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捉迷藏(六)

“真是個傻子。”當任柒文正坐在走廊的台階上劇烈地喘息的時候,黑暗中,一個沙啞的輕歎低沉地傳來。

不過作為我們的主人公之一,此時的任柒文卻早已經忽略掉了周圍一切的細微線索,他剛剛死裏逃生地從追逐之中逃脫,連思想都隻剩下了唯一的恐懼。

胸口中的劇烈疼痛讓他後知後覺剛才的恐怖與危險,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逃到了通往二樓的走廊。

“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它為什麽不追我了。”任柒文心中問著自己,鮮少的理智他卻忽略了最應該注意到的事情。

時間才剛剛到了10點50分,走廊裏的水滴聲就像是鍾表上的秒針一般在任柒文的耳邊輕打著節拍,也讓他的脈搏越發顯得深刻。

一切都好似如初的模樣。

如果不是自己此時的慌張,已經恢複了平靜的走廊甚至讓他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隻是錯覺。

來時逃避的走廊側門已經被緊緊地關閉了,那是他關的吧,任柒文不敢確定。

隻是疑惑卻很快又從心中浮現,許越給他的地圖他並沒有丟失,可在這張地圖上,他卻從沒有發現這裏這扇側門的存在。

任柒文耷拉著眉頭,手中的光線能夠照射到很遠的地方,卻讓他懷疑著自己的視覺或者手中地圖的準確性。

“難道,是越哥沒有在地圖上標明這扇門的存在?”任柒文問著自己,可是對於許越的了解卻讓他更加懷疑眼前的場景,難以認定自己的猜測。

但是他不敢去印證,因為他並不知道那扇門的背後,是否還有著恐怖的東西在等待著他。

他隻能用手扶著冰冷的牆壁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光線繞著周圍轉了一圈又一圈,然而一樓剩下的唯一去路卻隻有側麵用來緊急疏散的小路還不再阻擋著他的去路。

隻是那裏,是重新回去禮堂內的路,也是他最先所恐懼的地方。

悠長的走廊如同黑暗中等待獵物的野獸一般,而那條窄小的路便是他的巨口,任柒文在幻想著,那條通路的深處正有著一個一身紫衣的小女孩在隱沒著身影,或者是在當他邁出第一步時,便會突然出現什麽恐怖的東西奪去他的生命。

他見到了太多令他恐懼的東西在禮堂中恐怖廝殺的模樣,或許下一個就會是他。

所以,他膽怯了,盡管手掌心的冰冷讓他的意識更加清醒,但也是這份清醒更加更難以擺脫內心的本能。

他想要後退,而身後卻又是另一個未知的地方。

從沒有人否認過任柒文聰明的腦子,可是就連任海文都忍不住希望許越能夠站出來保護他,因為恐懼是人的本能,隻是任柒文的這份本能要比其他人強烈的多。

他緊張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緊張卻讓他如同《騎彈飛行》中的Allen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幻想著眼前突然出現魔鬼的情形,他轉身輕輕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將燈光照射在了樓梯之間,卻又在抬頭的瞬間猛然見到了於芳那張滿是鮮血的臉在牆上對著自己詭笑的畫麵。

她是在對任柒文笑,表情中盡是戲虐,還有危險。

此時的任柒文不可能還天真地以為對方在做的仍舊是惡作劇,“你不是已經消失了麽。”任柒文驚慌地大喊,冷汗一下子就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然而等到他再次凝聚起視線,身前除了一片空曠再無其他。

“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任柒文驚慌失措地問著自己,良久又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道,“沒錯,這就是我的幻想。”

然後他的手便從冰冷的牆麵上鬆開撫上了自己的心口,可是卻在這時候,冰冷的觸感並沒有離去。

任柒文覺得奇怪,便低下頭懷疑地向自己的胸前看去,可是才剛剛讓視線貼近,他卻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一雙蒼白的手還按在他的手背上。

而手的主人,就應該在他的身後,是於芳。

“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不對,這還是我的幻想沒錯。”任柒文咽著口水,他拚了命地眨著自己的眼睛,然而這一次,無論如何這隻冰冷蒼白的手都沒有再消失。

他害怕了,他一直以來都在害怕,卻沒想到真正的恐懼到了此時才真的降臨。

那隻蒼白的手緊緊地按在他的左手上,它的主人也貼在任柒文的身後,任柒文本已經絕望了,可是久久之後卻發覺死亡沒有如他所想的一般降臨。

“她要做什麽。”

任柒文腦中浮現出了這樣的想法,或許是求生的本能讓他終於有了短暫的行動能力,他緊張地慢慢轉過身,任由那冰冷的觸感從自己的手上一直撫到背

後。

然後猛地轉身,可是身後的人影卻又一次消失了。

沒有人會再去承認剛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任柒文也同樣。

他喘著粗氣,緊張的心已經不會再讓詭異的場景勾起心中一丁點的希望,寂靜的環境中連任柒文的呼吸都清晰可聞,他也知道了,這還遠遠不是結束。

他驚恐地環視著四周,步子卻已經緩緩地提起向後邁去,可是突然之間,果然於芳又一次出現了。

她的身影隱沒在了黑暗中,連模糊的輪廓都難以察覺,可是這一刻她熟悉的話語卻清晰地傳到了任柒文的耳朵裏。

“這一次,可不是惡作劇了。”

於芳的聲音中充斥著冰冷與怨念,猛然間就讓任柒文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然而可能是已經預料到了什麽,也適應過做好了準備,這一回的任柒文竟然沒有再直麵危險的來臨,當於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奏之際,任柒文竟直接邁開了步子慌張地向樓上逃去。

由於恐懼,任柒文逃跑的速度甚至已經超過了剛才的追逐,他已經忘記了身後於芳的身影是不是真的追了上來,隻是拚盡全力地逃跑著。

手中的手電筒?由於劇烈搖擺的身姿在牆上畫出不規則的圖案,卻還是很快將身前的景物映照在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排排座椅,它們鱗次櫛比地排列著,就是一個劇場二樓應有的模樣。天花板上的聚光燈雖然已經熄滅了,但是還是能夠看到有灼熱的微光映照在白色的燈壁上,聚光燈明明已經熄滅了很久了,可是為什麽它們還是沒有完全冷卻下來。

不過此時的任柒文卻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手中的光線才剛剛定格,他以為身後的腳步聲在樓梯的中央消失了便是安全的信號,然而這或許才是危險的開始。

因為就在那些座位上,有人正在等著他。

那是一張張或蒼白的、或畸形的,可怖的臉,它們就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將整個二樓的看台不留下任何稀疏,它們在盯著任柒文看,臉上的是和那時於芳相同的詭異的笑。

血腥與腐臭味在整個空間中彌漫著,就宛如那時在遊泳館中他們所感受到的一般。

隻是這一次,帶來這些的卻已然不是活著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