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我們回來了。”這大概是自從趙子恒不辭而別之後,白沫第一次用‘我們’來形容她和趙子恒兩個人了。

‘我們’這種字眼的使用不想而知,一定是兩個人起碼屬於一個小團體了。其中親密關係不必多說。

白沫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前腳剛踏進客廳就被眼前的狼藉嚇到了。原本擺滿了各式各樣菜肴的飯桌上早就已經是流淌地亂七八雜的各種湯汁;原本擺放整齊的碗筷和高腳杯此時此刻也都摔碎在地板上,僅僅從這其中的破碎痕跡是想象不到其原本的精美華麗的;因而被一同灑落地板的還有原本精致美味的菜肴;擺放有序的椅子全部都跌落在地板上,橫七八豎的樣子讓人覺得不寒而栗。再往前看去,在客廳和另一個房間之間的位置跌落著打碎了的紅酒渣。

白沫小心翼翼地躲開地麵上的玻璃碎片和陶瓷片,焦急地前往廚房,她現在最擔心的莫過於紫菱的個人安危。

從這外在的狼藉,不難判斷出從白沫他們離開之後,這屋子的主人們發生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爭’,白沫並不在乎紫菱和那個男人之間是否會感情破裂或者怎樣,隻要紫菱平安,白沫還是很希望看到兩人不歡而散的。

盡管這種想法著實自私,但是人生短短數十年,自私一點又會怎麽樣呢?隻會讓自己活得更加痛快而已,既然如此,何不更加自私一點?

“紫菱,你怎麽在這裏?快讓我看看,怎麽樣?有沒有受傷?紫菱……”白沫看到蹲坐在廚房地板上的紫菱,稍微一用力就把紫菱拽了起來。白沫快速地試圖全麵地檢查紫菱暴露在白沫視線前的部分,發現沒有什麽地方受了傷。

她緊張的一顆心暫時放下了,別人都說肉體上的傷口可以長好,如果一顆心受到了傷害,大抵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合了。但是白沫的態度卻不同,肉體的傷害往往會給人帶了感官的直接的第一衝擊,倒是心靈上的難處會隨著時間好去。

“沫兒,我過不下去了。我……試過了,還是失敗了。你現在是不是特別瞧不起我?我當初很後悔沒有聽你的話。”紫菱起來後的第一句話就說明了她此時的懊悔和苦惱。

白沫不想讓紫菱過度自責,隻能安慰紫菱了,雖然照著她的暴脾氣,不加控製想必是說不出好聽的安慰人的句子了。“傻瓜,我怎麽會瞧不起你呢?不過說句大實話,你一個人會更好。不要難過了,紫菱。”

紫菱突然伏在白沫的懷裏哭了起來,這倒讓一旁的趙子恒覺得有些難為。“紫菱,既然是你自己做的決定,那麽就這樣子吧。白沫說的是,你可以先試一下沒有他的日子。總之,我們都還是在不斷地成長。”趙子恒

輕輕用手在紫菱的肩膀上拍了拍,白沫知道這是他給人鼓勵時候的習慣姿勢了。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沒?”好不容易穩定了紫菱的情緒,白沫就拋出了這個問題,她果然是走現實路線的人。

“這裏我肯定是不想待下去了。但是如果說回家的話……”紫菱還沒有說完,白沫心裏早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我相信如果伯父伯母看到你回家,肯定會特別開心的,都是一家人,哪裏有那麽多的臉麵和自尊?要我說你有時候就是想得太多了,這樣吧,我陪你回去,可好?”穩定後的紫菱就開始收拾行李了,白沫看到和以前一樣,紫菱還是最先收拾化妝品和衣服。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想現在除了回家,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紫菱把自己的衣服試圖塞進一個行李箱中,但是白沫卻發現紫菱的衣服實在太多了。

“也不見得,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跟我回家住一段時間。隻是從我的角度出發,我認為回家對你來說是目前最好的策略。”白沫也蹲在地板上,幫忙紫菱疊著衣服,然後一件件放進行李箱。

“還‘策略’?這哪裏算是呢?我想了一下,還是回家去吧。前幾天我爸爸才過了生日,我都沒有回家,說實話,我還是挺想家的。沫兒”眼淚順著紫菱粉白的麵頰上向下流淌,直接落在了行李上。

白沫抽出自己粉色的手絹遞給紫菱,紫菱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回家吧,紫菱,那才是你的家。你心裏都知道的。”

紫菱望著白沫的方向用力地點著頭,咬緊了嘴唇。白沫繼續幫紫菱收拾著行李。趙子恒看她們收拾的差不多了(紫菱除了化妝品和衣服、鞋子之外,其他什麽的都沒有帶走),還有一張紫菱他們兩個人的合影早已經被砸碎了扔在地上,紫菱收拾行李的時候也早就用腳踩過了的。

趙子恒從客廳出去,打算叫一輛車過來。他也想陪著白沫送紫菱回郭府。不一會的時間,車夫就已經跟著趙子恒進了門,幫忙把三個行李箱拿上了車。

紫菱沒有回頭看一眼,她的眼角泛著的白色淚光此時也看不出來了,隻是眼睛有一些腫腫的。麵頰很紅,外麵的冷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她瘦小的身軀看上去馬上就要被大風卷走,白沫把手搭在紫菱的肩膀上,“一切都會好的,姑娘。”

“恩,我知道。謝謝你,沫兒”紫菱嘴角泛起的無力的微笑很蒼白,看上去就像是不得已必須擠出來的一絲假笑。

趙子恒坐在司機旁邊的副駕駛上,白沫和紫菱坐在車子的後排座位上,車子行駛的過程中紫菱都緊緊地握著白沫的手不肯鬆手,紫菱沒有說話,但是白沫知道她的情緒已經穩

定了很多。

二十分鍾左右後,車子停在了郭府闊氣的西式洋房門口,司機殷勤地幫忙拿下了行李,問道用不用送進去。趙子恒給了司機多餘的小費後,告訴師傅不需要幫忙送進門了。車子開動後,趙子恒一個人拖著兩個行李箱,白沫拖著另一個行李箱進了郭府。

“小姐好,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一個門房看到紫菱之後就立馬邊向裏麵跑邊喊著這句話,紫菱的嘴角終於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是吧?都說了回來是對的了。連他們看到你都這麽激動,別說伯父伯母了。”可能隻有在麵臨如同紫菱一般的情況下,人才能真正體會到家庭和家人的重要性吧。

應該是因為門房的提前通知,白沫他們進客廳的時候郭伯父和郭伯母正襟危坐地等著他們的到來。郭伯父看起來還是很嚴肅,臉上的皺紋就像是用雕刻刀徑直地勾勒而成。郭伯母看上去還是和以前一樣慈善和藹,白沫看到郭伯母的眼睛中早就泛起了閃爍的淚花。

“爸媽我回來了。女兒不孝了。”紫菱進來後的第一句話卻是在給郭伯母和郭伯父跪下的那瞬間說出的。

“這丫頭,傻丫頭,自家人怎麽還跪下了?爸媽把你送洋學堂幹什麽?洋學堂可不興那些,快起來,快起來……”郭伯父的眼淚早就滾落到了肥胖的臉頰上,她連忙邁著小碎步上前扶起紫菱。

白沫能看到郭伯父的麵部表情有些變化了,能看出來伯父還是很感慨的,或許長久不回家的叛逆女兒終於回來了,懂事了,聽話了,懂禮數了,白沫想這應該是伯父在感激吧。

“你快說句話啊,女兒都回來了,你還裝個人似的坐在那裏幹什麽?”郭伯母的聲音中帶著顫音,濃重的鼻音裏帶著歡喜。

郭伯父聽到這句話,立馬邁著大步子上前來。“回來就好啊,回來就好。”三個人當著白沫他們的麵抱在了一起。

差不多一刻鍾之後,白沫和趙子恒起身告辭。紫菱送他們到府門前,紫菱提議派人送他們回去,被趙子恒婉拒了。

“我和白沫走著回去吧,反正也不近,我先送她回家,然後再回家。正好我們有點事情要談。”趙子恒一本正經地和紫菱回複道。

“好吧,既然如此,你們倆就好好談吧。我要去洗個澡好好睡個美容覺了。當管家的日子結束了,我要當回小姐。”紫菱哈哈大笑著,送走了白沫和趙子恒。

“過兩天等你收拾好了,過來找我玩。我們走了”紫菱目送白沫他們下了台階,她心裏也很感慨“至少我今天做對了一件事,他們兩個應該是恢複了友誼了。造福別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