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幻聽(四十)

尹夕曦舒了一口氣,她在感歎,感歎著這一切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刻。

此時的韓璃已經癱倒在尹夕曦的肩上,由於精神力的透支,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崩壞了,隻有微弱的呼吸還證明著她依然鮮活的生命,但也足夠讓尹夕曦放心了下來。

然,許越的狀態還是吸引去了尹夕曦的目光。

他就沉重的站在那,眉宇間是說不出的情緒。

尹夕曦不懂,心中還是擔心的,她隻能嚐試著問:“不是,已經結束了麽。”

可許越卻沒有回答她,他隻是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終於摘下眼鏡用手擦去了上麵的水漬,等到能夠將身前的景物看得再清晰一些才回頭說道:“你還記得孫毅的那個隱藏任務麽。”

尹夕曦皺了皺眉,她不知道許越為何在此時提起孫毅的那個謊言,隻能認真思考了良久才回答說:“殺了他?”然後又停頓了一下,“不論是那個白色鬼魂,還是齊木林都應該已經死了吧。”

然而,許越卻又搖了搖頭。

他的呼吸已經逐漸變得平穩,腳步卻在尹夕曦的視線下跟著向身旁孫毅的屍體處悄然移動著,等走到了孫毅屍體的旁邊,許越才莫名浮起了一個邪魅的笑容:“孫毅,沒有說謊。”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許越的話音剛落之際,尹夕曦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就看到一把尖刀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許越的右手上,然後猛地刺下,目標正是孫毅的頭部。

然而,這把刀卻沒有刺進孫毅的身體。

“這下子,齊木林才是真的死了。”當許越的聲音又一次傳來的時候,那把刀已經刺進了孫毅屍體旁最近的那一棵樹幹之中。

身影漸漸顯現,是黃誌和驚恐的模樣,而那把刀,此時就刺在他的心口處。

黃誌和,不,應該說是齊木林,他終究是沒有察覺到許越是何時發現的他,等到鮮血飛濺到了許越的臉上,一顆逐漸枯萎的心髒才從齊木林的心口處掉了出來。

最後,終於消散在了空氣中。

“喂,等會我,一起回去。”校園的門口,一個男生衝著才剛剛踏進校門的另一人有些著急的喊著,等到腳步踏進了水裏,也夾雜在人群人看不清了。

這裏依舊是一副熱鬧的樣子,除了少數幾個人,似乎沒有人記得有很多人也曾在這裏經過,最後卻消失了身影。

四月初的那場雨下了很久,空氣久久都還彌漫著潮濕的味道,當黎明的陽光終於不被烏雲所遮擋的時候,地麵上也仍舊濕漉漉的,風吹過,微涼。

許越從**爬了起來,他隻睡了兩個小時不到,可頭痛還是在這涼風間愈現

清晰。

李贏就坐在他的對麵,眼神炯炯地看著他,不知所以。

任柒文也坐在許越的一旁,他本想打破這尷尬的,卻在這時聽到李贏有些冷漠的話語:“我已經找到了你的秘密。”

許越搖搖頭,沒有回答,記憶的畫麵卻在眼前浮現而出。

“你騙了她。”走在校園裏,許越有些突兀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那女人的口中。

她,是周君涵的師父。

隻是她在笑,很輕鬆,很得意,過了許久才又向許越回問道:“我騙了她什麽。”

“人死了,永遠都無法再重新活過來,不管是什麽樣的維度,這都是不變的準則。”許越的話有些冷漠。

可出奇的,那女人竟在許越的這一句話之後停下了腳步,帽簷擋住了她的臉,卻無法擋住她的視線,許越能感受到,那視線中有一種微妙的情緒。

“你在看什麽。”良久,許越才不自在地問道。

“看你和他有什麽不同。”女人轉過身,沒猶豫便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他?”許越有些不解,但是轉而竟換上了一副驚恐的表情,才問道:“他來找過你?”

“看來,剛才的畫麵讓你想起了很多事。”女人搖搖頭,感歎道。

許越猶豫了一下,認真回想著什麽,久了才又說:“隻是還有些模糊。

我記得,我應該去找過他,但是沒找到,時間應該是很久之前了。”

女人卻對許越的這個說法不以為然,她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周君涵的方向才又慢慢回答道:“但他找過我,‘複活’周君涵的法子就是他教給我的。”

許越皺了皺眉:“什麽時候。”

女人搖了搖頭,沒說,隻是向前又繼續走去。

但是許越卻沒有死心,她跟上了女人的步伐,思考了一會才又問:“他和我還是很相像麽。”

或許是許越的話讓女人覺得可笑,她竟回頭用莫名的眼神看了許越一眼,然後才悠悠的回答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他很了解你,說了不少你來這裏之後會做的事。

果然呢,全都應驗了。”

說完,她便放肆地笑了出來。

隻是這笑聲聽在許越的耳中,不免讓他有些沉重。

但是緊接著,還沒等許越再說什麽,女人的笑聲卻突然停止了,她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語氣又接著對許越說:“不過要我說的話,你們兩個差的還真多啊。”

女人突然的評價讓許越有些摸不到頭腦,許越本想追問的,但是又不知從何問起。

“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再喊些幫手過來

。”突然地,女人又冒出了這麽一句。

“幫手?”許越不懂,但是馬上就明白了女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還做了些其他的事。”

“他給你留了禮物。”她的語氣突然提了起來,目光也向遠處看去,隻是隔著帽子,許越不知道她在看哪裏。

但是這足夠許越明白很多事了,他也識趣地沒再追問。

“那周君涵呢,是你的實驗還是他的?”久了,許越才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但是換來的,依舊是沉默。

對於李贏,許越的話終究沒有說的太多,他的確曾向教會發去救援的信息,但是卻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李贏,還有任柒文。

至於李贏口中的秘密,有些事,連許越自己都不知道。

他隻知道吳可欣和鄭勇確實是李贏救回來的,雖然後果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鄭勇依舊在昏迷著,大量駁雜的精神力衝擊讓他的靈魂受到了很大的損傷,若不是李贏的封印,恐怕他連支撐到現在的機會都沒有。

而如今,死亡的危險雖然應該已經沒有了,但是對於這種傷勢,許越也明白,就算不知道什麽時候鄭勇醒了過來,恐怕精神能力也會不複存在。

這值得麽,沒有人能夠給出準確的答案,可能對於鄭勇這樣一個驕傲的人來說,如此活著倒還不如死了算了。

吳可欣自從回來之後便寸步未離的守在了鄭勇的身邊,她知曉了一切,可能有感激,也可能有後悔,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因為她很快也要離去,畢竟是不屬於這裏的人。

或許在場的所有人裏隻有任柒文一個還體會不到這些複雜的情感,但是也機智的選擇了沉默。

他並不是個局外人,但此時的他想要做一個局外人。

他是在不久前回到的本位麵,邊獄的生活並不好受,靈魂的洗練讓他知道了很多事,包括父親,包括玩偶,當然了還有許越。

正是這些,讓他明白自己曾多麽天真地看待著教會給予他們的每一次考驗,他並不是一個天賦多麽好的人,卻也明白了連鄭勇都無力應對的危險是多麽可怕的事。

隻是他還很疑惑,還需要許越告訴他那些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的答案,心中的預想是有的,他也想知道許越的秘密,但他明白,恐怕自己得到不任何的答案。

就像是尹夕曦那樣。

但他慶幸,至少在這麽多年之後,自己還是自己。

而許越,或許早就已經狼狽不堪。

他或許也掙紮過吧,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

任柒文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