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素描(二十)

經過之前對走廊結構的探查,許越可以確信,那裏已經是整個宅子的最末尾處,根本就沒有可以讓他們離開的地方。

而眼下他們所在的客廳又是封閉的結構,除了通往走廊的大門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出口,這樣的結構本身就已經是最大的破綻。

想通了這一點,許越對身邊的鬼魂自然感覺不到任何恐懼,甚至有恃無恐。

不需要再多想,就在眾多目光的包圍下,重塑之力瞬間便在許越的身上散發出來,痛苦襲上許越的全身,不過他卻沒有絲毫在意,而是強忍著直接將重塑之力作用在了整個客廳之中。

沒錯,重塑,從一開始許越要做的便是如此,對嚴藝明等做的不過是試探和掩飾而已。

而許越所判斷的也果然沒錯,果然轉眼間客廳中的環境便跟著變化起來,所有的東西都維持著本貌,但卻在客廳的另一端,一扇被隱藏的大門慢慢現出了它的輪廓。

見此情景,嚴藝明怎麽可能還不明白許越要做什麽,不同於場景的偽裝,他的確是切實存在的,他從未想過讓許越幾人可以平安的離開這裏,又豈會放過這最後的機會。

瞬間,一股莫名的恐懼便浮上了幾人的心頭,尹夕曦和韓璃早已經明白許越的打算,在鬼魂撲向許越等人的那一刻,尹夕曦帶著幾乎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韓璃瞬間就衝到了許越的身邊,再抬起頭時,嚴藝明本被黑色線條組成的身體上居然已經變成了一張潰爛的麵孔。

那才是他本來的麵貌。

然而到了這時,嚴藝明不管再做出什麽樣的舉動顯然都無法再影響到許越的計劃了,看尹夕曦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打算,許越一馬當先衝向了客廳的另一扇大門,而嚴藝明也緊隨其後追了上來,眼看著就要將那隻潰爛惡心的手抓在身後尹夕曦的肩膀上。

攙著韓璃,尹夕曦的速度自然要慢上幾分,下意識地尹夕曦就想要抵抗,不過卻在這時許越已經來到了客廳的門口。

根本用不著絲毫猶豫,許越雙手用力便要將客廳的大門拉動,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手才剛剛觸摸到扶手上,那門竟然自行打開了。

對麵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孔,卻陰沉著,明顯是被冒犯到的憤怒,這人不是顧北楓又會是誰。

“你們三個,怎麽會在這。”當顧北楓見到許越幾人時,冷漠地說出了這句話。

許越隨之一愣,好像明白了什麽,待他轉過頭,身後的客廳之中嚴藝明還有那些腐爛恐怖的畫中鬼魂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好像從來都不曾存在一般。

剩下的,隻有一幅幅空白的畫框懸掛於四周的牆壁之上,那空白的畫紙之中,好似有著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窺探著他們心中的秘密。

待到許越三人回到家中之時,時間已經到了淩晨的一點半,當許越癱倒在沙發上之時,之前的畫麵仍舊在他的腦海中不停的回**著。

在遇見了顧北楓之後,那住宅之中就詭異的恢複了其原有的平靜,就好像許越他們所經曆的都隻不過是內心的幻想而已。

而顧北楓自然就是那座宅子如今的主人,至少在很大一部分上,嚴藝明的確是沒有說謊的。

之後,許越幾人則是在試探中與顧北楓進行了相對“友好”的交流,結果嘛很簡單,顧北楓不會以私闖民宅的名義將他們送入警局,而許越幾人則是要對今晚的事情緘口不言,至於他們能否繼續在顧北楓那裏學習的問題,則是要在其與許越幾人的父母溝通之後再做決定了。

對此,許越幾人自當是不在乎,所以也就沒說什麽便回到了家中。

由於顧北楓的敵視,許越幾人在之後自然是無法再對那間老宅進行進一步的探索,對於那宅子之中是否還有其他詭異恐怖的東西便也無法再知曉了。

不過要說的話,也的確有著讓許越感覺到一絲詭異的地方,那就是顧北楓。

不管是之前的老許,還是之後的嚴藝明,許越都可以從他們的眼神中感覺到有一種自己被窺視得毫無隱藏的感覺,但是顧北楓卻好似隻是一個普通人一般,一副對許越幾人的特殊身份還有能力完全不了解的樣子。

經過試探,許越暫時可以確定顧北楓並非是刻意表現的如此,而是其本身就的確就隻是一個相當普通的人,除了畫畫對其他的東西也沒有什麽興趣。

不過才想到這,許越卻驀地激靈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一直以來,顧北楓喜歡畫畫、在繪畫方麵有天賦這件事他都是從別的口中得知的,對於顧北楓的觀察最近的也不過是在客廳中後來憑空出現的那些空白的畫框,這一切都看似非常合理,但是如果顧北楓並不喜歡畫畫呢。

靈魂深處的痛苦到現在還隱隱存在著,那自然是許越在住宅之中使用過力量之後付出的代價,相比韓璃,許越所遭受的痛苦要輕得多,至少在他用出能力之時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不過是隻用了少許的一些力量,但是既然的確使用了,那麽遭受的痛苦卻同樣是不可避免的。

雖然韓璃不懂,但是許越卻清楚地知道,這痛苦並非是類似韓璃那種用過力量之後必須要遭到的因果代價,而是反噬。

精神力無作用目標而衝擊自身靈魂所帶來的反噬。

從一開始,許越和韓璃的力量就根本沒有對嚴藝明或者那間住宅裏的任何事物造成過任何的影響。

這或許才是正確的答案。

與此同時,在一間破舊的房間之中,昏暗的燭火還在跳動著。

秋季夜晚的風很涼,吹進房間裏,可那人卻好似沒有感受到一般,仍舊拿著畫筆在畫紙上不停地畫著,一筆,一筆,接著一筆。

這人,自然就是顧北楓。

昏暗的燭光完全無法遮擋他的視線,或者說,有光或者無光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了,反正那些畫兒都隻是工具而已。

他的手顫抖著,蒼白的看不出一絲血色,可不止為何,當手中的畫筆落到畫紙上之時,那些線條卻像是有著思想一般自行落在了它本應就在的完美的位置。

那是他的畫像,一幅新的畫像。

燭火映照著。

在這間破舊的房間裏,顧北楓已經不知道呆了有多久了,隻知道如今的這裏已經到處都充滿了畫框。

一架一架,有的掛在牆壁上,有的被鋪在了地麵上,還有的被放在了窗台處,看著外麵的風景,眼神是呆滯的,卻仿佛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角落。

可是顧北楓仍舊不滿足,他還在畫著,嘴中還不停地念叨:“就快好了,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一刻不停。

突然,就在這時,當顧北楓手中的畫筆最後一次落在身前的畫紙上之時,滿足的神情忽而就浮現在了顧北楓的臉上,又是新的十張,也是最後一張。

他迫不及待地將畫紙從畫框中取下,又焦急的在房間裏尋找起來,腳步踩在地麵的畫紙之上,卻詭異地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

他不停地找,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找到了之前被放置在自己都不知道什麽地方的角落裏。

他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就將這些畫紙重合在了一起,這些畫紙的每一張上麵都是完全相同的圖案,每一張都是相同的顧北楓的素描。

看著上麵的自己,顧北楓的臉突然就詭異地浮出一抹驚悚的笑容,然後又癡癡地看著他。

那是他自己,一個全新的自己。

他們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