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傑平安無事,付堅和容月那邊就難以平靜了。容月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表現,付堅則從接到消息後就一直在焦躁。

如果說這次能夠把盛傑給了結了還好說,現在這種情況等於放虎歸山,再說了,付善瀧那邊也不是吃素的。

“沒有人知道是我買的人吧?”付堅和自己的手下商量道。

手下有些遲疑。這種事隻要有心查,總是能查出蛛絲馬跡的。再說了,這種時候能對那位下手的還會有誰,其他人都沒有下手的原因,可付堅有啊!

付堅讀懂了手下的猶豫,“行了,你別說了。”他來來回回地走動著,嘴上不停地念叨:“現在該怎麽辦?付善瀧要是知道不會罷休的。”

付堅對自己衝動之下做的這個決定有些後悔。不過一想到丟掉的那個孩子,他又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他是被逼的!

“你再去請更多的人手來,最近我身邊的人手要加倍,不要管多少錢,我要我身邊都是最優秀的保鏢。”付堅道。

容月裹著厚實的外套,站在書房門口,聽見裏頭的付堅這般膽小害怕的表現,描畫的精致的臉上擠出一個充滿諷刺的笑容來。

如果說一開始答應和這人在一起時,她還抱著點今後好好過日子的打算,這會兒她早已失望透頂了。

和付善瀧相比,付堅連對方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偏偏這樣的男人還在外麵花天酒地,學別人玩南風——畫虎不成反類犬。

容月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懷上這位的孩子,一想到有這人基因的胎兒在她的肚子裏成長,她就忍不住犯惡心。

她的肚子隻能留給最優秀的基因。

現在已經刻不容緩了,她得再做點什麽。隻要能夠撼動盛傑,讓他難過痛苦,這時候做什麽她都樂意。

付家小爺被人追殺一事並沒有傳揚出去,不過,從那晚開始,京城裏頭的警戒程度加強了。

因為政策調整的關係,原定於三月中舉行的全國大會推遲到四月中舉行。

付善瀧從G市回來的那天,正好是大會舉辦第一天,明明京城上空航空管製,付太爺的專機還是順利落降。

付太爺並沒有先回家,而是先去見了幾位合作夥伴,合作夥伴們和付善瀧聊了一些他們這個圈子最近發生的事,尤其提到了付大爺家、容家和連家。

“容家這次鋌而走險把連家拉了進來,看上去來勢洶洶,不過根本沒站穩腳跟。容成的支持率沒有上升,也沒下降,倒是連家,已經開始在龍城到處搞交際了。”

這些都是付善瀧早就得知的消息,不過他聽了之後還是佯裝出驚訝的表情,“他們三家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付家和容家還好。連家……”方才說話的人沒有把話說完,留下了個無盡遐想的空間。

“說曹操曹操就到。”會所主人看了一下手機上的訊息,身體微微轉向付善瀧:“連新仁來了,說是要和付先生見見麵。”

付善瀧慢條斯理地品嚐著杯裏的新茶,“這是什麽茶種?”

“這是培育出來的新種,名字叫‘紫龍鼎’……隻培育出了一顆樹,今年才產了不到三兩的茶,付先生覺得這茶怎麽樣?”

付善瀧笑笑,“回味甘甜清幽,自帶一股果香,好!”

會所主人一見這情況,知道這位不願見連家人,出去安排去了。

“小嶽最近怎麽有些急躁了?”和付善瀧談茶經的老者這時候開口,說的對象正是那會所主人。

“有嗎?”付善瀧顯然不想討論別人,笑著打了個岔,“想來是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吧。”

老者借著斟茶倒水的動作過濾掉自己眼中的餘光,又說了一句:“有件事,付先生應該不知道吧。”

付善瀧淡淡地從鼻腔裏‘嗯?’一聲。

“連新仁最近包了個長得挺俊俏的小夥子,您不在的這段日子還帶到這邊來轉了一圈。我也見了一次,隻不過,覺得有點眼熟。”老者說到這裏,打量了一下付善瀧的神色,見他仍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這才接著說道:“那位小少爺姓顧。”

付善瀧一口喝幹自己茶碗裏的茶,衝老者笑了笑,“王董,有話直說。”

王董的老臉尷尬地抽搐了兩下,“聽我家後輩說,那位少爺以前是跟著付先生您的,叫顧雲。”

付善瀧對顧雲已經沒印象了。乍一聽到這個人他還在腦子裏回憶了一下,連一點模糊的記憶都找不到。

“聽說是被連新仁從‘瓊樓’買回去的。”王董又道,“好像是被自己的父親給賣進‘瓊樓’了。”

“是嗎?”付善瀧笑了笑,“那可真夠幸運的。”

“啊?”王董有點兒犯傻。就算要感慨那也是感慨對方可憐啊,怎麽會變成了幸運?

“被連家養著總比在‘瓊樓’裏當少爺強吧。”

王董尷尬地笑了笑,果斷結束了這個話題。

付善瀧告辭後,出了會所大門,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羅江林就把相關消息匯報給了他。

“王董和連家有私仇。這是想借著您來打壓連家呢,所以才想出了這麽一個蹩腳的主意,想讓您為了個丟掉的寵物吃飛醋。”羅江林小聲說道。

“他和連家有私仇?”付善瀧念叨了一句。

“是啊!連新仁的小兒子和王董的大孫子曾經是一所學校的同學,同一宿舍的。開學僅兩個月,王董的大孫子莫名在校舍跳樓……從遺書上看來,應該是兩個少年有一些感情糾葛,王家一直在找連家希望對方給個說法,連家不把這事當回事,這都過去兩年了,兩家也就結下了仇。”

“難怪!”

他二人說話間下到樓下大廳。

關大龍帶著人立刻迎了上來,有意無意地在付善瀧四周設下一道人牆,擋住了周圍所有的視線。

“付先生!”會所主人小嶽正在不遠處和人交談,看到這架勢就知道付善瀧下來了,趕緊揚手打招呼。

付善瀧出於禮貌看了小嶽一眼,順勢就和小嶽身後站著的那兩位打了個照麵。

其中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有著一雙狹長上挑的飛鳳眼,目光精明睿智,長得也玉樹臨風。他身邊帶著的小年輕雖然一身名牌,光鮮亮麗,不過氣色不佳,尤其是嘴唇,有些病態的粉白,倒是給這張臉增添了些別樣氣質。

付善瀧總算是想起他曾經的小寵物長得什麽樣了。

顧雲——本以為一年前就是永別,沒想到又和這人碰上了麵。

付善瀧的目光稍稍停頓了一下,看上去好像是停住了顧雲的身上,這讓在場的有心人心裏全都跟著泛起了異樣的泡沬。

付家當家和連家掌舵,會不會在這裏有著什麽交鋒呢?

連家向來把付家當成追逐的對象,假象的對手。而付家,似乎從來沒有把連家放在眼裏。不過這幾年連家發展得太快了,隱隱有些要盤踞一方的架勢。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又能保證未來十年會是什麽光景呢?

大家都想借著這次正麵相對,能夠看出些蛛絲馬跡,也方便他們來日各自站隊。

顧雲在看到付善瀧時,粉白的嘴唇顫抖地動了幾下,無聲地喚了付善瀧一聲,“太爺!”付善瀧收回視線,再度往外走。

連新仁卻是大大方方地摟著顧雲迎了過來,老遠就笑著打招呼,“付先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付善瀧停下腳步來應了一聲,“彼此!”

“想要見付先生一麵真是難如登天。我和小嶽說了好久,都不讓我上樓,沒辦法我隻能在這裏等了。”連新仁笑起來的時候,兩條眼睛的眼角飛了起來,讓他看起來有一種顧盼生輝的精氣,很是惹人注目。

這雖然是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不過,保養得宜,皮相不錯,所以,看起來並不比付善瀧大多少歲的樣子。

付善瀧很不喜歡這種眼睛的人。在他的印象裏這就是正宗的狐狸眼,這人一笑,更像是狐狸在假笑,他該把這人的樣貌拍下來給他家小傑看看的,完全就是——人麵狐狸。

連新仁伸出手的時候,付善瀧眼珠往下耷了一下,笑了笑,沒有回應。

連家新貴,至今不過才第四代,這樣的人連一些古老氏族都比不上,更不配和他姓付的相提並論了。

這世上讓付家太爺給麵子的人不多,而且,最關鍵的是付太爺給麵子不是看對方的地位,完全憑借自己的心情。

他現在心情一般,更加不會給對方麵子了。

“付先生真是和傳聞一樣。”連新仁不怒反笑,自然地收回了手。

“有事?”付善瀧直接問道。花這麽大工夫來找他,肯定不是為了來寒暄兩句的。

“對了!”連新仁拍拍身邊顧雲的肩膀,“小雲,還不跟付先生打招呼,付先生可是你的恩人呢。”

顧雲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垂下眼睫毛來,弱弱地囁嚅了一聲:“太、太爺!”

付善瀧聞到顧雲身上有一股藥氣,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直勾勾地看向連新仁“這是什麽意思?”

連新仁有點兒猝不及防,跟不上這位太爺的思維速度,“小雲雖然跟了我一段時間,可這心裏還是惦記著付先生的……為此終日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可憐的緊呢。”

顧雲雙目含情地看向付善瀧,如果不是連新仁的一隻手還搭在他肩上,他早就想衝上去抱住付善瀧了。

付善瀧扯著嘴角笑了笑,“連先生還兼職嗎?”

“嗯?”連新仁沒聽出付善瀧話中的諷刺。

“皮條生意做得還不錯嘛!”

連新仁這次笑不出來了,“付先生……這話說得有點兒過了啊!”

“我對丟掉的東西從來不會彎腰再撿,別人用過的更是碰都不會再碰。”付善瀧說完,目光在這兩人身上掃了掃,“連先生品味獨特,我可是學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