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平穩地行駛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裏頭的兩名急救人員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他們首先對盛傑的各項身體指標做一個檢查,測量他的體溫、脈搏和血壓情況。

兩名急救人員蹲在盛傑的旁邊,一個負責測量,一個負責記錄。

“體溫37.8,有些發燒症狀……血壓正常……脈搏有點弱,這位病患是吉洛博士的病人,轉移過去後得把他的體征情況反饋給博士。”急救員甲說著,翻了翻盛傑的眼皮。

另外那名急救員在病曆本上寫寫畫畫,記錄下每一項的具體數據。

這兩人全神貫注地在工作,因此沒有覺察到,他們背後另外一架擔架**原本安靜地躺著的那個燒傷病人,無聲無息地坐了起來,之前一直緊緊閉著的眼睛張了開來,如毒蛇一般陰冷的目光牢牢地黏在那兩位急救員的身上,從他緊緊攥著的手心中滑出一把閃著銀光的手術刀,刀尖兒冰冷地對著眼前的三個活體。

緊跟著救護車的付善瀧眼看到救護車的後門玻璃上閃過一道淺淺的人影,那道影子的方向讓付善瀧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腦子裏頓時出現了剛剛那位燒傷病人的模樣。

剛剛他們還在想,那位屠夫會從什麽地方下手,如何下手。他們檢查了車子,車子裏頭的司機、急救人員,偏偏忘記檢查另外那位乘車病人了。

付善瀧的腦仁整個一麻,身體緊跟著往前傾,“快!快把那輛車攔下來。”

車裏的其他人腦袋轉的很快,馬上就意識到他們出錯的地方在哪裏了。

關大龍一腳油門踩到底,快速變換車道,準備超車。

“讓那輛車停下來!”付善瀧有點兒失態地衝著外麵跟著的其他幾輛車喊道。

這時候,他們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位渾身纏滿繃帶的燒傷病人靜悄悄地站了起來,神經質地轉了轉腦袋,舉起了手上那鋒利的手術刀。

“撞車——!”

付善瀧這時候什麽也顧不得多想,一把扯過方向盤,用力往回一拉,一放,他們開的車子剛剛超了一半的車,這個時候車子的前半部分一個大回環,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雜音,向著那輛救護車的左側車身撞了過去。

救護車比較沉重結實,被這麽一撞,隻有車身扭動了兩下,迅速被開車司機給穩住方向盤,固定住了行駛方向。

司機一臉驚恐地看著身後那幾輛一直跟著他的黑車,從其中幾輛車的車窗縫隙中,伸出了好幾個黑洞洞的槍口。這隻有電視中才看到到的場景,嚇得救護車司機當下腦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一踩刹車,車子滑出去好幾十米後,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司機舉著雙手,抱著腦袋不敢下車。

‘廣正’的保鏢們集體衝下車子,衝到那救護車的後方,關大龍一把擰斷了車門上的鎖,將兩扇門拉開的同時,十幾隻槍口對準了裏頭的人。

想象當中的可怕畫麵並沒有出現。

急救車裏頭,兩名急救員一前一後地將那名‘燒傷病患’給壓製在旁邊的擔架**,‘哢嚓’幾聲清脆的響聲過後,那位‘燒傷病患’的兩條胳膊同時被捏碎。

付善瀧推開人群擠了進來,首先就去看旁邊躺著的盛傑。見盛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還在呼呼睡大覺,他繃得緊緊的肩膀一點點地放鬆下來。

他這時候才把視線轉移到那兩名急救人員的身上。

對方衝付善瀧笑了笑,“我想,您應該就是負責給錢的大老板吧。”

付善瀧微斂目光,稍稍側了側腦袋,“你們是雇傭兵?”

“沒錯!雇傭我們的人說,如果我們任務完成的好,大老板會多給報酬,不知道我們的服務,您還滿意嗎?”

付善瀧點點頭,“你們是哪個團隊的?”

開口說話的那位‘急救員甲’有點兒心虛地抿了抿嘴巴。

肖泰的手機此時響起,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胡毅打過來的,接通之後立馬把電話轉給了付善瀧。

付善瀧聽到對麵胡毅的解釋後,眼神含怨地瞥了旁邊的盛傑一眼。

“胡鬧!”太爺板著臉對著電話來了一句。

對麵的胡毅默默地替盛傑挨了這聲罵,沒有再開口說話。

付善瀧怒氣衝衝地掐了電話,回頭把電話砸肖泰身上。

肖泰伸出雙手接住自己的手機,委屈地看著付善瀧。又怎麽了嘛?

“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付太爺指著裏頭那兩名雇傭兵,氣急敗壞。

肖泰茫然地搖頭,“我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全是小胡兒策劃的,我都不知道細節。”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嗬嗬!”太爺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隻能用鼻音來表示自己的心情。

肖泰覺得自己真的比竇娥還要冤哪!太爺您老人家無緣無故衝我發難做什麽啊?他要是知道這些計劃,剛剛在車上怎麽可能如此著急上火的?

撞車的那一刻,他們整車的人都把自己的命懸在了褲腰帶上。這可是半點做不得假的啊!

“告訴他,你們的隊長是誰?”付善瀧見肖泰真是被蒙在鼓裏的樣子,沒好氣地對著他翻了下眼睛。

“我們隊長啊!我們隊長姓車,名延!我們小老板姓盛,名傑……”那兩個家夥,笑眯眯地對著眾人大聲說道。

不止肖泰,旁邊所有跟著的保全們,聽到這個消息時,統一的動作就是打了個寒噤。

肖泰臉上的表情最好笑。三分驚愕三分呆滯還有三分有點兒迷茫,最後剩下那一分,則帶著後知後覺的不甘。

“怎麽會?”肖泰咬著牙問道。

“連我都被蒙在鼓裏,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付善瀧見到同病相憐的肖泰此刻的神情後,忽然覺得沒那麽生氣了。

“我家阿車,不是在做培訓班嗎?”肖泰可憐巴巴地自言自語。

“是培訓班!培訓的就是他們這些家夥。你說你,你連你老婆在忙什麽事業都不清楚,還培訓班呢?你去過他開的培訓班看過?”付善瀧把炮火集中到肖泰身上。沒辦法,現在盛傑還在睡著,他就算想把那小子揪起來教訓一頓,也是有心無力的。

“您也別光說我。您自己不也……”肖泰反駁了付善瀧一句。

半斤八兩啊,太爺!您倒是知道自己老婆都在忙什麽,不也被擺了一道嗎?

肖泰想起自己家那一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子。他還真是蠢呢!這麽多年來,他家那位看上去和小爺已經沒有任何聯係了,連電話都很沒見打過。他一直以為這兩個是自己達成了共識,再也不見麵。誰能想到,人家私底下還聯係得緊密著呢,作為枕邊人的他和太爺,卻是對此毫無察覺。

“大老板!別忘了給錢!”雇傭兵嬉皮笑臉地提醒付善瀧道。

付善洗胡亂點點頭。錢他會給,不過,得盛傑醒了親自從他手上拿。

“你們……這個團隊成立多少年了?”肖泰還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那兩名雇傭兵對視一眼,“大概有十年了吧!”

十年!!

這個答案真的很錐心哪!!

他和太爺竟然被瞞了十年。不是一年兩年,而是整整十年。也就是說,當初他們家阿車離開小爺身邊沒多久,就已經開始秘密地幫小爺在發展這一事業了。

付善瀧心裏想的也正是這件事。

不過,他估算得更精準一些。估計他們家小孩兒是在容月和付四爺那件事後,才動的這個心思吧。

付善瀧神色複雜地多看了盛傑兩眼。他大概清楚盛傑的想法,估計是怕再出現什麽難以預估的內賊事件,他才希望能有一個獨立的團隊能夠脫離‘廣正’的信息影響,在關鍵時候派上用場吧。

他們家小孩兒,向來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有這樣神來一筆,其實早該在他的預料當中才是。

關大龍上前揭開了那‘燒傷病患’臉上纏著的繃帶,露出了下麵那張平淡無奇,甚至有點兒醜惡的亞裔麵孔來。

對比一下石井森的外貌特征,關大龍確定了這人就是石井。石井大概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局麵會被如此輕易就破解,他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說話就像個機器一般,“為什麽?”他問。

沒有人回答他。關大龍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地捏了捏,捏的那家夥的臉都變了形。”太爺!這人不能留。”關大龍的聲音裏蘊含著殺氣。

這種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其他一切在他眼裏都是可以犧牲,無足輕重的。

縱觀他這次的行動,多少無辜群眾被他卷入這私人恩怨中來:京城的無差別槍擊、劉家的父母和姐姐、還有這次的火災……全都是他的手筆。

要是留他活命,被他們國家的人給引渡回去,一旦他找到機會再跑出來,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中。

“等等!”狡猾的石井聽懂了關大龍的話,不敢在裝模作樣了,他點著腦袋義正言辭,“我要求被公平審判!我身上有引渡權限……你們不能夠對我施以私刑……”

“你說的私刑,就是這樣嗎?”關大龍話一說完,雙手擰住他的脖子用力一轉,這大言不慚的野獸屠夫,瞪著白眼球,身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關大龍朝這人臉上吐了一口唾沫。他知道,這將是這家夥臨死前最後看到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