悚然,從張啟明的眼神裏,他竟覺得自己就成了被隨意丟棄玩物一般。

也是在這時候,胡堂也在隊伍的前方對大家說道:“走吧,馬上就到了。”

王翰如蒙大赦,他不敢再去看張啟明,扭頭便跟著隊伍走了上去,身邊的謝子航也攙扶著他,滿是膽怯的樣子。

大約幾十米的路程,眾人卻走了將近10分鍾,而等到眾人的腳步再一次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山頂的平台之上。

在他們的身前,便是之前所見到的那間木屋,木屋的屋頂已經風雪所掩蓋了,隻能看出其大致的輪廓。

而其門口的腳印,也正說明這裏曾經有不少人來過。

這木屋正是建立在山峰處一個平整的平台之上,往後看,它是倚靠在灰色巨石的邊緣,而在這之前,也是一片相當平整的平地。

不過也與半山腰的村莊有所不同,至少這裏看起來還不是那麽突兀,硬要說的話,則大致可以形容為與平台之下的山路有著相當平和的連接。

但是也還有一點值得眾人注意,就在這平台的邊緣地帶,在王翰等人的四周,此時正佇立著幾十隻雪人。

它們就仿佛一個個守衛一般,就站在平台的邊緣,俯視著山下的一切。

王翰不禁覺得更滲人了幾分,然而,身旁不遠處的老朱卻調侃這說:“嗬,要真是個老頭住在這的話,那他倒真是童心未泯啊。

這山上山下的,堆這麽多雪人。

怎麽著,怕自己一個人孤單麽!”

說完,他還嗤笑了一聲,似乎是為了表達內心的不屑。

出奇的是,王翰這一次居然沒有和老朱強嘴,他隻是沉思著,麵色又多了幾分不安。

他想到的自然和老朱所說是一件事情,其實不光是在這平台之上,從他們上到了這雪山大約三分之二的位置之後,便已經見過許多如此的雪人了。

它們有的隻有大約一半的身體,被埋藏在積雪之中,有的則是堆砌在樹幹旁,白色與棕色交錯。

而它們的每一隻都與如今他們身旁的雪人極其相似。

但是卻也好像有些讓人說不出的不同。

說實在的,以王翰,謝子航,還有老朱三人的心思來說,他們也就隻能看出來這些。

但是,在場的其他人卻發現了一絲詭異。

隻見那姓吳的男人這時在眾目睽睽之下便走到了一隻雪人的旁邊,他並沒有敢直接觸碰,隻是觀察了越久,便對眾人說道:“這些雪人好像太精致了。”

他說的也自然是同行的其他三人疑惑的地方,照理來說,這雪山之上的風雪連綿,在如此的環境之中,這些雪人明明應該不應該如此輪廓分明,反而應該像是那被覆滿了積雪的屋子的樣子才對。

難道說這木屋的主人還經常為它們修形不成?

這也太可笑了吧。

心情逐漸被好奇所困惑,眾人便也將目光逐漸放在了那個雪人的身上。

不過就在這時,胡堂的聲音再一次從隊伍的前方傳來:“走吧,有什麽問題,等見到了這裏的主人,問一問就知道了。”

說完,他就徑直向木屋的門口走去。

“砰…砰砰…砰”,是胡堂在敲門的聲音,很有節奏。

果然,不過片刻之後,王翰便見到有一個中年男子從屋內拉開了大門。

隻是他的話很奇怪:“呦,又是這麽多客人啊。”

“又?難道說這裏經常有人過來?還是說,在我們之前,那兩個提前離開的拖油瓶已經來了這?”老朱在一旁疑惑著。

而他疑惑的又何止於此,傳說裏,這裏明明應該是一個老人,怎麽忽然變成了如此一個中年人了。

帶著疑惑,老朱就這樣跟著眾人進到了屋內,屋子裏的爐火還開著,很溫暖。

隻是,在這屋子的角落,此時正有著幾個才堆了一半的雪人,讓人有些莫名。

這中年人就這麽喜歡這東西,可也不至於在屋裏這麽做吧,而且這還點著爐火,他還能到時候給搬出去不成?

老朱著實是挺納悶,然而,沒過片刻,他的心卻沉了下來。

這中年人,好像不應該是這裏的主人。

屋子裏的東西不多,說實話,除了被掛在晾衣繩上那幾件不算破舊的衣服,也就是火爐對麵的那張硬板床能稱得上是惹眼了。

可是從那幾件衣服的款式上看,那也應是老年人才會穿,至少這中年人的氣質和那差了不是一丁半點。

最重要的是,在床鋪的裏側,老朱可以清

楚地看到有一個行李包露出了一個尖角。

透過拉鏈的縫隙,裏麵打獵工具的模樣很清晰的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可是屋子裏卻沒有任何動物的屍體。

老朱瞬間就明白過來,恐怕那傳說的確是真的,而這中年人也斷然不是這屋子的主人。

隻是,老朱並未將這一點點破,說實話,在場的人裏,除了那對小情侶,其他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了這一點,他又何必多嘴。

就這樣,眾人各懷鬼胎地就在屋子裏歇下了,其實對於一部分人來說,他們此行的目標基本已經達成。

最起碼王翰和謝子航兩個人已經不敢再想其他,見胡堂楊老還在和那男人閑聊,他們早已經普通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心心念念的都隻是什麽時候能夠下山去。

而剩下的那記者的一行人,此刻也仿佛終於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一般,在和其他人稍微打過了招呼之後就出去了,隻剩下了一個張啟明還就在這屋子裏。

聽楊老等人的對話,老朱這才知道這中年男人姓任,不過他也就隻知道了男人姓任而已,其他的任海文並沒有說。

甚至在老朱聽來,他們幾人之間的對話還有些莫名其妙。

沒有雪怪,沒有山頂,沒有雪人,甚至沒有任何有營養的內容。

他們隻是有的在說,有的在聽,僅此而已。

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看著表,如今已經是零點半了,再不下山,估計他們得在這裏度過整整的一夜。

如果不將這山頂的詭異記在心裏的話,其實也好,從早上七點出發,他們已經走了整整一天,寒冷的時候還沒感覺到,而當溫暖靠近了身軀,疲乏與困倦便席上了他們的腦海。

那三個出去的記者也早就回來了,原本眾人已經開始做此打算,可是他們才剛開口向任海文問去,王翰和謝子航卻突然蹦了起來。

王翰向楊老大喊道:“咱們不是都說好了麽,上到山頂之後就回去,我不想在這呆著,不行,我們必須得走。”

王翰的語氣顫抖,其實他自己也沒對此有多大的信心。

他隻是不想呆在這而已,已經有四個人莫名其妙地離開了,他總覺得這山上到處都充滿了危險。

他雖然沒有見到,但是,卻切切實實地如此感受著。

而這份感受子當他上到了山頂之後也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他要離開,他必須離開。

可出乎意料的是,楊老居然這時候真的站起來無奈的對他回答說:“行,那咱們就回去吧。”

說罷,他便也提著行李站起來向大門走去。

王翰興奮不已,眾人卻皆是有些奇怪,但也隻能紛紛跟隨著離開了這屋子。

離去時,他們還看到任海文的臉上盡是和善的笑容。

出了屋門,王翰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索性已經知曉了回去的路,這一次他更是直接走在了隊伍的前頭,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然而,才過去了沒到10分鍾,他的腳步卻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