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傑這番話讓這群人有些無地自容,也有些起了逆反心理,“小爺這話說的不對了吧!既然生為本家當家,就該為全族利益著想,怎麽能分得這麽清楚呢?”

盛傑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付家本家是基於大家同宗同族才肩負起領頭責任的,可不是什麽大慈善家,沒付出就想收獲,你是哪家分支教出來的人?這麽簡單的道理都忘在腦後了?”方才說話的那人遭到了周圍一眾族人的嫌棄。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可見本質是怎麽樣的了。他們是追逐利益的一群人,可最基本的勞動和收獲成正比,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如果真像那人說的那樣,這個大家族早就四分五裂了?誰沒事兒真那麽大公無私,消耗自己的能力、財力和心力為一大群人白白服務,沒有回報的?就連過去的皇帝都還有自己的私產,和國家的財產區分開來呢?

盛傑放下腿,身子稍稍坐正了些。

他這一動,周圍的人有點兒心驚肉跳的感覺。這位不會真的走吧?

剛剛他們聽了容月的威脅,做出的那片刻的選擇,這會兒已經早就後悔了。

以前他們是巴不得盛傑把本家東西交出來後離開,少一個外人插手權利之爭,現在,不用想他們所有人就隻有一個念頭——要留下盛傑!

屬於公共的產業沒有想象中那麽多,屬於本家的產業也不是特別多,剩下的都是屬於盛傑的私人產業。如果他一輩子都在付家的話,付家人就能繼續與之緊密合作,並且從中獲得源源不斷的好處。別的不說,單單一個‘藍金能源’就夠他們放下尊嚴,求抱大腿的了。現在,傻子才會讓這位離開付家。

“小爺!您別和我們這些晚輩們開玩笑。付家本家不能沒有您!”眾人一致推舉付銘出來打圓場,付銘打心眼兒裏嫌棄這裏的某些人,剛剛沒把東西亮出來的時候,有些人隻差沒對著小爺喊:‘請您離開’了,現在……一個二個的都慫了。

如果這些人不是自己的同族,付銘真恨不能臭罵他們一頓。可他知道,罵了也沒用,這些人的任何一個想法、念頭都是遵循著實際情況來的。

現實實際,他們實際!

現實殘酷,他們更殘酷!

盛傑倒是挺給付銘麵子,又重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樣子打算繼續坐著。

“是啊!小爺——您別怪我們,之前是我們有眼無珠。”

付家人心虛地致歉。

盛傑沒有為難他們,“那……看這個樣子,你們是打算選我咯!”

雖然心裏個個都是這意思,可沒人敢不要臉地附和一句‘當然選您!’這種話一說出口,就真的把他們的臉都丟盡了。

大家夥兒幹脆默認。

盛傑無奈地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堆起一臉的笑看向容月:“容小姐……您看到了。”

容月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虛幻迷離的表情,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這些人,“你們……”盛傑同情地嘖嘖嘴,“真遺憾呢!還是我贏。”

“盛傑!”容月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急劇變紅,看上去像是個脹氣的紅皮球一樣可笑,她一怒之下拔掉手裏那藥管兒的塞子,作勢要往嘴邊送。

盛傑沒有阻止她!其他人除了付四爺叫了一聲,也沒人開口。

付四爺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容月的胳膊,“你瘋了!”

“把他趕出去!趕走他——!不然我真的打死這胎兒!”容月被刺激得迷了心神,耳朵邊腦海裏回**的都是盛傑那一聲聲‘我贏了’的回音,那就是容月心底最大的噩夢。

有人擔心容月真的會幹傻事,求救地看向盛傑,希望盛傑能夠趁早阻止,結果,盛傑並不把他們的請求當回事,他的眼神仍然盯著容月,嫌她不夠果斷,還跟著煽風點火一番:“你喝啊,喝吧!我等著呢。”

容月大叫一聲,把藥管送到了自己的嘴邊,隻需要一抬手,那藥就能順著滑入口中……

真心關心胎兒的人們嚇得屏住了呼吸。

盛傑沒有阻止,也沒有反應,因此那些人也算明白了這位的決心,就算再怎麽在意那胎兒,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惹怒盛傑。

好笑的一幕出現了,因為沒有人阻止,容月的動作便僵在了那一刻,她的胳膊半抬起來,維持著一副要往口中灌藥的姿勢,瞪著的眼珠子往四周轉悠著,希望能有任何一個聲音阻止她,哪怕喝一聲,都能夠解除她此時進退兩難的尷尬。

眾人都直著眼睛凝視著她……一開始還有人在想怎麽一回事,後來見她沒能有下一步的動作,哪裏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敢情也就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

容月的渾身都在發抖,抖著抖著,手裏的藥管兒抖落在了地上,她不知是羞憤的還是難受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微微抽泣起來。

盛傑的臉上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來。他陰沉著臉迅速轉移了視線,看向了在一旁不說話的付四爺,現在想起來,這位付四爺身上有太多可疑了,得再好好會會他。

付四爺感覺到盛傑的目光,撩起眼皮來,衝盛傑動了動嘴角。

是不是每一個和這位對上手的,都會有這種無力感?以前聽那麽多人形容過,付四爺都當他們是誇大其詞,這回他自己真正感受到了。

看來想要和平解決繼承人一事,並順利過渡權利,是不可能的了。

索性,付善瀧死了!付善瀧的東西都給了盛傑也沒關係,隻要盛傑也死了,日後容月那個孩子落戶在他倆名下,自然可以繼承他們的東西。

付四爺心裏很快做好了決定。不過,他還是習慣扮演老好人,先把盛傑給拖下水。

“難怪剛剛小爺答應和連家做交換的時候,口氣那麽堅定。原來,‘藍金能源’真的可以由小爺個人做主。”付四爺幫眾人回憶起這件差點兒引起糾紛的事,在場眾人跟著重新緊張起來。

完了!‘藍金能源’如今就是盛傑的東西,他會不會真的一時犯傻,把東西拿去換那什麽最後的影像吧?

“小爺!您可千萬不能做這種傻事啊!”幾位族老一改之前的態度,苦口婆心地規勸盛傑。

盛傑盯著付四爺冷哼一聲,“老四你不用把矛盾轉移到我身上。我說了這是我個人的決定,不會以任何人的意願為轉移。”

“可您這樣明明就是不對的,難道我們這些族人也不能管?”付四爺繼續說道,“那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財富,也不是十年幾十年的利益……如果拱手讓人,才是對不起老祖宗吧!”事情兜兜轉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

盛傑已經感受到這位想在今天孤注一擲的決心了,他一點兒也不著急,“四爺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的,你想幹什麽吧?”

付四爺的半邊眼睛中滲透出了肅殺之氣,他壓下眉頭的同時也壓低了聲音,“作為付家人,別的東西我可以不在意,可‘藍金能源’我不能不在乎。相信在座諸位也和我是相同的心聲。”

付四爺停頓了片刻,“今天本來想著小爺如果乖乖留下東西離開,咱們彼此相安無事。可你就是不願意成全別人……那,就別怪我為了大局,做出些不好意思的事了。”

話音落下,付四爺拍了兩下手掌。

人群裏頭忽然冒出來幾十位付家子弟,左右開弓從各自的腰間拔出手槍來,對準了在場中人。

“付老四,你想造反嗎!!”族老們氣的變了臉,怒討付四爺。

付二爺轉著眼珠子環視這站起來的幾十個人,這才發現,他們有多麽低估了這位一向不管族裏大事小情的男人,這幾十個人幾乎都是來自不同家族,不同分支,不同流派,光是要收買這些人……沒有一朝一夕那也是不能成事的。更別提,這些人能代表家族來參加這場會議,本身就不是一般地位的人。

付二爺徹底地傻眼了。一直以來,他隻顧著防著付大爺,連付秋冉都在他防備之中,唯獨這個從小就不爭不搶,清心寡欲的弟弟,他從沒想過要提防。付二爺有一種自己和付大爺爭了一輩子,卻被人給涮了的古怪感覺來。想破腦袋,付二爺也弄不明白為什麽?扮豬吃老虎?哪有人一扮就這麽多年的?

“老四!你想幹嘛?”付二爺不死心地問道。

付四爺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你這麽大聲做什麽?從小到大你就這麽大聲地嗬斥我……難道你看不出來,我這是在做什麽?”

“你要殺掉我們?”付二爺有點兒害怕地再道一句。

“看情況吧!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如果今天我不能滿意的話……那就說不準了。”

“滿意??你想怎麽滿意?你想自己當家主?!”付二爺這次終於猜出了對方的最終目的

“我可沒有那麽說。”付四爺假惺惺地笑了,“不過,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不介意替你們大家分憂。”

“我打死你……”付二爺順手把麵前的話筒拔掉朝付四爺身上扔。

付四爺輕鬆躲過之後,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一支槍來放在了桌子上,槍口正好對準了付二爺的方向。

付二爺眼睛掃了掃那黑洞洞的槍口,表情猙獰地扭曲幾下後,不甘不願地坐了下去。

付四爺安撫地朝周圍人笑笑,“其實你們應該感謝我……你們不是我的目標,我的目標是這位拿了我們太多東西的盛先生而已。”

“你想殺了我。”盛傑道。

“誰讓你擁有這麽大一筆財富,又要轉手讓人呢?”付四爺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殺了我你確定能拿到我的東西?”盛傑從頭到尾都很淡定,這會兒更是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了。

“隻要這裏的人眾口一詞,你死了,容月肚子裏的孩子能繼承你的東西,‘藍金能源’也好,‘廣正’另外百分之六十六股份也罷,都會重新回到付家人的手上,這不是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