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嬸子做了一桌子好菜,熱情地邀請盛傑他們到自己家吃飯。拗不過肖嬸子的美意,盛傑答應了,把付善瀧也拉了過來。

呂鬆平見到付善瀧有些犯悚,好在,肖嬸子是個大方心寬的,有她和老張暖場,飯桌上的氣氛不至於太壓抑。

大約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林姥姥晚飯多吃了一小碗。吃完了飯,林姥姥讓盛傑和付善瀧回去,“不是姥姥不讓你們住這兒,這兒又小又不幹淨,你們回去睡的舒服。”

盛傑不願意,他還想陪陪林姥姥呢。倒是付善瀧一直拉著他,“回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盛傑也心疼他的瀧哥,這才同意要走了。他特意交代了肖嬸子多照看林姥姥,肖嬸子爽利地答應了:“你們別擔心,有我在呢!”

盛傑和付善瀧離了老街,往’北湖山莊‘開回去。

熟悉的上山路,盛傑看過去卻覺得陌生了許多。想起幾個月前他還每日從這山道上來回奔跑,再對比如今的樣子,真可謂是天壤之別。

“笑什麽?”付善瀧一直在關注他。

“沒什麽。”盛傑不想說這些事,對他來說,那都已經過去了。今後,過去那些事也不會再對他有什麽影響。

車子漸漸開進了別墅區的公路,快要到前往’北湖山莊‘那條上山的支路了。

前麵老張看到了些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盛傑,“小爺,前麵的人,您看看眼熟不?”

盛傑的目光往前方探了一下,眉頭微皺,“她們怎麽回來了?”

付善瀧也看了一眼,“這是回來要錢的吧!在外麵沒錢花了。”

李琴和盛玲玲一人拖著兩隻巨型行李箱,焦躁地站在路旁。送她們上來的出租車在她倆身前拐了個傲嬌的彎兒,一騎絕塵地開下山了。

“都怪你!脾氣那麽大做什麽,你看現在可好了,離咱家還有兩裏地,全都是上山路,咱們被人丟路邊了,這可怎麽回去?”李琴的臉色很不好,從被人丟下車開始就在指責盛玲玲。

盛玲玲氣結:“你怪我!是你先說人家車上有味兒的好不好。”

“那他車上是不幹淨,我說一句就算了,你跟著鬼叫什麽?嫌棄車小,擠著你了,你怎麽不嫌自己帶的行李多?”李琴絮叨著。

“我哪裏嫌他的車小了,我就說了一句,為什麽外公不把公司裏的商務車派來接我們,那車大多了。是那司機自己玻璃心,硬是說我們瞧不起他!媽!你別再找我麻煩了好嗎?我心裏也很憋屈。”盛玲玲跺著腳不甘心地吼道。

“攔車吧!看看有沒有住附近的鄰居,讓他們送咱們一程。不然這什麽時候能回去?”李琴說完,轉過身去,正好看到有幾輛車順著山路開了過來。

李琴擺出了自己有錢太太的姿態,一手拎著小挎包,一手有姿態地伸出去,滿臉微笑地向著後麵招手。

老張看到這一幕笑了,“這是被丟在了山路上?”

“哪家出租車公司的員工……”盛傑回頭看了一眼剛剛從他們對麵開過去的出租車,讚了一句:“幹得真漂亮!”

“小爺,要停下來嗎?”老張問。

盛傑惡劣地笑笑,“停一下吧!”

付善瀧寵溺地開口:“又要調皮了。”

“我可什麽都沒做呢。停下來聽聽我那繼母怎麽說話嘛!還有盛玲玲,她不是出國了,還敢回來?之前的事我還沒找她算賬的呢。”

“她的賬不用你來算。我來和她算。”付善瀧的臉色掛著笑,眼神卻是陰沉得嚇人。

李家要完蛋、盛江要倒黴,這麽好的戲碼,人不到齊怎麽演?

付善瀧想起因為那個小姑娘他的小傑在**躺了幾個星期,心裏就恨。他不會讓盛玲玲這種小姑娘簡簡單單受到懲罰就算了的。他付善瀧怨恨一個人,那是會讓對方一輩子都沉浸在折磨當中,痛苦難耐的。

盛傑聽了付善瀧的話後,特意看了他兩眼,靠近他,“瀧哥,你在打什麽主意?能透露一點給我不?”

“看戲!”付善瀧拍拍他的腦瓜,“你覺得,像李琴和盛玲玲這種女人,追求的是什麽,害怕的是什麽?什麽能讓她們怕一輩子?”

盛傑沉思了一會兒,“追求的是什麽我不能確定。可我知道能讓她們害怕一輩子的是什麽。”

付善瀧等著聽他的答案,眼睛都沁出水來了直勾勾盯著盛傑。

“窮!”盛傑簡短有力地吐出一個字。

付善瀧寬慰地笑了,“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老張慢悠悠的已經把車開到了那兩母女的身邊,停了下來。

李琴和盛玲玲分別站到了車子的左右兩側,李琴敲敲駕駛座的車窗,老張把玻璃落下一半

“你好,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李琴堆滿笑容的臉在看清老張的臉後,愣了一下,覺得眼熟,但是沒有馬上認出來。

副駕駛座上的肖泰同樣降下玻璃,看著麵容清純可愛的盛玲玲。

盛玲玲的目光往車中一掃,看到了正咧嘴對他笑的盛傑。她嚇得後退半步,心跳猛然加速,下意識地用雙手捧住了嘴巴。

“你……”李琴被自己女兒的樣子給嚇住了,側目往後座看了一眼,也嚇住了。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李琴立馬變臉,“哦!來找我們家麻煩的吧?現在來找已經晚了!我告訴你,盛傑!因為你我的侄兒已經坐牢了,你就算來找我們也無濟於事。趁早哪來的滾回哪裏去!這件事和我們家沒關係。”

盛傑歪著腦袋,臉上帶著讓人驚悚的假笑,就那樣從下往上地盯著李琴。

李琴被他的樣子和氣勢給駭住了,為了讓自己不慌張,她馬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來,“你、你們敢有什麽不法舉動,我就報警了。”

盛傑嗬嗬低笑,“肖泰……你說,這地方警察出警的話得需要多長時間?”

肖泰不知道自家小爺和這兩個女人的恩怨,不過他很聰明,隻看這局麵就能猜出,這是有

很大怨恨的。他笑著說道:“怎麽著也得二十來分鍾到半小時吧!這點時間……夠做很多事了……比如說,這附近山路兩旁的樹林……這應該種的是紅楓吧。我聽說……紅楓得用人血來染色,來年才會長得漂亮。”

“啊——!”盛玲玲離肖泰的距離近,乍一聽到這些話,嚇得當場尖叫,並跌坐在了地上李琴還沒被嚇到,“盛傑!怎麽著,你敢威脅我們?你信不信我馬上報警抓你!”

“抓我?我剛剛說什麽了嗎?”他繼續笑著,漫不經心地問身邊的人。

老張和肖泰同時搖頭,“我們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聽到。”

“拖這麽多行李呢!天哪!這可怎麽上山呢?”盛傑笑嗬嗬地搖頭,“本來我還挺好心,想著看在昔日情分上,想說能不能幫你們一把的。看李女士這高貴的樣子,恐怕……不需要了吧!”

李琴氣得牙根發癢,“盛傑!你別得意!你算什麽東西。”

“哎!我知道我是市井小民,我媽蠢,被你這種女人搶了男人是她沒用。這世上有一種說法挺有道理的:叫做十年風水輪流轉……高貴的李女士……我等著看你變成市井小民,為五鬥米折腰的那一天!”

李琴這下是真被激怒了。因為盛傑說中了她最害怕的一件事。這次她帶著女兒從國外回來,就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再加上她們母女在國外……沒錢花了,所以得回來看看那件事是真是假,順便……要錢的!

李琴揚起手上的小挎包想要摔打裏頭的盛傑。

老張把車玻璃迅速一搖,小挎包摔在了玻璃上。

老張一腳踩下油門,李琴差點兒被掀翻,爬在地上盯著開走的車,破口大罵:“白眼狼!賤痞子!下三濫!想看我李琴沒錢——做夢去吧!”

身後跟著的兩輛車故意在李琴麵前甩了些地上的土層,嗆的那女人捂住嘴巴,憋紅了眼睛,恨不能馬上找人把盛傑抓過來,好好教訓教訓他。

等到車子開走了之後,李琴氣鼓鼓地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一眼她那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女兒:“抖什麽抖!那小賤種隨便說幾句話就把你給嚇著了,你還是不是我李琴的女兒啊!這麽沒用!”

盛玲玲扶著旁邊的巨型行李箱站了起來,小腿還在發軟,“媽!媽!我們……我們回去。”

“是要回去!可現在沒車怎麽回?家裏兩輛車都沒了,你爸就是個草包!別人說上門取車他就讓人家取走了,也不知道問問我,現在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他死哪兒去了,打電話也不接。”

“不是!我們回A國,我不要在這裏。”盛玲玲哭喪著臉道。

“A國!出去了一個多月,你花了那麽多錢,咱們現在沒錢了,隻能回來。”李琴說到’沒錢‘聯想起剛剛盛傑對他的諷刺,心裏很不是滋味。

沒錢!她怎麽可能沒錢!她爸爸有那麽多的產業呢!還有公司,就算一時間陷入了危機,可瘦死駱駝比馬大,她就不信她會沒錢。

“我打電話給你二舅舅,讓他來接咱們吧。”李琴歎了口氣道。

盛玲玲順著山路遠遠地看了過去。同樣一條路啊!她和盛傑前麵走的都是同一條路,隻不過一個通往山腳,一個通往山上,後麵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景。

她忍不住想到,會不會他們的人生也是如此呢?

“盛傑那小子肯定是跑咱們家鬧事去了。”李琴一邊打電話,一邊還在嘀咕。不然他們沒事跑到他們家地盤來做什麽?

不行,得聯係她的家人,讓他們來幫她撐腰。

“不是的……”盛玲玲小聲反駁。

“那小子被打一頓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可憐了你表哥,如今有些神經兮兮的,還坐了牢……老天怎麽這麽不公平!好人就得倒黴,像他那樣下賤的胚子,忘恩負義的王八蛋還能在外麵逍遙快活。”

“不是的……”盛玲玲大叫出聲:“媽!人家不是去我們家……人家回的是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