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時間，盛傑都在忙著處理胡毅這件事。
小飛帶的人不僅搜查了胡毅的外宅，還把他私下的社會關係全都過濾了一遍，一丁點兒線索都被他們重視起來，變著法的分析、排查。
庫恩這邊也是如此，他很勤奮地在工作，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他從胡毅的網絡雲端上截取了一些資料，再一次地證明了這位背叛雇主的事實。
忙了兩天，這天晚上，庫恩在盛傑的安排下，得到了休息的機會。不僅如此，他還得到了和盛傑一塊兒共進晚餐的機會。
兩人一起在餐廳享用美食，盛傑的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見庫恩喜歡吃牛排，特意吩咐李叔給他再煎一份。
庫恩不客氣地大快朵頤，偶爾抬起頭來向盛傑敬個酒，就這樣他獨自一人把一瓶紅酒給幹掉了。
喝完之後他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舌頭。真是好酒啊！可惜，隻有有錢人才能享受得起這麽好的酒，這麽美味的食物。
“還要不要喝，不如再開一瓶？”盛傑格外溫柔地看著庫恩，提出這個美好建議。
“不、好吧，小爺！”庫恩嘴上這麽說，臉上的表情倒是挺誠實——他對這個提議很讚同
“你的工作到今晚就結束，明天開始可以好好地休息了。這兩天你都沒有睡覺，而你交出的報告我很滿意。”盛傑優雅地衝他舉起了酒杯。
庫恩的右手下意識地往他麵前的空酒杯摸了過去，隻是看到酒杯裏頭空空如也，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等在一旁的李叔把已經醒好的另外一瓶紅酒送了過來，親自為庫恩倒上。
庫恩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眼睛一直盯著酒杯，神情有點恍惚，“所以……這是小爺給我的
獎勵。”
“可以這麽說。”盛傑慢條斯理地切了一小塊牛肉放入嘴中，輕輕地咀嚼著，繼續溫柔地注視著庫恩。
庫恩咧嘴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喝了一口酒後，閉上眼睛滿足地打了聲歎息，“好酒就是不一樣。”
睜開眼，他衝著李叔直接吩咐：“再給我來份牛排。”
李叔麵不改色地看了盛傑一眼，盛傑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撐著下巴，微微眨了下眼皮，算是同意。
氣氛到這裏還算是比較和諧的。隻是，一直態度和善的盛傑開啟了一個突兀的話題：“聽說你小時候家裏很窮。”
庫恩的臉色迅速地變的陰沉下來，他不怎麽高興地回道：“是啊！我小時候跟著祖父住在一輛沒有油的破車子裏，連租房的錢都沒有。直到十歲才第一次住進了有淋浴間的房子。”
“是嗎？那還真可憐呢！”盛傑同情了一句。
庫恩卻好像聽不慣這話似的，眼神銳利地看向盛傑，口氣很衝：“可憐！？不！我們不可憐。”
盛傑的眼角稍稍耷拉下來，視線落在了餐桌上擺著的鮮花上，用看不出的情緒輕輕地哼了一聲。
庫恩整理了一下失控的情緒。灌了一口酒長出一口氣：“請不要隨便評論別人的生活。我們家是窮，可我爺爺說過，在上帝麵前，人人都是平等的。雖然我很窮，可小時候我和我爺爺過得很開心。我們隻是物質上貧窮，精神上很富足。”
盛傑為他這段話拍了拍手掌，“說得好！隻是，你確定這些話是發自你的內心？”
“什麽意思？”庫恩感覺到氣氛有點兒不對勁了，放下了手上的餐刀。
“據我所知，你爺爺好像是因為沒錢去醫院，在你十四歲那年因為肺炎感染去世的吧。”盛傑在他放下刀的同時，慢悠悠地拿起了自己的餐刀。
庫恩眼中有短暫的精光快速劃過，“嗬嗬……他們說在小爺身邊工作都得先被調查一番。我之前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十四歲，正是人格形成發展的關鍵年紀。”盛傑用刀子在麵前盤子裏的食物上輕輕地劃了一刀，“小時候的窮苦，沒有讓你學會勤奮進取的重要性。反而，讓你擁有了一個‘極端仇富’的扭曲心態。你也是在那之後，成立了‘CRP’這個組織的吧。簡稱‘富人清除共進會’，我說的對不對，穆勒先生？”
庫恩大驚失色地從餐椅上站了起來，“你！”
“我怎麽知道的對不對？”盛傑笑著搖搖頭，示意庫恩坐下來，“你點的牛排應該快好了。”
庫恩雙手撐著餐桌，慢慢地屈膝往椅子上坐。
這時候，有人從廚房裏端著一盤冒著熱氣，滋滋作響的牛排走了進來。
在看到那人的臉時，庫恩的雙腿再度彈起，人又站了起來。
來人踩著有節奏的腳步，直接走到了庫恩的身旁，微微頷首行禮，把餐盤放到了庫恩的麵前。
“請慢用。”
“肖！”從庫恩的嗓子眼兒裏擠出這麽一個清楚的字眼來。
消失了三年半的肖泰露出一記完美的笑容，“穆勒先生……好久不見。”
庫恩的視線在肖泰和盛傑身上轉了轉，鎮定地坐了下來，“小爺的保密功夫做得挺不錯，肖回來應該要早點告訴我們的。”
“你這話說出來就是對我的嘲諷了。”盛傑擦擦嘴邊的醬汁，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邊身體靠在了餐椅的右邊扶手上，笑微微地望著庫恩。”我的保密功夫再好……也架不住身邊有人不斷地往外泄露秘密啊。”
“我不明白小爺這話的意思。我是隱瞞了一些事，可這和我在小爺這裏的工作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充其量，我隻是沒有把自己的內心徹底剖白給小爺看而已，這不算是過錯吧。”
“我有說你哪裏有過錯了嗎？庫恩！”盛傑揉了揉自己笑的有點僵硬的臉，“你不用這麽著急認錯。不過，你要是真認錯的話，我也是能夠接受的。”
庫恩半耷拉下來的眼皮不受控製地在顫抖。他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變故來的太快，他還沒來得及思考眼前這到底是怎麽一種情況呢。
“說實話，我對你的心理、人格是不是有缺陷沒有任何的興趣。”盛傑失望地瞥了瞥眉毛，“隻是，你不該出賣我。真的！”
“小爺肯定是誤會了。我哪裏出賣您了？出賣您的是胡毅。”庫恩硬著頭皮解釋。
“是嗎？小胡！”隨著盛傑一聲呼喚，就見餐廳門口再度出現了一個人，那人仍舊穿著他之前的製服，中規中矩地對著盛傑行了個禮，“當然不是了，小爺！”
胡毅說著，腳步穩健地走了進來，站到了庫恩和盛傑的正中央，身體微微傾向庫恩的方向，做出了防備的姿態。
庫恩沉默地垂下了眼睛，在接下來的兩分鍾內，他沒有說任何話。
等他在腦子裏快速分析了目前的情況，確定自己沒多大機會能夠自我申辯成功後，再度抬頭，他臉上的表情瞬息間發生了變化。
“我不懂。你們什麽時候覺察我的身份的？”雖然還是相同的一張臉，現在的庫恩看上去就是比之前多了幾分邪性。
“我說了，對你的身份我不在意。你不該出賣我。”盛傑把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肖泰打斷了兩人這談話個節奏，開口道：“你是想問我們怎麽知道你有問題的，對吧？”庫恩的眼睛轉向他，“請讓我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關於你那個什麽組織，我是最近兩年才查到的。不過，對於你的懷疑，卻是從三年半前就開始了的。”
肖泰說到這裏，和盛傑交換了個眼神，“至於為什麽會懷疑你，還是小爺給我的提醒。”庫恩很驚訝，“哦？”如果是肖泰看出他有問題，他還能想象。但他就是沒辦法接受，是盛傑最開始懷疑的他。
“小爺為什麽懷疑我。我才來那會兒，您和我打遊戲打得挺好的，不是麽？”
盛傑抿了一口酒，“我讓你跟在我身邊三年多，你還是沒有用心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真遺憾！”
“別說這種裝模作樣的話。你憑什麽懷疑我？”庫恩有點惱了。
“我這個人疑心病很重。”盛傑道，“這麽長時間你難道都不知道，你的雇主是個很喜歡隱藏在暗處，偷偷觀察別人，揣摩別人，評判別人的小心眼兒嗎？”
庫恩擰了擰眉頭，“你就是因為這樣懷疑的我？”
“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在分析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原諒我這個小小癖好，你們所有人都被我觀察分析過的。”盛傑抽空向肖泰和胡毅做了個解釋。
“宅男外形，能喝酒、愛喝酒，這首先就和既定的宅屬性不相符嘛。”盛傑悠然地講述著自己的觀察心得：“當然，並不一定所有的宅男都是一樣的。但你接下來很快和周圍打成一片的交際能力，讓我刮目相看。在這個過程中，我得知了‘亞星世紀’有一份計劃和‘華盛’衝突了的事情。不知道你還有印象嗎？”
庫恩緩緩點了下頭，“有印象。是那場選秀比賽。”
“當一個本來風平浪靜的公司，忽然出現了這種情況。作為BOSS的我，首先信任的還是自己的老員工，既然老員工沒問題，那麽……在那個時間段前後出現的所有新員工就是我懷疑的
對象。事後我調查過，那個時間段裏，‘亞星世紀’一共有十八位新員工入職，這其中就包括你。”
“十八位員工，就算用排除法排除，我也能知道你是有問題的。”盛傑換了一口氣，繼續道。
“你就不怕排除錯誤？”庫恩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不可能。所有人中你的電腦技術最好，而那時你正好在為‘亞星世紀’做內網創建，憑你的能力，侵入公司任何一位員工的電腦獲取信息，都是輕而易舉的，當然也包括監控係統。這件事你做得還挺謹慎，故意弄壞了公司的監控，製造出有外賊的樣子，成功瞞住了大部分人。就沒人會聯想到你---位黑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