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素描(二十二)

心中的懷疑令尹夕曦和韓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而一旁的許越在看到這一幕也才算是安心,繼續了自己裝孫子的打算,至少現在他還沒有揭穿這一切的想法。

接下來的時間裏,許越幾人就表現的隻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不敢再有任何反駁的意思,如是接受著在場幾人的嗬斥,不過他卻顯然低估了這些人心中的怨氣。

或許是由於真的關心他們幾個,這場批判居然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一直到了中午的十二點,而等到這場談話到了末尾的時候,許越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老許幾人會對許越他們如此憤怒。

這顧北楓,居然鐵了心的真的打算不再教授許越幾人。

這自然是老許他們不願意接受的事情,要知道,為了這幾個名額,老許他們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的。

而顧北楓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他這個人自然是極為貪財的,包括韓璃都覺得顧北楓僅僅是以此機會來為自己謀求更多的利益,但是這一次顧北楓卻大大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無論老許他們如何求情,如何保證許越他們下一次不會再犯,這顧北楓就是不鬆口。

無奈之下,老許等人隻能退而求其次,準備先暫時放下對顧北楓的勸說,轉而去吸引其注意力到其他的方麵。

人這一生,追逐在乎的無非是“酒色財氣”這四個字,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老許深諳此道,既然眼下顧北楓不願意鬆口,那麽就等到他酒足飯飽之後再商量也不遲。

於是,也不管許越幾人心中的想法,顧北楓就這樣被老許等人拉到了室內最高檔的飯店準備宴請一頓,就算是顧北楓的嘴皮子再硬,等到喝的大腦跟不上思考的時候,這事估計也就沒那麽難辦了。

作為罪人,許越等自然陪著一起過去了,不過這行為卻打亂了許越本來的計劃,按照他原本的設想,此時的他們應該在畫室之中收拾著各自的東西。

這當然僅僅是個幌子而已,許越要做的無非就是想要嚐試一下在白天進入那間畫室的倉庫用有什麽樣的後果,或許他還能找到更讓他確認自身想法的線索也說不定。

但是如果他們跟一直陪在老許他們的身邊,這件事不知道會拖到什麽時候,恐怕今天的機會就又會平白浪費了。

隻是眼下他們還沒有足夠的借口離開,隻能繼續呆在飯店之中。

而就在這時,一通電話卻突然讓許越的眼前升起了一絲希望。

幽暗的山林之間,寒風無情地從穿過樹木吹襲著孤兀的

山丘,葉落了,腐爛的隻令幹枯的枝莖更加顯眼,它們鋪在地麵上,被風翹起殘缺的枯葉終又無力地倒下,就好像是這裏的人們一般,死去了便終有一日會消散了自己的痕跡,連枯骨都被啃噬得沒了完整的形狀。

作為一片亂葬崗,或許這本就是它該有的模樣。

十幾年來,幾乎已經所有人都忘記了有這樣一個地方存在,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人經過這裏,連簡單的腳步都好似不曾留下過。

那些早已經七歪八倒的墓碑上,是連名字都看不清的模糊痕跡,它們就如同一隻隻恐怖的手指,在這破敗的山丘上孤兀地佇立著,仿佛要吞噬每一個來到這裏的人。

可是,卻有一個人不同。

就在那孤兀的山丘之上,本平靜的土地之中突然就伸出了一隻沾滿了泥土與腐血的手,或許,它本身就是腐爛的,在微弱月光的映照下,仔細看還能看到原本腐爛的血肉正在詭異的愈合著,逐漸恢複成鮮活的模樣,隻是那些泥土與黑色的血跡還殘留在上麵,遲遲不肯掉落。

可是,如今的他已經不在乎了。

似乎是終於感覺到了久違的空氣接觸到自己的皮膚,它就這樣一下子又拍在了一旁鬆軟的地麵上,緊接著又是另一隻手伸了出來,也是相同的模樣。

它們不停地在地麵上扒著,用力地刨著,鬆軟的泥土無法阻止他的行為,隻讓這兩隻手再次布滿了血痕。

可是如今的他卻不在乎了,痛感是可以控製的,這對他來說本就是一件相當簡單的事情,他隻想活下來,手掌處新鮮的空氣令他渴望。

他還在用力,還在祈求著生存。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內心的恐懼甚至讓他忘記了力竭是什麽樣的感覺,等到月亮終於移動到了頭頂的時候,那雙手掌上已經滿是血痕,皮膚蹭掉了,又重新長了出來。

終於,似乎是身前的土地被挖開到了足夠的厚度,他上身猛地用力,沾滿泥土的滿是傷痕的臉龐才一下子衝出了那層令他困惑許久的隔膜,空氣終於又湧到了他的胸口之中。

驚悚的臉上滿是滿足的神情。

他死了,又活過來了。

如果說一個滿是墓碑的亂葬崗足以讓大多數人都恐懼的話,對於此時的任柒文來說卻隻剩下了可笑,經曆了死亡的他,又怎麽會被如此的場景所嚇倒。

他忘記了自己睡著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但是靈魂深處的虛弱感卻無疑證明著他又一次被殺死的事實,他不再恐懼,剩下的隻有感歎與疑惑

“我在哪。”這是任柒文如今唯一的疑問。

或許是夜晚的冷風讓任柒文的意識終於在剛剛複活之後恢複了清醒,任柒文這時才看向了太過狼狽的自己,但是隨即又有些發愣。

事情和他想的、和許越預測的都有些不一樣。

身上的衣服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幾件,而是任柒文在越間之後在本位麵時穿的那一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穿著這樣一件衣服,難道是老何(載任柒文的司機)在殺他之後還特地給他換上的麽,這也未免太過可笑了些。

一絲疑惑就這樣浮上了任柒文的心頭,他思考,卻無法明白太多,隻是腐血與汙泥的附著感讓任柒文越發難受。

好在出發前任柒文已經購置了足夠的備用品,在這令人恐懼的亂葬崗,任柒文隨意地就從口袋之中拿出了一件新的便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他的不便也隻能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再打理了。

可是就在這時,任柒文發現了一絲奇怪之處,口袋裏的東西好像有些少。

他明明是在出發前買了足夠讓自己在野外獨處半個月以上的用品,可是為什麽它們如今卻都不見了,難道還有人把它們偷走了不成?

不行,這件事他一定要搞清楚不可。

好在手機還一直在口袋之中放著,任柒文拿出,其中的電量雖然已經不多,但是還足夠他去聯係許越說明一下眼前的情況。

隻是可悲的是,再這樣的一個地方,又哪來的信號。

地圖也自然不會有用了,因為那手機本來就是他從本位麵帶過來的,在這個世界怎麽會有用,不過卻好像是所有他在之前買的東西全都消失了。

不對,不是它們消失了!

突然,任柒文好像明白了什麽,他猛然間向身邊看去,周圍卻除了凋零的樹木與淩亂的墓碑之外什麽都沒有。

越哥他們沒有和自己做相同的事情,他們應該還沒有出事。

任柒文隻能內心如此祈禱,他還是應該先下山才對,或許那樣他還能找到越哥他們,可能顧北楓也在那。

慌亂終於又一次浮上了任柒文的心頭,借著手電的光,任柒文不停地放大著自己的視力,終於,在枯草遍布的樹幹之間,他總算是找到了一條還算是隱晦的小路。

那裏應該就是能讓他下山的地方。

任柒文提步而起,他要快一些,這想法太可怕了,一定要盡快告訴越哥才行。

這一切,可能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