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的一群老人除了四位族老之外,還有一些是曾經對族人有過貢獻在家族裏頭說話排的上號的人,而在這些人裏頭有兩位是以前盛傑從未見過的。

從資料上看,這是兩位‘保守派’的代表。之所以盛傑從未見過,是因為這兩位自視甚高,打心眼兒裏不待見盛傑。

倒不是針對盛傑。這兩位針對的是盛傑的地位、身份。在他們看來,隻要主母不是名門貴女,都不被他們喜歡。當然,他們喜不喜歡從來都不是重要的事,付善瀧和‘保守派’關係一向不好,這些上了年紀的人總是用自己的眼光來界定一切事物,不喜歡女人就是違背倫常,不娶女人不結婚就是道德敗壞……什麽事在他們口中都能牽扯到一些大道理,別說付善瀧了,族裏大部分人都為恐避之不及。

這一次他們出現,讓盛傑心裏更多了些猜測。但是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在讓對方站了五六分鍾後,才示意身邊的人請他們坐下。

四位族老和和氣氣地坐下來了,其他幾位耆老瞧這位麵色不善,似有戾氣也不敢隨意造次,唯獨那兩位‘保守派’表現得很是傲慢,傲慢的理直氣壯。

“太爺呢?”其中一位大胡子老者問。

盛傑的視線在這幾位臉上遊走,淡定地來了一句:“出了點事。”

“什麽事?”另外一位戴著圓眼鏡的老者立馬問道。

“這你們幾位就暫時不用管了。幾位今天來是想做什麽?”盛傑直接挑明了問。

“什麽叫我們不用管了,我們是姓付的。”圓眼鏡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立馬翻了臉。盛傑不緊不慢地轉動手上的鋼筆,嘴角含笑地望著他,“那又怎麽樣?他還是我男人呢,誰跟誰比較親?”

“小爺,您別動怒。老言就是個急性子,他沒別的意思。”打圓場的是四位族老。

盛傑對他們做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事說事。”

“我們是聽說太爺那邊出了事,怕‘廣正’沒人坐鎮,這才匆忙趕過來的。沒想到小爺在這裏。”

“怎麽?我在這裏很奇怪?”盛傑倨傲地勾起嘴唇,“該覺得奇怪的是我才對。就算太爺不在,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幾個來坐鎮?這符合付家的規矩?”

“付家的規矩也沒說你能摻合‘廣正’的事。”大胡子老者怒道。

“為什麽不能?付家也沒規定說當家主母不能摻合全族的生意。以前是沒人做這件事而已,現在……現在有人做了不代表不合理。”

“小爺!您的主要職責是掌管內務的。外麵這些事是我們男人的事。”厚族老口不擇言地說道。

盛傑衝他譏諷一笑,“你都叫我爺了,還弄不清我是男是女?真該送去好好治治你的眼睛。”

厚族老一臉尷尬地蠕動了下嘴角,敗下陣來。

“都回去吧!這裏有我,一切都會安好。”盛傑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小爺這你就不對了。太爺出事你瞞著不報,現在又馬上掌握了‘廣正’大權,您這到底是想幹什麽?‘廣正’可是我們全族人的,這種時候應該交給族人來管理,而不是掌握在您的手上,這樣族人們會怎麽想?”德族老緊跟著發難,直接表明了不信任盛傑的意思。

盛傑衝他笑,“別人怎麽想我管不著。我隻知道你們怎麽想就夠了。瀧哥到底出了什麽事還沒通過官方傳出去,怎麽你們幾個就這麽篤定他回不來了嗎?”

這幾位立馬變臉,“我們可沒那麽說!”

“沒那麽說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麽?威脅我?讓我把‘廣正’交給你們?行!”盛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稍稍退開,指著那空位問道:“那麽接下來,你們誰來坐這裏呢?”

“你別信口雌黃!我們根本沒有要坐那裏的打算!”老家夥們惱羞成怒。他們確實沒有那個打算,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以他們的身份誰敢往那裏坐,就意味著得和全族人翻臉。

不是本家人,就沒那個資格!

“不坐這裏也行。”盛傑示意胡毅打開辦公室大門,看著外麵一屋子的秘書道:“隻要你們誰能成功地發號施令,讓這裏的人聽從你的指揮,我可以馬上離開。”

圓眼鏡的耆老指著離門口最近的一秘,“你!馬上去叫三十級以上的主管來,我們要開會。”

一秘一臉驚訝,第一眼就看向了盛傑,盛傑沒有和他對視,坦****地把目光看向了遠處。

“去啊!”

一秘為難地笑了笑,“幾位老先生!你們是誰?”

盛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族老!該你們發聲了吧!”‘保守派’這兩位被人大大地打了臉,憋紅著老臉轉向那四位族老。

族老們互相對視一眼,從各自的口袋裏摸出了代表自身的印章,湊在一起亮給一秘看。

一秘了然點頭,“稍等!我叫‘總務部’的部長過來。”

“什麽意思?”這印章代表他們的權利和身份,一旦湊在一起,可以行使臨時代管權,專門為了應對本家家主突發意外的情況的。

一秘解釋道:“根據章程,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意味著行政權力交替。‘總務部’就是需要交替權力的部門,幾位稍等片刻,馬上就會有部長過來做初步交接。”

“怎麽回事!?我們這是代管權,不是你那什麽‘總務部’行政權。”物族老慌了。

“是啊!是代管權啊!交接了行政權後你們就可以在‘總務部’行使代管權了啊!”一秘認真地解釋,“這是十年前就製定的內行規章,我都是按照大老板的要求在做事的。”

十年!!這幾位老人家集體懵了。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們有這種改動?

“不可能!明明規定的是咱們代管族業的權利。”德族老懷疑地在一秘和盛傑身上掃了掃,“你們不要騙我們!我們這是行使正當權利。”

“族業?”一秘笑了起來,“幾位是付家的族人嗎?是這樣……付家的族業在整個‘廣正集團’裏全部濃縮之後,都歸屬在‘總務部’這一個部門。我這裏有精確的細則劃分,專門方便查賬、會賬的。”

肖泰看了一出沒營養的好戲,走過去把一秘拿出來的東西接過來,交給了幾位老者。

“付家公共的族業全都在這裏了。不僅不少,這些年,每年太爺都會往裏頭添一兩筆當做給族人的分紅。你們可以仔細看看賬,絕不會有錯。”

“‘廣正集團’就是我們付家的族業!”老人家們死磕著不肯接受這一現實。

“您那說的是近二十年前的‘廣正集團’了。還記得太爺接管家主之後遭遇金融風暴的那一年嗎?當時受風暴影響,‘廣正’資產大縮水……從那之後,‘廣正集團’就不再是付家全體族人的族業公產了。你們可還記得當年發生過什麽事?”

幾位老者對當年那件事曆曆在目。原本是大環境不好,卻有人把矛頭直指當時隻有十來歲的付善瀧,指責因為他沒有做好決策,使得‘廣正’也受到了金融風暴重大影響。事後,付善瀧曾號召全族支持‘廣正’重新擴大,響應的人沒有超過半數,最後……是付善瀧自己填補了大筆私產,經過了五年的漫長過程,才重鑄‘廣正’強大的根基。

後來由於不斷地注入外來資本,付家的族業越被整合越縮小,最後單獨被劃分到同一個部門管轄之下--總務部。

這是隻有付善瀧真正的心腹才能看到的資料,其他人,就連核心成員裏頭那些付家少爺、小姐們都不知道。他們僅僅知道太爺除了‘廣正’之外有許多私產,加起來的規模或許又是另外一個‘廣正’。卻不知道,即使‘廣正’內部絕大部分也是本家的私產,真正屬於公共族業的——多年前還屬於龐然大物,多年後隻不過滄海一粟。

幾位老家夥翻看著那厚厚一遝的資料,他們記憶當中原本屬於他們的產業還都登記在案,還有更多的是後來付善瀧補貼給族人的。但這些……遠遠不夠組成如今‘廣正集團’那超強的規模。

“要進行交接嗎?”一秘好心地問了一句。

老家夥們目瞪口呆地丟掉了那些產權資料和證明。一直以來,他們以為付善瀧嘴上說的那些不耐煩的話隻是嚇唬嚇唬他們。

就好比他不止一次地說過“不滿本家的話,本家可以自行脫離。”

原來……付太爺打心眼兒裏就不想當這個太爺。早早就做好了隨時可以擺脫其他分支的準備!

他們還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想乘著老虎不在,當一回當家耍寶的猴子。當家是沒當成了,這耍寶耍得卻一直這麽有趣。

盛傑同情地看著這些人,和他家瀧哥耍手段,這些人都還不夠資格啊!

他家瀧哥那麽厲害的人物,走一步能看百步的家夥,早就在心中模擬過這種場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