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有以道之名(十八)

回到表世界後,許越隨手便將男人的身體丟在了地麵上,他抬頭看了看牆頂的監控,卻在這時候察覺到周圍一股隱晦的精神波動圍繞在了自己的身邊。

他看了看鄭勇,卻聽對方這時才有些平靜地說道:“還是小心一點,別引來了什麽麻煩。”

許越點了點頭,自然不會去反駁他的話。

他隻是走到了王一涵的身旁,此時的王一涵的確已經死了,等到他的精神力滲透到王一涵屍體的體內,才發現又是和之前相同的死法。

他的靈魂被吞噬了,剩下的部分也全部被黑暗所侵蝕,但唯獨這氣息中並沒有那一縷侵蝕性。

看著許越的鄭重的表情,鄭勇和王繼安自然也已經明白所有,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他們隻是跟在許越的身後謹慎地推開門走出了牢房,可隨之看見的卻是足以稱之為令人恐懼的場景。

看守所裏,所有人都已經倒了下去,有的好一些的隻是伏在了桌子上,而另外一些則是直接在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臉上的表情全部都是幾近相同的詭異微笑。

心中“咯噔”一下,許越心中便湧起了一個恐怖的想法,他趕忙去檢查起那些人的呼吸和脈搏,但好在他們的生命還在,隻是暈過去了而已。

想到這裏,許越這時卻露出了一個有些嘲笑的表情,自己的心緒終究無法像之前那樣平穩了,居然看到這種場麵都會在不知不覺中緊張起來。

這畢竟隻是四個人的任務鏈而已,如果在他們才剛剛進入這個世界中經曆的第一個任務時就遇到大範圍普通人死亡的情況,那麽這次任務豈不是困難到沒有完成的機會。

許越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他本想用精神力再檢查一下這些人的靈魂,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卻聽到王繼安在一旁倒吸著冷氣的聲音,他也在害怕?

“怎麽了。”許越有些疑惑,便也慢慢地走上前,可才走了幾步卻再也邁不開步子。

那是他並不願意看到的畫麵,王繼安此時的手中就拿著一張黃色的符紙,而符紙上正清晰地寫著一行字——你們難道真的以為我什麽都做不到麽。

看著屬於周君涵那俊秀的字體在黃色的符紙上留下的痕跡,許越的心終於沉了下去,果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周君涵的監視之下。

隻是讓許越不解的是,事到如今,他從未沒有察覺到周君涵到底是用的什麽樣的方式在注視著他們。

關於偵測異常力量的這方麵,許越有著非常高的

自信,他根本就不相信可能有什麽古怪的東西能夠隱藏在他的周圍,並且在不知不覺中吞噬了王一涵的靈魂,除非那東西的力量波動可以降低到比普通還低人的層次。

可是,若是這樣的話,又怎麽可能擁有在不知不覺間弄暈看守所裏所有人的能力。

許越如此的想著,事情的發展已經越發的糟糕,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王繼安又給了他們一個更壞的消息:“恐怕接下來的事我可能無能為力了。”語氣裏有著一絲沮喪。

許越和鄭勇兩個自然是能夠聽懂王繼安話語中的意思,因為他們都察覺出出王繼安此時手中的符印上麵傳出的力量,那並不是普通的紙張。

作為道家的傳人,符紙自然是王繼安的最常見也是最有用的法術之一,然而如今身懷著邪祟的周君涵卻完全不懼怕這東西,反而是特地在其上麵寫下了那句話,這其中嘲諷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你們還是先去保護你們的那個同伴吧,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單獨去做,今晚的行動恐怕也隻能靠你們自己了。”說著,王繼安便將手中的符紙平整的放入了自己的懷中。

這話是他想了很久才說出來的,他此時也已經明白,靠著自己的法術基本已經沒有可能再找到周君涵的身影了,隻是他並不是要放棄,而是在冷靜中反倒多了一絲決絕的意味。

許越看著他,久了才稍稍地點點頭,然後便也和沉默的鄭勇離開了這裏。

就如王繼安所說的,現在第六個祭品的靈魂已經被吞噬了,那麽他們要做的隻有盡快回去查看韓璃的情況。

可是每一件事都是如此巧合,他們才剛剛走到看守所的門口,許越兜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看著上麵顯示著尹夕曦的名字,許越的心莫名緊張了起來,他趕忙將其接起,卻在對麵聽到了尹夕曦十分焦急的語氣:“璃姐不見了。”

事情大約要回到20分鍾之前,此時的時間是傍晚6點,天色已經黑了,卻隱隱還是有一些光亮還沒有被完全浸染。

韓璃就躺在賓館的**,她夢到了很多人,很多事。雖然她從前也經常能夠夢到這些,然而隻有這一次,她並不再是一個旁觀者。

過往的二十多年裏發生過的一幕幕就在她的眼前重現,一切都是那麽真實,包括她自己。

“你可以選擇改變。”有一個聲音如此告訴她,很飄渺,卻仿佛在她的耳邊。

韓璃猶豫了,她不知道是否該相信這句話,

但還是下意識地選擇了這樣去做。

於是,往事便塑造起了真實。

起初,她是平靜的,平靜地看著母親帶著自己一天天長大,她不再願意說出任何一句話,隻能沉默寡言著,因為她害怕又是那些代價讓自己的母親離去。

然而,結果卻並沒有什麽改變。

她又一次變得孤單了,孤單地看著自己進入了那個冷漠的家,孤單著看著所有人的背叛。

她本來是並沒有在意的,因為不管是任何事,見的多了總會麻木的,然而世事的發展卻總是不盡如人願。

溫清庭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是許越站在了她的麵前。

“他已經在我心裏占據了這麽重要的位置了嗎?”韓璃問著自己,卻得不出答案。

然後,所有的事情便再如當年發生的那樣走狗,隻是這一次,韓璃的心有了一些波動。

她想要去嚐試著改變,可等到秋葉變紅的那天,院子裏一如隻剩下了她和那個臉上已經有了一絲皺紋的老人。

“仆人都已經遣散了。”管家說著,又在杯子中倒了杯茶遞到她的麵前。

韓璃接過,卻沒有喝下去,隻是久了才問道:“不是你說的,會願意讓我選擇改變麽。”

她的眼底盡是清明。

管家笑了,便有些安靜地坐在了他的身旁,用和藹的聲音回答著:“過去的事哪有什麽改變的道理。”

“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告訴我。”韓璃又問著。

聽著韓璃的問題,管家斷氣了茶壺直接飲下,才回答道:“因為他從來沒有回應過你,不是麽。”

“那恐怕,和你我的關係都不大。”韓璃的語氣依舊平靜。

“不,因為你從來沒有爭取過,這才是你應該做出的選擇與改變。”他說著,隻是聲音再一次變得縹緲。

“但是你爭取了不是麽,隻是沒有做到罷了。”韓璃嘴角有著淡淡的冷笑,“隻是我的心,遠比你想象的還要黑暗,所以你做不到。”

韓璃的話似乎是在詢問,但是又好像在自己訴說著答案。

然而,管家卻已經消失了,沒有再回答她。

風停了,韓璃便舉起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破碎聲音並沒有傳來,睜開眼,是有些冰冷的燈光。

尹夕曦已經睡著了,韓璃沒有去吵醒她,她隻是兀自掀開了被子,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還剩下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