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第八日的孤島(三十四)

事情或許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也或許隻是近在眼前而已,這島嶼的詛咒一直都是存在的,卻不僅僅是大多數人所認為的那樣。

石橋上石碑的碑文自然是鄭勇所留下的,但是卻並非是許越等人閱讀到的那一些。

從很久之前開始,教會就已經派過很多人來到過這座島上,這其中不乏有聰明或者厲害的人存在,他們雖然都已經死了,但是卻將一部分真相留給了另外來到這裏的人。

而這部分真相,則是許越等人第一次在石碑上閱讀到的那一些。

這其中並沒有半分謊言存在,所以也就不多贅述了,真正值得人注意的,是鄭勇所留下的那一部分,也是被許越等人忽略的那一部分。

許越也是在今晚才剛剛看到了那些,那些在石碑上又出現的未曾被許越見過的文字,隻是當時鄭勇已經到了他的身側,所以許越也就沒有直接去解讀,畢竟聽當事人講起來相比之下要具體的多。

而這個當事人,正是鄭勇以及他的隊員們。

變異的詛咒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不得不說,能夠如今被派來這裏的越間者無疑還是具有相當的能力的,鄭勇和他的隊友便是如此。

與許越等人所做的相同,在初入這七日島的時候,他們所做的事情無一不經過大量的考量與謹慎的選擇,在這樣的情況下,鄭勇等人對這次任務的完成具有著相當的信心。

但是,就在他們越發察覺到這座島的真相之時,危險便也越來越接近他們。

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或許是當初對這座島下了詛咒的人為了不讓外人知曉這島上的事情,這座島從來都有著一個禁忌,就是永遠不要去探尋這裏的秘密。

秘密挖掘得越深,危險便也會越接近一分。

詛咒使得這句話無法以文字的記載流傳下來,鄭勇他們便也無法得知。

按照往常執行任務的規律與習慣,他們不停地尋找著逃生的方法,也尋找這座島隨著時間會發生的變化,終於當那三個人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之後,詛咒便降臨到了他們的身上。

對,就是剛剛在許越麵前又一次被村民殺死的三個人。

這島上的凶戾本就比大多數人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其實,如果他們不去尋找那麽多的話,倒還算是有著相當的機會可以逃離這裏,但是秘密的發掘、禁忌的觸犯卻使得任務的難度翻倍的增長。

他們抗不過,到最後終究是沒能逃脫,死亡也如期而至。

卻有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三個作為尋找了最多的人,在死亡的那一刻遭到了更強烈的詛咒。

如果說這座島上的詛咒的時間為七日的話,那麽對於這三個人來說,則隻有一天。

每一天,他們都會在曾經居住的那間茅草屋中複生,恐懼與唯一的本能使他們隻記得要逃離這裏,而每當他們來到這海灘之時,那些村民便再一次出現,將他們的生命剝奪。

每一天,每一次,都是如此。

而到了如今,這份詛咒便也成為了這島上本應就具有的東西。

而關於這份詛咒,不管是最原本的七日詛咒,還是在這三個人身上的,則隻需要兩個字便可以解釋——時間。

這裏是時間的囚籠,隻要來到了這裏,便再也無法解脫。

這就是這次任務裏最困難的地方,因為每選擇探查多一分島上的秘密與規則,那危險便會更加重一分,可若是不去尋找這些,又沒有人可以找到逃脫這時間詛咒的方法。

連鄭勇都是如此。

就算是到了如今,就算是鄭勇幾乎已經知道了島上所有的規則與秘密,也還是沒能逃離這裏。

這可笑麽,一點都不,若不是因此,鄭勇又何必與許先生達成約定,又何必在這裏生活這麽久。

說著,鄭勇便將自己的目光又看向了海灘上,這二十多天來,他已經看過了無數次如此的場景,心也跟著漸漸麻木了。

而天上的那發著光的霧氣,也或許可以將之看為詛咒真實存在的證明吧。

“你決定了?回到三天之前?”忽然,鄭勇對著旁邊的許越說了這麽一句,也對,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經講得清楚了,也是時候說這些了。

不過,許越這時卻露出了一份莫名的笑容,好似無謂,又好似在擔心著什麽。

他看著鄭勇在這段時間已經變化成原本模樣的那張臉,久了才問了這麽一句:“你說,他到時候會出現在我麵前麽。”那語氣,好像是在詢問。

可鄭勇隨之有些無奈地看了許越一眼:“你不用在這兒旁敲側擊的,你可比我了解他。”

看到鄭勇直接點破了自己的想法,許越也隻能聳聳肩,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時間才不過七點多而已,海風卻越來越大了,海灘上早已經恢複了一片平靜,似乎從未發生過剛剛那悲慘的事情一般。

隻有那艘大船,還在遠遠地飄**著。

心思沉重,許越就如此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腳步向那海灘上走去,鄭勇在他的身後未動,他不能動,需要的是遠離。

“喂,幫我跟他說一聲,我知道他想的是什麽,他的演技可太拙劣了。”突然,許越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頭就對鄭勇喊了這麽一句,然後又邁大了步子再向前方走去。

現在再讓鄭勇轉達這句話可是有些晚了,不過其實許越本就不是向鄭勇說的這話,他知道,在不遠處一定還有著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他猜得出。

待到聲音終於散去,許越的腳步才又一次抬了起來,這一次,他再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如此向著海邊快速的走去,待到雙腳都踩在了海水之中才停了下來。

許越抬起頭,天空中的霧氣越來越濃了,足以將整座島都包裹。

他很熟悉這是什麽,他也曾經不止一次地站在這迷霧之中,甚至連現在都是如此。

於是,許越閉上了眼睛,頭卻一直仰著,久了都並未再做出過任何的舉動。

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身邊好像也漸漸湧現出了薄薄的霧氣,再仔細看,卻驚訝的發現那並非是天空中的霧氣沉落而下,而是從許越的靈魂深處慢

慢湧現。

這本應是讓人相當驚訝的一幕,可站在遠處的鄭勇看著,卻漸漸陷入了沉思——當初的許越應該也是如此做的,當初,在七千多年以前。

鄭勇的眉目沉重,連嘴角都再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隻是對於這一些,許越卻是已經不知曉了,從霧氣散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思便已經空空如也,他不想這麽做,也隻能這麽做。

他要做的事很簡單,無非就是穿過時間的屏障而已,作為越間者,這本就是不難擁有的能力,隻是這樣做,有一些思想必須要被摒棄。

就好像,他昨晚不曾注意到過李贏會去打擾他一樣。

到了如今,自然是不會有人來打擾他了,黑暗降臨,許越就如是閉上了自己的雙眼,遺失的左臂靈魂令許越稍有些虛弱,不過若隻是三天的話,這倒也不礙事。

隻見得在這一瞬間,忽而許越身邊的霧氣便濃鬱了起來,光芒也有著愈發盛放之勢。

遠處的鄭勇看著這一幕,在那濃濃的霧氣之中,他已經看不到許越的身影,也還依舊能夠感受到濃鬱的力量傳到他的身邊。

忽然,就在鄭勇認真之時,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鄭勇察覺到了他,也知道那是誰,便問出了幾乎相同的一句話:“想好了?三天?”

而許先生的笑容也依舊邪魅,他並未回答鄭勇的問題,就如此一步步向許越的身邊走去。

而他的手上,還拉著一個人,仔細看去,正是昏迷著的李贏。

“你還真是會挑時候啊。”莫名地,鄭勇竟調侃著說出了這麽一句話,眼中盡是笑意。

許先生卻是在這一聲過後停了下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聲線卻要比許越高出了不少,至少沒有那副頹廢的樣子:“之後的事就拜托你了。”

然後,便也不等鄭勇回答就徑直向許越的身邊走去。

而在他的身後,鄭勇的嘴唇微張,聲音卻並沒有發出來:“好吧,我知道了。”

說完,便也歸於了黑暗之中。

海灘上,許先生就如此拖著李贏的身體一步步走進了許越身旁的迷霧之中,隨著他的進入,霧氣也跟著越發濃鬱,黑暗如期而至。

可反觀許越,他什麽都不知道。

身體是飄**著的,黑暗之中,許越好似感覺自己在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靈魂深處的虛弱感令許越甚至不想睜開自己的雙眼,他看著自己,靈魂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重新生長了回來。

他有些好奇,卻好像忘記了什麽,可忽然,許越好像感覺到有誰在觸碰著自己,熟悉的力量滲入體內,終是讓他緩解了一些。

眼縫處有著強烈的光線穿透而過,終於勾起了許越的好奇心,他頹廢著睜開自己的雙眼,卻發現身旁正是尹夕曦在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海浪聲傳來,**漾著孤舟不停地擺動,他們還處在大海的中央,突然,一聲叫喊打破了許越的沉思,他抬起頭,是任柒文在喊,而他所指的方向,遠處有一艘大船正迎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