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第八日的孤島(六十七)

見許越如此的動作,眾人除了驚異之外,也還是有些猶豫。

而這,無疑證明了一件事,眾人之間的信任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而且,如今的許越在他們看來,其身上的危險或許遠遠大於他的指示中所帶有的安全。

不過這裏麵卻也有一人並非是因此才猶豫,他就是鄭勇。

看著許越的動作,他總覺得許越故意為此的,許越的如此舉動中好像還有著其他的目的。

不過現在想這些沒有太多的用處了,隻是短暫地思考,鄭勇也直接向河水消失之處跳了過去。

洶湧的水浪拍擊在鄭勇的悲傷,隻是一下,便讓鄭勇忍不住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冷哼,隻是好在這痛苦很快就過去了,當身體快速的下墜之後,雙腳踏在地麵上的觸感便也讓鄭勇稍微安下了一份心。

說不上溫暖,但至少不用再被暴雨侵蝕,鄭勇不禁也有些好奇,於是他便睜開了自己的眼,向四周打量了過去。

而臉色也隨之變得驚詫起來。

不知是從什麽地方傳進來的光源,鄭勇的周圍雖然仍舊黑暗,但是對於已經適應了之前場景的鄭勇來說,眼下的光亮正好可以讓他看清周圍的場景。

而他之所以驚詫,也正是因為於此。

水聲還在洶湧著,其正是從鄭勇的身邊不遠處落下時所發出的,鄭勇抬頭看去,才發現自己明明身處在一個異空間之中,可是這河水就像是遵從著原本的規律一樣,此刻如瀑布一般從高處落下,又匯集到下方,還原了原本的軌跡。

而此刻的他則是身處在了一個溶洞之中,這溶洞看起來應當是相當久遠的模樣,上方的石鍾乳嶙峋著,還不時有凝結的水滴從尖端落下。

不過這並非是最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

如果說他之前的推斷沒有錯的話,那麽這個異空間明明應該隻是為了不讓這河水影響島上的詛咒而形成的,照理來說這裏也應該不像是可以供人通過的模樣。

可是為什麽...

“你在想,為什麽我們這裏看上去像是特地給人留出來的道路的模樣?”忽然,一個男聲從鄭勇的身邊響起。

鄭勇抬頭看去,這才發覺正是之前下來的許越在向他問話。

“怎麽,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鄭勇問道,看著許越,雖是疑惑卻並非驚訝。

不過許越卻是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到這個異空間之中,你問我我又怎麽知道。”許越故意攤開了自己的雙手,其中的調侃不言而喻。

但他也隻是調笑而已,待做完了這個動作,許越便又繼續說著:“要我說的話,這裏其實應該並非隻是詛咒的力量導致的。”

鄭勇思考片刻,便明白了:“你是說,這裏也是島上的人以前出入七日島的方式?”

豈料,許越卻馬上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七日島上的村民不可能會有離開七日島的想法,但是...”

這到這,許越便舉起了一隻手向不遠處指去。

鄭勇終於變得震驚,因為在許越所指的地方,竟然還有著數隻腳印遺留在那裏。

那些腳印雖然清楚,但是看上去卻也並非是近期留下了,卻如同雕

刻在地上的一般,不論這河水如何的拍打,也不會抹去一丁點的痕跡。

鄭勇瞬間就明白了,怪不得就算是他和許越已經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於海營的身上,許越還是執意來到這個地方。

他幾乎忍不住就向許越直接問:“你是說,曾經還有其他和我們蕾絲的人,或是你曾經派來這裏的那些人發現過...”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越打斷了。

許越一下子對他比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著兩人的頭頂。

鄭勇微微皺眉,還不懂許越的意思,卻在片刻後就聽到:“你們兩個還在猶豫什麽,我的力量快堅持不住了,看不到那些怨靈馬上就要追過來了麽。”

那赫然是李贏的聲線。

他們明明在一個異空間之中,居然還能聽到表世界中傳來的說話聲。

不由得,鄭勇有些後怕地咽了咽口水,轉而又安靜了下來。

果然,幾乎僅僅過了半分鍾不到,另外三個人便也從表世界中跳入了這裏,隻是從玩偶和任柒文的臉上,鄭勇在他們剛剛跳下來時還分明看到了一絲不快與猶豫。

說起任柒文,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微妙。

直覺上,他是相信自己應該去相信許越的,可是他每一次隻要想到許越這個名字,他的腦海中就會顯現出那些許越曾對自己所做的恐怖之事的片段。

這片段讓他本能想要遠離,甚至是想要厭惡、憎恨。

可是對於身旁的玩偶,任柒文卻逐漸有了些許的變化。

即使是不去考慮許越曾經告訴過他的關於玩偶的什麽,他也能看出來玩偶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況且在他們二人之間也曾經發生過讓任柒文相當恐懼的事情。

可是,當他想到了最後沈昇告訴自己的那兩句話之後,靈魂裏,卻對玩偶漸漸有了一絲愧疚與憐惜,甚至是讓他不自覺地想要去靠近。

而當他真的試圖想要探尋這些的時候,靈魂深處又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任柒文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扭曲的樹洞一般,各種不用的記憶、情緒,一股腦地全部都塞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可是,他又並不是一個隻會任憑人去埋葬秘密的樹洞,他是個人,有思想的人。而這些記憶與情緒就堆積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影響著他的判斷,甚至都快要讓他失去理智。

恍惚中,任柒文不斷地思考著這些,又不斷地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快要從自己的體內衝出來。

他的雙目通紅,靈魂膨脹地好像快要讓他爆炸,他隻能用雙手不停地拍擊在自己的腦袋上,似乎在試圖讓自己減少一些痛苦。

可是,那些痛苦還在不停的發作,不停的發作,隻怕下一刻,任柒文就要死在這痛苦的煎熬之下。

就在這時候,忽然不知是從哪裏伸出來了一隻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那手掌明明是冰冷的,卻莫名地讓任柒文感覺到舒服。

好似是痛苦逐漸從任柒文的身體之中被抽離,隨之理智也就慢慢回到了任柒文的腦海,於是他睜開眼,對上了許越有些無奈的麵孔。

任柒文的心砰地跳動,不知為何,看著許越的表情,他竟感覺莫名的心慌。

他不敢承認,便直接將自己的目光向其他的方形看去,也是這時才注意到,在許越的身後,他的另一隻手正用力地將玩偶按在原地。

而玩偶看上去是那麽急切與慌亂。

“他們這些...都是因為我!”驀地,任柒文心中忽然升起了如此的想法。

他張嘴想要詢問,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許越便快速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額頭上鬆開了,然後又露出一個笑容,對身旁的幾人說道:“快走吧,時間不多了。”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走在溶洞中,此時的幾人都沒有太多的話語,連心情都是緊張且沉重的。

這溶洞看起來要比想象之中的大很多,記得他們當時從岸邊到達異空間的入口時,才用了二十多分鍾,而這一次已經走了這麽久,卻也幾乎沒有見到終點在哪。

隻是,令幾人緊張與不安的,又何止是這一點。

進入到溶洞之中後,幾人自然而然地便見到了那些很久之前留下的腳印,其實,也不止是這些腳印而已,越往前走,屬於之前人留下的痕跡便越多,甚至從這群人的腳印裏,眾人都能看出他們逐漸流失的體力。

而這些,和如今的他們不是幾乎一模一樣。

可是這才是最令他們擔心的一件事。

從這些腳印的數量上來看,當初定然有不少人發現了這裏是逃出七日島的方式之一,可是據他們所知,從未有人真正的逃出去過。

一個都沒有。

這代表了什麽?很簡單,無非就是前方可能有著不為人知的危險而已。

當然,也有可能這裏本來就是陷阱。

正是因此,眾人的腳步才漸漸慢了下來,而甚至,玩偶和任柒文都已經開始打了退堂鼓,他們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們走的路錯了。

而這個想法,在玩偶的心中更甚。

對於她來說,當她確定了沈昇的靈魂在任柒文的身上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不在乎是否能夠離開這座七日島了。

她想要的無非隻是沈昇而已,當然,任柒文也行。

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她一定能夠從任柒文的身上將沈昇的靈魂重新剝離出來,在不傷害任柒文的情況下。

這說法說起來或許有些可笑,以玩偶的脾性,居然會在此刻在乎任柒文的安全。

但事實的確是如此。

如果說這個世上除了沈昇之外還有人可以讓玩偶真正擔憂的話,那這個人必然是任柒文,從任柒文的身上,她看到了與曾經的自己相同的影子。

也或許是愛屋及烏吧,也可能是她從未在任柒文的身上感受到他對自己有過敵意,在這一年對任柒文的觀察之中,她甚至逐漸地將任柒文當做了當初的那個人。

她不忍心,所以才在七天前在那艘船上問出了那般的一句話——你真的想要我去做麽。

也所以,她尊重著任柒文,才跟隨眾人來到了這個溶洞之中。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是否會死在這座七日島上,隻是,她不想讓任柒文也埋骨在這裏,雖然她不知道在這裏可能會發生什麽。

她不想再用任柒文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