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染血的鱗片(十一)

“我們在哪。”韓璃看著眼前突兀的場景,語氣有些低沉地向身邊的許越問著。

毫無疑問的,尹夕曦和任柒文此時已經消失了,而與他們同時消失的,還有包括於芳在內的其他十三個人,之所以是說他們消失,而不是韓璃與許越遇到了相同的情況,是因為韓璃能夠察覺到,他們此時並沒有脫離原本的位置。

隻不過唯一變化的是,眼前的路開闊了,那些原本盛開著的桃花,此時也消失了它們的模樣,僅剩下偶爾還有著幾株出現在韓璃的視野裏,當然還有淡淡的花香傳來。

聽到韓璃的問題,許越頗有一副驚訝的樣子,隻是他的語氣裏還是隨意的:“我們不還是在原來的地方麽。”

可韓璃卻在這時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向身前:“那他們去哪了。”

轉過頭看見韓璃一臉嚴肅的表情,許越竟莫名其妙地在臉上浮現了一個笑容,那笑容很奇怪,就好像是洞察了韓璃的心事一般,有些微妙:“他們去哪了不重要,你不是一直期盼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和我獨處麽。”

說著,許越還似笑非笑地走到了韓璃的身邊,想要拉住韓璃的手。

不過韓璃卻一把將他打開了,她對視著許越深邃的眼,語氣裏是罕有的嚴肅:“你不是他。”

“不是他?你說什麽呢,我不是許越還能是誰啊,韓陽麽?”許越聳了聳肩,臉上依舊沒有一點驚訝流出。

“你是誰,許越在哪。”韓璃還在追問著。

聽著韓璃信誓旦旦的語氣,“許越”自然是明白了已經瞞不住,不過此時的他顯然還不打算和韓璃說太多。

隻見他稍稍往後退了兩步與韓璃保持距離,臉上則是有些無奈的表情,但很快又變成了一副調笑的模樣對韓璃說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依靠這個男人麽,怎麽要拒絕我的好意。”

盡管此時話語的聲音與動作是許越的模樣做出來的,但是韓璃還是能夠從中看出屬於女人天生便有的那種嫵媚。

不得不說這是種很怪異的感覺,足夠引起大多數人的厭惡,但需要承認的是,盡管如此,那些嫵媚之感還是能夠引起人們心底的衝動。

然而若隻是韓璃的話,還並沒有太多的影響。

她依舊是那副嚴肅的模樣,連眉宇間都提起了深深的警惕:“告訴我,許越在哪。”

“哎,真是個無趣的人,怪不得他...”許越的感歎中無疑帶著某些諷刺,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語有些不恰當,他才又換了個比較平靜的語氣接著說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什麽危險的,不過你要是...”

“你想要我做什麽。”還沒等他說完,韓璃就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真是個識趣的女人。”許越感歎著,“放心吧,你隻要按照你平常,過不了多久,你心心念念的人兒就回來了...”說到這,許越又微微停頓了一下,“不過到時候,你可就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然後,他又一次向韓璃伸出了手。

不過韓璃斷然不可能接受他如此的“好意”,隻見她又一次邁開了步伐,沉默著沿著山路向山頂走去。

由於已經不再需要再向韓璃掩飾身份,許越也輕鬆地表現出了自己的本性,韓璃就在他的身前走,而許越則是不時地帶著好奇的表情開始打量起周圍的景物。

有時他會有些奇怪地從木欄旁捉起一隻小蟲子放在自己的眼前細細觀察,有時又活潑地摘下了幾朵已經盛開的花朵放在了鼻尖聞一聞,雖然不久後就會引得他一副可惜的表情,但也樂此不疲。

就在這樣的狀態下,大約用了四十多分鍾左右,許越和韓璃二人才終於來到了山頂,一座古樸破舊的瞭望塔旁邊。

看這瞭望塔的樣子,最起碼也是有個幾百年的曆史了,白色磚石的表麵很多已經脫落,但由於風華和腐蝕的原因,上麵的裂紋還有圖形也已經看不清具體是什麽內容。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長地形已經改變,瞭望塔的南側山地如今已經變成了陡峭的岩壁,令其陡峭的平台有一小部分已經沒有了支撐點,但即是如此,那些在韓璃之前上來的學生們還是壯著膽子在平台上來回經過,似乎是未曾嚐試過的新鮮感。

韓璃自然是在上到了山頂之後才看到的他們,如今既然許越在韓璃麵前已經不掩飾身份,想來這群人自然也是和這個假許越是相同身份的人,而他們今天之所以來這裏,恐怕也是早已經計劃好的。

想到這,韓璃心中難免多了一份擔憂,她不像是尹夕曦和許越那般聰明,有些事她想不明白,便隻能希望尹夕曦和任柒文此時不要再出什麽事。

“聽‘許越’剛才的話,他們應該是不會對夕曦和柒文做什麽的,但願吧。”韓璃如是想著。

自從來到這山頂之後,她就一直站在距離瞭望塔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站著,山頂的風很大,將她的發揚了起來,她隻能看著遠處山崖旁“許越”有些陌生的背影,他好像在說什麽,可是聲音已經被風吹散了。

“所以說,這就是你昨晚讓我們做這些的原因?”許越苦笑著說著,聲音很快淹沒在了風中。

他的身邊本是沒有人的,許越在韓璃的眼中也好似在自言自語一般,不過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人回答他。

“終於見到了你們一直想看到的風景麽。”果然,不過一會就有一個冷漠的男聲從他右側的不遠處傳來,隻是他終究沒有回答許越的問題,而是又模棱兩可地回問著。

不過許越卻依舊是苦笑,他想了想,良久才回答道:“其實,昨晚在找到你之前,我就已經想通了。

你也知道,我們能夠看到人們最想要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對於這個男人來說,他最想要的居然是回憶,那些不完整的回憶。

可笑麽,這樣一個看似什麽都不在乎的人,居然連那些東西都逃脫不掉。”

這一次,那看不到的男人終於沉吟了許久,也或許是對於他來說,很多事他也不懂得,他隻能隔著很遠將視線投在了這個有著許越外貌的人身上,良久才又問道:“你是想說,他在乎的是過去,而你在乎的是未來麽。”

不過才說完這些,他就後悔自己不應該在這時候對許越說出這些,他張口欲言,卻看到了許越對著他擺了擺手,才說:“不用在意的,都是事實而已,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他們的到來是宿命,我們本早就該消失了,從我具有意識的第一天起就想明白了這件事。

未來,不是我們該奢侈的東西。”

“那...還按照我們商量好的那樣做麽?”沉默了良久,那男人終於又問出了這樣一句話,隻是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多了些遺憾。

許越沒在回答他,而是又隨手拿起了剛剛這下的一枝樹枝,上麵的桃花還在開著,新嫩的水珠令它們仍舊保持著鮮活盛開的模樣,但是許越知道,他們很快還是會凋謝的。

隻是他並不再覺得可惜,而是微笑著向那看不見的男人說著:“你知道嗎,我很久之前聽過這樣一首歌,雖說不是在這樣一個季節......

開了燈眼前的模樣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關了燈全都一個樣心裏的傷無法分享

生命

隨年月流去隨白發老去

隨著你離去快樂渺無音訊

隨往事淡去隨夢境睡去

隨麻痹的心逐漸遠去

我好想你好想你...”

優美的女聲就這樣從許越的嗓子裏傳了出來,伴隨著動人的旋律,那是屬於她本來的聲音,隻是這一次她也分不清了,到底她在唱的是自己,還是這個已經滿身傷痕的男人。

與她對話的那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不忍心打擾,便任憑風將她的聲音吹散,視線中恍若一片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