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專門開車去了一趟翠館所在的地方。那座封閉了幾年的園子被打開了,裏頭的房間裏亮著燈光,看樣子是真的打算重新啟用的意思。

這位小姐控製不住體內已經爆發了的火山,驅車直接趕去了‘華盛’。

梅興武接到容月的電話以為她又在家裏想多了發瘋,結果一聽她跑出來了,到了‘華盛’,趕緊把身邊的女人打發走,迅速趕回公司。

作為‘華盛’的幕後老板,梅興武不經常來這裏。不過今天不來不行,一旦容月發神經,會毀掉他手上一門賺錢的好生意的。

梅興武到公司時,容月正坐在原本屬於他的位置上,眼神劇烈地燃燒,她不等梅興武開口就來了一句:“把林語叫過來!”

梅興武無語地擺手,先不讓守在室內的經理去做這件事,走到容月對麵坐下,“我們談談。”

“先讓我和林語談一談。”容月道。

她從眼線那裏得到了情報,不過她還得從林語這裏親耳聽聽,聽聽看付善瀧到底是怎麽對待林語的,不然,她心裏這道坎始終過不去。

見容月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態度,梅興武隻好先順著她,吩咐手下:“把人叫來吧。”

剛巧這天林語沒有工作,人就在公司待著,也沒有和自己的團員們在一起。她很快就上樓上來了。

這幾天她和團員們的關係更差了,不知是誰把她那天向高層提出‘單飛’的要求說了出去,現在,其他幾名女生見到她恨不能撓她幾下。

因為這個女孩兒她們的團隊遭遇了危機,結果現在她拍拍屁股想走人了,一點也不在意被她連累了的其他人。

林語也知道那些人不待見自己,她一點兒也不在乎。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普通人,從她開始懂事時就覺得自己將來一定會比這世上大部分人要活得舒坦。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她也算是經曆過人生低穀的,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重新爬起來擁有別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象的機會,這足以證明她的運勢不是一般強。

這樣的她,未來一定會讓這些人刮目相看。所以,現在被這群loser看不起又能怎麽樣?

帶著這樣的心態,她來到了總裁辦公室。門推開的那一刻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寬大辦公桌後麵的容月,心頭莫名地慌了一下,她稍稍停頓片刻,才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梅興武對這種女人之間的事根本沒興趣,帶了手下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這兩個女人。

一個三十多,一個才二十。

容月用一種打量商品的眼神從頭到腳打量了林語幾遍,看到她身上穿的那衣服的款式時,心就開始間歇性地抽痛。

這麽大牌子的衣服憑林語如今的經濟實力是買不起的,那就意味著這是那個人送的。

“好久不見。”容月冷冷打招呼。

林語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翹起了左腿,優雅地交疊在右腿膝蓋上,“容姐不準備用短信跟我互動了。”

小姑娘故意叫個‘姐’字,聽起來是一種禮貌,可在容月感覺,這就是在羞辱自己。

羞辱她年紀大了。

“咱們談談。”容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

“上次不都說好了嗎?我也在幫你做事呢。你看,我做得還不錯吧。付大哥現在一點也不喜歡盛傑那個賤人了。”林語一副邀功的態度,驕傲地說道。

“他親口告訴你的?”容月任憑嫉妒腐蝕著她的髒腑,咬住牙根,含笑問道。

“當然!”林語說到這個,一臉甜蜜地捧起了自己的臉頰,“付大哥說他現在最喜歡的是我,說我比那個賤人可愛多了。”

容月放在桌子下麵的手指甲瞬間摳進了自己的大腿裏。

“他……還說了什麽?”

林語聽出了容月聲音不對勁,想到這位小姐為了付善瀧花了那麽多心血,如今還不如自己,她在心裏鄙夷地嘲笑對方。

“付大哥和我說的話可多了,你想聽什麽?”

“你不妨從頭到尾說一遍?”容月幾乎快把牙齒給咬爛。

“我們每次約會,付大哥都誇我漂亮,誇我懂事。他送了好多東西給我,你看……這是他專門找人給我設計的項鏈……這是他送給我的手環……還有……他不僅送我衣服,連內衣都送我了呢。”林語很喜歡這種向得不到的人炫耀自己所有的感覺。這讓她很自然地想起了當年,當年她就是站在‘北湖山莊’外的此刻的容月。雖然她還沒有成功地把盛傑那個賤人逼出來,不過,她相信,這時的盛傑肯定也是和容月一樣的表情。

“內、衣?”容月忍不了了,近乎咆哮般她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你和他上床了?”林語再度羞怯地捧住臉頰,“這你也要問嗎?內衣都送了,還要多此一問?”

“不可能!!”容月朝著她衝了過來,一把將林語從椅子上拉起,瘋狂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林語發出高八度的尖叫聲,“來人啊!!救命——快來人!!”

守在門外的梅興武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容月扯林語裙子的場景。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這位大佬匆忙閃身進來把門給關上了。

“大老板!救我!!這女人瘋了!!”林語梨花帶雨地向梅興武求救。

梅興武兩步趕了過去,把容月抱著拖開,“你冷靜一點,容小姐!!”

容月正在氣頭上哪裏肯聽,反手打了梅興武一巴掌,梅興武怒火中燒,直接將撒潑的容月攔腰抱起重重地扔在了長沙發上。

容月大叫一聲,從沙發裏披頭散發地爬了起來,“姓梅的,你到底幫誰!!”

梅興武一臉無辜,“兩位小姐有話好好說,何必弄得這麽不好看呢。容小姐,您的地位、學識都比林小姐高,不要和她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大老板!她的腦袋有問題!”林語不是因為被嚇著了說的這種話,她是真的覺得容月的腦袋有問題。

明明是這個女人讓她用這張臉去勾搭付大哥的,她現在成功了,這個女人反而這般生氣。就算是嫉妒也不能這麽沒腦子的啊!

容月氣得幾乎快要噴血了。”盛玲玲,別忘了是誰幫你,你才有的今天!”

“是因為你我才有了今天!我不也幫你報仇了嗎?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報複盛傑那個賤人,我幫你做到了你不感激我,你不是有病是什麽?”林語也不跟她客氣了,她是得到這人的一些好處,可他們倆是互惠的關係,現在她已經幫她回報過,不欠她什麽了。

“容姐,別這麽生氣,氣大傷身,你看看,氣得假睫毛都飛起來了。”林語換了個口氣勸說容月,“我知道你不甘心。沒辦法,誰讓我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呢?你別嫉恨我,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而且,我會完成你未完成的心願——當上付家女主人的。”

容月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抓了辦公桌上的煙灰缸朝林語身上砸去。

林語邊往門口退邊勸梅興武:“大老板,還是帶容姐去醫院看看吧,別耽誤了治療。”

“你這個沒心肝的小賤人!”容月毫無形象地抓狂喊叫,在林語離開後,她還抱著腦袋,瘋婆子一般踱來踱去地尖叫不停。

梅興武捂住耳朵任憑她歇斯底裏地喊,直到她自己累了停下來,抱著被震得雙側發疼的腦袋滑坐在地上,傷心欲絕地哭。

梅興武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在了沙發上,“你這個女人哪!!”

梅興武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容月了。隻要是涉及到付善瀧的事,這女人就容易失控。他都懶得再勸她了,“你冷靜一下吧!再這樣,我真要考慮送你去醫院了。”

容月緊緊縮成一團自我哀傷了一會兒,漸漸地理智恢複,意識也變得更加清醒。她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把淩亂的頭發左右分開,隨手抓了抓發型,掩飾自己剛剛失態的窘迫。

“行了,你什麽樣子我沒看過。”梅興武覺得這女人最後這幾個在自己麵前找麵子的動作有點兒滑稽的可愛,笑了起來。

“我……就沒有做成一件讓自己順心的事。”容月啞著嗓子說道。

“你知道自己的弱點。”梅興武明示地看了看她的心髒部位。”隻要你忘掉那個人,我保證你以後多的是順心的時候。”

“晚了!”容月擺擺手,執拗的眼神一點點地沉澱下來,“我試過無數次,忘不掉,也不想忘。那個人就是我這輩子的宿命,我早就認了。”

“我不信命。”梅興武對此嗤之以鼻,“隻有軟弱的人才相信這玩意兒。如果我信,現在還在我老家那窮山溝裏種地挖溝呢。”

“我沒有你那麽堅強。”容月道,“所以,隻能認準了一件事,一條道地走下去,不管前麵是死是活!”

她總是在做錯誤的事,從和盛傑開始對上後她就沒有取勝過。本以為這一次能大獲全勝,結果,她的敵人那裏還沒出什麽差錯,反而是她自己找來的幫手反捅她一刀——致命的一刀。

容月甚至覺得,自己寧願被盛傑那樣的家夥給欺負了,也不能被林語這樣的小人給占了便宜。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態。想到她得不到的男人被林語這種表裏不一、口蜜腹劍的小丫頭給搶了,她有一種世界在她麵前崩潰了的可怕感覺。

“這次我會好好解決的。”她衝著梅興武古怪地笑道。

“解決?你還是快點回學校去吧,別被人發現了,到時候我可保不住你。”梅興武不耐煩地說道。

“我很快就回去。”容月一副聽進了勸說的樣子,站起來往門口走的時候,兩隻眼睛瞬間淬上了可怕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