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善瀧沒有說話。

羅江林在他身旁小聲提醒:“是堅少家的付彬小少爺。”

“我知道。”付善瀧抬起手來打斷羅江林。

他隻是在想,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是怎麽跑回來的?

“我看應該是付鐸的意思。”羅江林再度說道。

“嗯!”付善瀧點點頭。付堅那人剛愎自用,就算是事後後悔自己的言行,也不能在不到二十四小時內就做出服軟的姿態。付大爺又臥病在床,能想出這種主意的隻有付鐸那個向來悶不吭聲,沒多大存在感的家夥了。

“送他回去吧。”付善瀧沒打算看小孩的麵子。他已經決定了的事就不會臨時反悔,付老大一家一定得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我先前已經吩咐過讓他們把彬彬小少爺送回去的。隻是……那孩子手裏拿著小刀,不讓任何人碰他。”這才是朱玉德不得不來請示付善瀧的原因。

付善瀧’哦?‘了一聲。

對付彬的印象他還是有的,最深的就是去年過年,那小孩兒偷偷摸摸進到後院想要和他見一麵時的情形。那孩子有著付老大家典型的性格,自以為聰明絕頂,其實蠢笨得嚇人。

那樣的孩子還懂得用武力了,倒是比他想象中更出乎意料。

“奪了他的刀,把人送回去吧。”付善瀧還是沒有心軟。

這個小小的插曲沒有引起更大的動靜。早上那會兒,付善瀧忙著去見族裏的人去了,盛傑獨自一人在老宅裏休息,不管外麵有多少人排著隊想要來拜見,他一律不見。

等到下午的時候,付善瀧才回來和他小聚一會兒。兩人一塊兒用了點餐,啟程離開了這裏回去的路上,他們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付堅打算迎娶容月。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付善瀧和盛傑全都懵住了。任誰也沒想過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會忽然間舉行婚禮了。

更巧的是,婚禮的時間竟比付善瀧和盛傑的還要早,定在了正月十五。

盛傑的生日是正月十七,剛巧對方比他們早兩天。

“付老大是不是腦子不行了?”盛傑問付善瀧。

付善瀧想了想,搖頭:“他們本來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時候忽然聯姻,這是……想要聯合起來做一番大動作呢。”

“付堅不是有孩子嗎?難道沒老婆?”盛傑覺得有點不對勁。

“堅少並沒有結過婚。付彬小少爺……其實是私生子來著,隻是被大爺給認了回去而已。”羅江林說起這個,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堅少更喜歡同性來著……容小姐竟然會答應這門婚事。”

容月被逼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辦法再絕地反擊了。名聲已毀,就算她家世再好,長相再美,這種時候也是很難找到合適的對象。容家又處在一個相對尷尬的時期,為了容家,她也得接受付堅。

“這樣不是挺好嗎?”付善瀧笑了一聲,道。

上輩子根本沒交集的兩個人竟然結合在了一起。付善瀧對於這麽大的命運改變是很樂觀其成的。正好,兩個都是他要對付的人,分開收拾還浪費他的資源,這成了一家子了……削起來更痛快。

盛傑明白了付善瀧的意思,捧著他的臉,“瀧哥!我真替那兩個感到可憐……他們選擇了和你成為敵人,這是他們最失策的打算。”

容月的母親沒能被從看守所裏保出去,反而麵臨著證據確鑿的起訴,這讓容家顏麵無存。付堅一時激動帶著家人除宗斷族,表麵上他雄心勃勃,冷靜下來後他就開始畏懼了。可他又不想自損顏麵回去求付善瀧,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拉攏同盟,好抵抗來自付善瀧的打擊。

這兩方人馬是同病相憐,一提議結盟,立刻想到了這種聯姻的方式來鞏固關係。

對付堅來說娶誰都沒差,容月也不錯。以前他也曾動過心思的,隻是容月一直都自詡付善瀧的’人‘,他也就隻敢想想,不敢輕舉妄動。

對容月來說,以前的付堅她是絕對看不上的。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沒了驕傲的資本,如果不能盡快地武裝起來,保住容家,她連最後一點資本都會被剝下。她恨,恨付善瀧、更是恨毒了盛傑。

如果沒有盛傑……她頂多再吃點苦,受點罪,委屈個幾年,甚至十年,一定會是最終留在付善瀧身邊的女人。

現在……她被逼著要嫁給一個惡心的男人。而她一心喜歡的那個男人卻要娶一個小男人。再也沒有比這更打擊她的事情了。

容月在答應這婚事的時候,除了想要幫容家,更有一點是要借著這一消息去挑釁付善瀧。就算明知道這一舉動可能不會刺激到對方,她還是想要盡力試一試。

一時間,京城上流社會的氛圍風雲變色。

還在年內,卻已經沒了過新年熱鬧放鬆的感覺了。

任憑付、容兩家如何地串聯,’廣正‘官方平台沒有任何的消息發布出去。

付大爺和容老舍了顏麵聯係上的,不過是一些外來居多的小家族,有的充其量隻能算是暴發戶,聞到這邊有魚腥味,在還弄不明白大環境的前提下就跑過來抱大腿的。

真正的大佬大鱷們,紋風不動。有些為了避嫌連夜出國的都有。

付堅看著這些拉攏過來的可憐巴巴的分散勢力,眼睛都綠了。這些小勢力團體都還不知道他們家已經脫離了付家本家,自成一派了,還想著借他家往本家鑽呢。

付鐸見他滿臉菜色,好心提醒他:“阿堅哪!咱們鬥不過本家的,你別衝動哪!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跟太爺賠禮道歉,回去請罪吧。”

付堅氣的狠狠地瞪了他父親兩眼,“你就是膽小怕事。爺爺都支持我了,你就不用再說了。”

付鐸連連歎氣,“那要不就不要和本家鬥了,咱們安安分分過自己的日子。咱們家也有產業,雖然比不上’廣正‘也不小了,好好把自己家的產業打理好,不也挺好的嗎?”

“你以為我們不鬥,付善瀧就會放過我們?”付堅覺得他老爹簡直沒腦子,“付善瀧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他容不下我們的。再說了,明明我才應該是本家繼承人的……父親,這麽多年了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嗎?如果當年太爺爺不死,絕對輪不到付善瀧一家。”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付鐸變了臉色,這些他也考慮過,可,他實在是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包括他自己的父親和兒子,他們的實力他也清楚,絕不是付善瀧的對手,恐怕連對方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容家也是很有實力的,父親!隻要我們兩家聯合,就算一時間撼動不了本家,也能紮下根基來,讓付善瀧沒辦法對咱們動手。”付堅對容家的實力還是挺信任的。

而與此同時,容老也在和容家的小輩們說著相同的話,“付老大雖然脫離了本家,可畢竟積累了這麽多年,就算沒有本家也是擁有足夠基礎的。”

“容成那邊沒有問題吧。”容老問他們容家這一代最有本事的子孫。

容成今年四十多,在龍城做二把手做了五年,出了一些政績,這一次龍城換領導班子,容成代表容家成為了候選班底之一,隻等著下月大會一開,就能確定能否走馬上任。

之前一直有付家本家在背後支持容成,這位政客對自己的前途還是挺有自信的。忽然間,他們家和付家成了對立立場,他的心裏一直惴惴不安。

“各處關係都還維係著,和以前一樣。”容成低聲說到。

“這樣就好。”容老稍微放下心來,“怎麽說我們容家也是三代從政,付善瀧不就是區區一商賈,隻要這次容成上位,還怕鬥不過他?”

容成很想插句嘴,“付家本家可不單單是商賈。”可他知道自己父親決定了的事是無法更改的。他又不可能幫著外人來背叛家裏人,隻能默默接受。

容老又何嚐不知道本家的厲害呢?這時候說這種話隻是為了安慰自己和家裏人。再加上,目前的情況實在不容許容家一再對付家妥協退讓,那樣,不僅讓外人看笑話,也影響容成的仕途。

也許,付善瀧並沒有想象中厲害到那種程度,也許,付家本家也並不是不好對抗的。

這是容老心裏僥幸的想法。有時候明明知道前方也許是條不歸路,也得咬著牙齒硬著頭皮往前走,順便給自己尋找各種開解的借口,為的隻是能夠鼓起心底那最後一分勇氣而已。

時間就這麽慢慢過去,轉眼間初五過了,初六一大早,是’廣正‘正式開工的日子。

’廣正‘官方平台上在新年開工第一天發布了第一條對外訊息,通報全球:付家大爺及其家族正式從付家本家除宗斷族。

這一消息一傳開,付、容好不容易拉起來的一小波隊伍,立馬跑了大部分,剩下的都是依附這兩家的小團體而已,根本不成氣候。

容成那裏也有了連鎖反應,之前一直維係的好好的關係,忽然間對方打電話過來說要解除合作。

同一時間,這兩方全都亂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