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幻聽(十九)

是恐怖麽,還是驚悚,或許對於此時的王一玲來說,這些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心情。

她看著眼前的眾人一刀刀劃開那蒼白的皮膚,又不停地向那具躺在解剖台上身體的深處切割著。四肢、器官、頭顱,還有身體的碎塊,淩亂著掉在了解剖台的一側,又或者是在地麵上。

血液染紅了他們的手,濺在衣服上,也濺在遠處王一玲的臉上,血腥味很濃,卻濃不過王一玲內心的恐懼。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群人為什麽會這麽做,又為什麽強迫她在這裏一幕幕觀看著這血腥恐怖的場景。

她就快要昏過去了,可是身體與靈魂深處的冰冷又強迫著她繃緊自己的精神。

隻是,肢解好像還不能滿足他們的欲望。

似乎是這濃重的血腥味終於剝奪了眼前這群人最後的人性,他們如同孩童般又將地上屍體的碎塊撿起,好奇地擺弄著,過了不久,又將它們雜亂無序地拚合到一起,隻剩下了依稀可辨的人形。

他的五官也同樣被割下,耳朵上的血痕上麵是清晰的刀口,他的臉已經完全被劃爛了,眼睛被挖出,連嘴巴都被不知道用什麽工具豁成驚悚惡心的形狀。

可是王一玲能看到,他好像在布置在何時有了呼吸,心髒漸漸有了跳動,耳邊是傳來的求救聲。

很模糊,卻很真實。

可是對於王一玲來說,她無能為力。

她隻能看著那出現在眼前的微弱生命又漸漸平靜下去,隻是她忘了一件事,她竟開始以為那生命是本就該出現的東西。

於是,她漸漸平靜了下來,也放棄了心中最後一絲渴求高穎她們放過自己的希望。

她在等待,等待她們在玩膩了那具屍體的碎塊之後終結自己最後生命的舉動。

幸運的是,她並沒有等待多久,就好像命運安排的一般,或者說其實好像所有事都是注定了一樣。

她注定會在今天莫名地出門,也注定了會巧合地在後山的山腳下遇到高穎她們一群人,也注定了自己逃不脫死亡的命運。

更加注定的是,在走廊的角落裏,遇見了那個曾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邪魅笑容的男人。

隻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享受著鋒利的刀刃在自己身上切割的快感,享受著這群人最後一次對自己的羞辱與打罵,也享受著最後身軀被丟棄在冰冷的湖水中那朦朧的心情。

隻是看著他們滿足離開的背影,不知又等待了多久,王一玲才看到那齊木林那白色的身影匆匆從實驗樓中離開的模樣,他跑到了樹叢中,停下時耳邊好像傳來了誰的說話聲——你願意成為我麽。

雨轟然便下的更大了,隨著天上一刀明亮的閃電劃過,雷聲也如巨石般滾滾而來,許越等人站在山腳下,心中是一種說不出的危險直覺。

黃色的土順著雨水由石階上緩緩的被衝下,有時快,有時慢,卻詭異地沿著許越等人的視線匯聚出一串詭異的腳印,向山頂慢慢進發,就好像在指引著他們。

然而對於這些,吳可欣心中剩下的就隻有害怕了,她害怕的是再一次見到昨晚那令她恐懼的場景。

“我們先上去吧。”雨衣下,許越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歎氣,又如此說道,然後才不再管其他人的反應順著石階一步步爬了上去。

吳可欣此時的心中那些昨晚發生過的畫麵還是不停翻湧著,可是看著許越的背影,她也隻能跟在了後麵。

當然,這群人裏也包括了尹夕曦這個意識漸漸變得朦朧的人。

迎著風,雨滴很快打濕了他們的眼,卻沒有能阻止他們的前進。就像鄭勇所描述過的,才幾分鍾過去,等到灰色的石階走到了盡頭,一座精致的二層木屋便出現在了許越的視線之中,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

這初春的時節大多數的植物都還沒有發芽,倒是有幾顆桃樹已經零星的開出了幾朵粉紅色的小花,也難敵這周圍的環境帶來的蕭瑟感。

雨依舊很大,卻有很多都被樹枝柳條遮擋住了下墜的去路,讓這座本應沒什麽生機的木屋在人們的視線裏看起來多了一些深邃。

木屋裏黃色的光好似讓人感覺到溫暖,穿過雨幕映在了剛剛爬到山間的重眾人眼中,隻是這一次,臉黃誌和都莫名地感覺到了詭異。

他依稀記得鄭勇說過,這座木屋裏的人都死了,包括鄭勇自己,可是這燈光又是誰點燃的。

黃誌和不解,隻能心中懷疑地跟在了人們的身後,一

點點向木屋靠近。

“噔噔噔。”響起的是許越敲門的聲音。

“有人嗎,我們來避雨,借宿一下。”許越如此般不帶感情地說道,話語中並沒有常人在大雨中急切的模樣。

隻是其他人也不在意了,許越本就是試探而已,他們也並不覺得真的會有人或者其他什麽東西來給他們開門。

然而他們錯了,許越隻是在門口安靜地等待了不到一分鍾,屋內便漸漸傳來了清晰地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輕,聽起來應該是個女人。

許越一直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其他人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謹慎與不安,隻有尹夕曦,她漸漸預感到了什麽,隻是她並沒有說。

在困惑與不安中,他們隻能微微揚起了頭,試圖盡快用眼前的事實來驅逐自己的恐懼,等到門開了,驚訝的表情也出現在了他們的臉上。

隻不過,或許用驚訝來形容並不準確,因為想象中那些恐怖的場麵並沒有發生,開門的人是王一玲,她就站在門後一臉笑容地看著眼前的幾人,仿佛一切她早就知道。

對於王一玲的死,在場的幾人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他們中隻有鄭勇“真實”見過王一玲的樣子。說來可笑,僅僅是這麽一個可笑的理由,便讓在場的幾人恐懼減少了太多,而更多的是懷疑。

看著眼前的幾人,王一玲臉上的笑容並沒有什麽改變,她隻是從容地將手上的毛巾一一遞給了門外的幾個,然後又平靜地說:“都是熟人了,請進吧。”說完,又讓開了進門的路。

可吳可欣這時候卻突然有一種詭異的感覺浮上心頭——不論如何,她和王一玲應該都是沒見過的吧。

於是,她又抬起頭對上了王一玲那溫柔的視線,隻是這一刻,背後的冷意讓她幾乎忘記了手上的動作,一個恐怖的想法出現在了她的心中。

卻是許越這時好似察覺到了什麽,他微微側目給了吳可欣一個安定的眼神,然後才轉過身邁著步子進入了木屋之中。

腳上泥濘的黃土並沒有在木屋的地板上留下肮髒的痕跡,他隻是匆匆掃過了木屋內一片簡潔的裝飾,便又將視線對準了王一玲的眼。

他笑了,是自信的,語氣中坦然的樣子才輕輕說道:“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