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素描(三)

許越的聲音很大,頓時整個餐館裏的人都將目光看向了他們幾個,任柒文被這尷尬的場景瞬間憋得滿臉通紅,倒是尹夕曦這時對其他人投去了一個抱歉的笑容才終於將這場騷亂平息下來。

不過許越可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隻見還沒等其他人問什麽,許越就直接拿起電話對著一個號碼撥了過去,神色中甚至還有些興奮。

眾人皆是有些不懂,但是也沒有打斷許越的意思,沒過一會,電話的對麵便傳來了令幾人都有些熟悉的聲音。

許越自然是不會對他們掩飾什麽,便匆匆地又問上了幾句話,等到結束時,臉上已然是得意的笑容。

僅憑隻言片語,尹夕曦就差不多明白了許越在說的是什麽,倒是任柒文這個不爭氣的,等到許越都已經把電話撂下了,居然還舔著個臉在問著:“越哥,你在給誰打電話啊。”

許越被任柒文真是氣的不打一處來,他一下子就將資料又擺在了任柒文的麵前,問道:“你看這顧北楓的資料,是不是有哪裏有什麽不對的。”

任柒文到這時還一副懵懂的樣子呢,不過他倒也是聽話,許越要他看他便看,隻是可笑的是,就算是任柒文又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之後都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也用不著任柒文說什麽了,光是從他的表情許越就已經知道了他現在腦子裏是什麽狀態。

無奈之下,許越隻能歎了口氣又提醒道:“你還記得我剛才問管家的是什麽嗎?”

“記得啊,不就是問他這些是不是顧北楓的全部資料嘛,這有什麽記不住的。”任柒文倒挺驕傲。

許越也是服了這個家夥,他一把把資料翻到了顧北楓年輕時候的經曆那一部分,然後指著就向任柒文問道:“那你說這資料到底是哪有問題。”

任柒文看著許越所指的地方,想了好久,這才恍然大悟:“啊,你是說他以前的資料太少了?”

明明是這麽簡單個問題,被任柒文搞得許越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氣,不過任柒文最後卻的確說對了,這顧北楓的資料就是太少了。

在來的第一天,許越吩咐自己家管家所做的,就是把顧北楓所有的資料全部調查清楚之後發給他,而今天許越所收到的這份資料,上麵所寫的內容卻隻有顧北楓來到這座城市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資料上寫明了他的名字、年齡、出生年月,甚至是連他平時的生活習慣都逐一記錄,可是偏偏對於顧北楓的過往卻寫的不清不楚。

從這份資料中,許越等人隻能了解到他出生地所在的一個大致稱號,就連官方名字都沒有任何的記錄,而且關於顧北楓在來這座城市之前的細

致經曆隻字不提,父母、親戚的名字完全就是空白。

在這一份如此詳細的資料上,這些明顯是相當醒目的漏洞。

許越當然知道這些並非是他的管家辦事不利,而是顧北楓本人就是如此神秘,就好像是在他那八年的采風生涯中沒有人找到過他一般,隻有在眾人幾乎放棄的情況下才突兀地現出其身影。

而如此詭異的特性,又如何不引起許越的重視。

這情況很快引起了幾人的注意,到了此時,許越心中已然有了些想法,不過現在應該還不是去實施的時候。

簡單地又討論了些其他的,待到吃完東西,許越幾人便也從餐館中離開了。

穿過馬路,下了天橋,前麵的小區就是如今許越幾人所住的地方,保安發現是他們幾人就沒有多做阻攔,不過背地裏那嘀咕的聲音卻沒有逃過任柒文的耳朵,也不知這樣的素質是怎麽在這高檔小區裏找到工作的。

倒也難怪,這年頭多數富二代的名聲都不是那麽好,許越幾人的家裏做的也確實有些太過了。

為了讓許越他們幾個能夠更方便地在顧北楓身邊學習,除了答應顧北楓的好處之外,三家人各自在這個校區裏麵租了三個為期三年的別墅,隻是為了給他們當做一個臨時的住處而已。

哦對了,在這裏還得提一下,韓璃和尹夕曦在這一次中扮演了一對姐妹,是個重組的家庭。這條件本就沒有什麽不對的,而且有教會的思想幹擾,二人的姓名在各自的家人看來也相當正常。

說來三家人還真的算是財大氣粗,為了後代子女能夠更好的“鍍金”,對他們也是不惜下了血本。

本來在這三個別墅裏他們的“家人”還給他們配備了各自的保姆,眾人則是以嫌麻煩為由給推回去了,至少這樣也少了些礙手礙腳、容易妨礙他們行動的人。

幾個人的住處就緊挨著,等到告了別之後也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之中,其他人不管,許越倒是開了門之後連燈都沒開就回到了臥室裏。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本來他們下課的時間是在4點半左右,但是收拾東西再加上後來在餐館裏用去的時間,到了此時也已經六點半了。

小區裏很靜,即使在這樣一個相對熱鬧的時間段外麵也沒有多少聲音能夠幹擾到許越的思緒,可是許越仍舊覺得不夠。

才進入臥室,許越便直接關上了門又拉上了窗簾讓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了黑暗之中,然後才又拿起資料開始細細打量起來。

錄音筆一直處於打開的狀態,讓許越隨時能夠對自己的猜測有所記錄,他總是覺得他遺漏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由於許越幾人的“父母”插手,顧北楓這些天的行程安排被排的很滿。

在這樣一座繁華的城市裏建一座畫廊自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折中之下,他們便為顧北楓在市中心一個比較好的地段買下了一個不小的展覽館,顧北楓雖然心中有所怨言,但也沒有明確說些什麽。

這畫廊前幾天就已經裝修好,這段時間正好是其中的一些設施還有顧北楓的作品與相關人員對接的日子,而這些天顧北楓所接觸的人也正是這些。

不過,這卻讓許越頭有些大,這裏麵的人數不少,從中篩選出有用的的確有些難度。

他隻能一遍一遍地翻閱著手中的資料,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不知為何,他越是查看這些文字便覺得自己的精神卻越發疲憊,好似這上麵的文字都快要將他吞噬一般。

沒過多久,許越竟直接沉沉的睡了過去,對身邊的一切全無任何的感應。

而與此同時,就在那間他們才剛剛離開了幾個小時的畫室中,黑暗已經包裹了一切,就在這時,一道微光悄悄地從門口的方向傳來進來。

此時的顧北楓依舊是白天的那副造型,姿態和平時也並沒有多少區別,可是奇怪的是,此刻的他給人的卻總是一種詭異之感。

但若真要說出是哪裏詭異,卻無法讓人得出個大概。

他就這樣輕輕地拉開了畫室的大門,門外的月光映照進畫室之內,卻微弱的令人難以看清屋內的事物。

可顧北楓卻好似對著毫無影響一般,他輕抬腳步,慢慢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明明是疲憊的身軀,可他的步子踩在地麵上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他的手上還是那塊棕色的畫布,普通且莊重,不過如今其下麵所遮掩的畫卻已經不見了,也不知是被他放在了何處。

看著畫室內許越等人留下的痕跡,顧北楓沒來由地嘲諷地笑了笑,他的雙目渾濁,可是眼神卻好似直勾勾地,不停地在盯著什麽地方,令人毛骨悚然。

他就這樣在畫室之中站了許久,驀地,一隻畫筆不知道何時就這樣悄然地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僅僅是一支鉛筆而已。

可顧北楓此時卻笑了出來,好似在滿足,好似又包含著無盡的渴望。

突然,他又一次動了,走過身旁依舊立著的支撐架,顧北楓就這樣無聲地向畫室的深處走去。

拉開門,那裏是畫室的倉庫,他並未停下,身影也跟著隱沒其中,直至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鍾表的滴答聲還在響,慢慢地一隻手又伸了出來,它拉住了倉庫的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