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第八日的孤島(三十二)

也不知是再也沒能找到許越的身影,還是說周圍的黑暗將尹夕曦心中的憤怒降低了幾分,冷靜與思考也終究是重新回到了尹夕曦的腦海之中。

驀然間,她就停下了自己的身體向身後看去,難得的冷靜使得她心中對於許越的疑惑很快就被取代,她腦海中現在隻剩下了一個問題,就是李贏去了哪。

從剛才來找許越的那隻布偶來看,那隻布偶很大可能就是被玩偶控製來與許越做之前約好的事情,所以此時很大的可能就是她已經和許越一同離開了,甚至任柒文也跟在他們的身側。

不過,這其中卻有另外一個漏洞,就是李贏。

尹夕曦是深知玩偶對於教會的態度的,而李贏作為聖心教會的忠實擁躉,連尹夕曦都被算計了,那他也必然無法參加到與其二人的謀劃之中,那麽他就極有可能仍舊在這村子裏。

而他之前所一直待著的地方,就是旁邊的另一間茅草屋。

早上,尹夕曦在為李贏簡單的治療之後,李贏便在尹夕曦的實現下回到了那屋子裏,而其不自然的態度自然引起了尹夕曦的懷疑,所以尹夕曦也在他的身上留了個心眼,一直都沒有對其放鬆過任何的警惕。

至少在許越離開前為止,她可以肯定,李贏再也沒有離開過那間屋子。

想到這,尹夕曦便更提起了幾分警惕,然後又慢慢地向那屋子接近而去,隻是到了木屋的門口時,尹夕曦的腳步卻突然停下了。

她這才注意到,這村子不知是何時就變成了眼前這幅破舊的樣子,就好像昨天晚上他們所見到的一樣。

也同樣的,所有的村民都銷聲匿跡,這村子裏已然見不到任何的活物,或者說,他們現在又是昨晚任柒文和李贏見到的那副活死人的模樣?

尹夕曦不敢肯定,但是卻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她還記得昨晚有三個憑空出現的人是從這裏逃出了村子外,會不會他們現在就在這房間裏。

心中的懷疑令尹夕曦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她僅僅是挪動著腳步向屋子的門口走去,卻又忽然間發現,這屋子的窗戶不知何時不見了。

“這屋子,是和這村子一同變化的?”見此情況,尹夕曦隻能如此懷疑,也應該是如此吧。

不過這卻使得尹夕曦的行為更加謹慎,她不住地向周圍觀察,又不停地尋找起是否有她沒注意到的地方,也就是在這時,一陣細微的聲響慢慢傳到了尹夕曦的耳中。

她慢慢眯住了眼睛,這聲音很輕微,輕微的甚至都讓她尋不到到底來自於何處,她隻能再次集中自己的精神,全力向周圍尋去,精力也放在了耳朵上。

但就是在這時候,黑暗中,尹夕曦的眼角卻好像瞟到了什麽東西,應是什麽東西在震動。

似乎是抓住了聲音的來源,她一下子就抬起頭向那震動之處看去,才驚恐地發現竟是屋子的牆壁好像被什麽東西砸出了凸起的一塊。

這是怎麽回事,既然這力量都已經可以將屋子木質的牆壁砸出坑窪又怎麽可能發出這麽低的聲響。

不由地,恐懼便慢慢浮上了尹夕曦的心頭,可是此時的她卻顧不得這麽多了。

就在這第一下的震動之中,忽而,這聲響便大了起來,而那動作也並沒有停止。尹夕曦本能地向後退,因為她竟然發覺,就在她的麵前,那震動的動作越來越大,又逐漸的向右側偏移著。

它一下、一下,就快要來到屋子的門口,尹夕曦的身前。

“有什麽東西要出來。”猛地,尹夕曦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她本能地向後一下子退去,而她的腳步才剛剛停下,那震動居然又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周圍好像又一次陷入了平靜之中,但是到了此時,尹夕曦的內心卻再也容不得一丁點的安穩了。

她想要逃,逃離這個村子。

她想到了於海營的話,這個村子一旦到了晚上,處處都充滿著恐怖與危險,沒有人可以從這裏安然地逃出去。

或許尹夕曦也是一樣,她來不及了。

還沒等尹夕曦再有什麽動作,忽而,一抹光亮好像突兀的傳到了她的雙眸之中。

那光芒灰蒙蒙的,好像能夠讓她看清眼前的東西,又好像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可尹夕曦卻並沒有察覺到更多,她隨之就被這詭異出現的光線吸引去了自己的目光,她的腳步輕抬,卻是向著那光芒所在的位置。

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她終於看清了,那光亮不正是在身前屋子的門口。

恐懼使得尹夕曦的動作再一次停了下來,可是就在這時候,還根本不及尹夕曦思考什麽,忽然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那自然是陳舊的木門摩擦時所發出的令人難熬的響聲。

本能讓尹夕曦一下子抬起頭就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她自是知道是屋子的門被拉開了,可是究竟是誰這麽做的,是李贏麽?

這或許是尹夕曦能想到的最符合常理的答案,然而在這樣的一個村子裏,常理早就成了最可笑的一樣東西。

隻見得尹夕曦的目光才剛剛看到屋子的門口,不知為何,她的目光卻一下子變得迷茫起來。

心中的理智還是依舊存在的,也正是這份理智讓她明白了那光芒究竟是什麽。

那是一層層的霧氣,就在屋子裏,將裏麵完全籠罩著,又隨著木門被拉開的氣流從扶手的一側流入了屋外。

那門口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僅僅是漆黑一片。

但是此時尹夕曦的目光卻並非集中在屋內,應是奇異的,她的目光就隨著那發著光的霧氣慢慢上移,逐漸看向了天空,可卻又在這一刻,讓尹夕曦幾乎忘記了該如何去思考。

天空變了,也或許它原本就是那副模樣,在那裏,在她的頭頂,如同厚重的烏雲一般的發光霧氣不知何時就已經將整個天空籠罩。

心中的恐懼被莫名的驅逐,尹夕曦逐漸的癡了,從那發光的霧氣之中,她竟感覺到有莫名的熟悉感逐漸向她的內心靠攏。

不,那不應該說是莫名的,因為很快尹夕曦就想到了這股熟悉感來自於何處,又或者可以說是來自於一個人。

他的名字,叫做許越。

忽而,尹夕曦竟然笑了起來,她並不是在笑什麽,僅僅

是在笑她自己。

她不再有任何迷茫,就這樣邁開了步子向那屋子之中走去,也不管那突然出現在門口邊緣的一隻蒼白的枯手,就這樣進入了那霧氣之中。

又是嘎吱的一聲摩擦聲傳來,很快地,門又被關上了,再沒有傳出過絲毫的聲響。

沿著村子裏的路大約走了十分鍾,許越就和那並排著的布偶一步步地來到了村外的石橋之上,忽而,許越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並沒有說什麽話,隻是輕輕地將自己的頭部扭向了後方,那裏正是石橋上的石碑所在的位置。

“那上麵的字跡,是你刻的吧。”不知為何,許越竟突然對身旁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周圍的密林裏並沒有出現任何的人影,也或者可以說許越本就不是對其他人說的。

果然,就在許越的話音落下之時,他腳邊的布偶也仿佛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那笑容讓許越很熟悉。

“是啊,不是我還能有誰,你以為誰都能做的這麽真啊。”然後,這布偶便也開口了,不知它的聲音是從什麽地方發出的,不過那聲線倒也和它的笑容一樣,讓人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隻是令人覺得奇怪的是,這人好像並非是玩偶。

不過許越卻並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也說實話,從他昨晚回到這個村子開始,不管再發生多麽奇怪的事情,都不值得更讓他覺得驚訝了。

但是,他也沒有對著布偶的話語再接下去,隻是表情變得更加的頹然,然後又莫名邁開了步子向密林的邊緣走去。

而那布偶也不多說什麽,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向來都讓人輕鬆。

不及片刻,一人一物就已經來到了昨晚他們多次所在的位置,這裏的視野極好,幾乎能夠將整個村莊納入視野的範疇。

而接下來的便是等待了。

黃昏過去之後,黑暗便也如同在它對天空之中所做的一般,又逐漸蔓延到了人們的心理。

光芒自然是存在的,隻是它們有時是藍色的,又有時是灰色的。

海風逐漸吹過,將許越的發吹至他的眼前,透過發梢的縫隙,許越就如此看著村子裏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經過。

尹夕曦從屋子裏追了出來,迷茫的,也是恐懼的,卻停下了。

她應是在思考著什麽,不久卻又進到了另一間屋子裏,臉上的恐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笑容。

忽而,身旁的布偶突然想起了什麽,它對許越問道:“這你也想到了麽。”

許越默不作聲,也不知是在承認,還是不願意承認。

他隻是靜靜地將自己的目光放在村子裏,又過了不久,有三個人從尹夕曦的那間屋子裏走了出來,他們驚恐著,害怕著,就好像是昨晚一樣在不停地逃跑。

而在他們的身後,是有如行屍走肉般的村民。

“我們要跟上他們,還是混在他們的中間。”不知為何,許越竟突然又問了這麽一句。

而那布偶的回答也是輕鬆:“隨你。”

“好,我知道了。”許越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