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秋冉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是個女人,在付家’本家‘有頭臉的人物當中,她是唯一一個女人,是付家的堂小姐,小時候都是在本家祖宅長大的,一直以來備受長輩的包穀和龍愛。

她以為這次洪明珠闖的禍隻是剛好不幸被小叔叔給撞上了,小叔叔才發的火。不讓她再去拜年也隻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為了平息家族內部的小矛盾。隻是當她厚著臉皮親自去了一趟祖宅之後,才發現事情沒有想的那麽簡單。

後來聽到付星宇那個傳言後,她還勸過自己的女兒,讓她去賠禮道歉。可她那女兒就是不肯,說什麽她們是太爺的近親,斷沒有近親去給遠房分支,還是血統不明的分支賠禮的。

付秋冉也覺得這話說得對。小叔叔總歸是她的叔叔,就算看上了個付星宇,玩玩哄哄也就算了,最後還不是要看在親戚血緣的份上,原諒她。

直到她接到撤職通知,才有些害怕了。小叔叔這不僅僅是厭棄了她的女兒,連她整個夫家都要排除在付家核心之外。

這可比直接懲罰她、打罵她要狠得多。

洪家雖然這些年也有了些名聲、產業,可那些在付家麵前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如果沒了付家的支持,她還能耍什麽樣的威風呢?她頂多和有些錢的名媛太太一樣了。付家的堂小姐一一還有誰會這樣叫她?

付秋冉不得不帶著洪明珠來求饒。尤其聽說洪明珠昨天在’樂園‘裏又冷嘲熱諷了付星宇一頓後,這位夫人第一次對自己的女兒動了手,還把人押著帶去了付銘一家麵前,當眾道歉。

這一舉動把付銘嚇了個不輕,要不是星媽執意堅持對方要道歉,他會出去把洪明珠給扶起來。還是當媽的為兒子著想,硬是拖著老公等洪明珠道完歉後才放其出去。

付秋冉取得了付銘一家的原諒後,馬不停蹄地帶著兒女又來找太爺。

她能找到太爺的這處外宅,那也是有一定的本事的。隻是她沒想到這一次太爺是要和她們家杠上了,太爺提出的條件,讓付秋冉心涼。

她打洪明珠就是做做樣子,打幾下,讓太爺消氣的。沒想到太爺要讓她把家法打斷,那家法並不是真正的付家家法,而是仿造的,饒是如此,那也是一隻手臂粗的棒子,把這根棒子打斷,洪明珠不被打死也得打殘。

“小叔叔……都是侄女兒的錯!您打我吧!”付秋冉舍不得下手,跪在門口嚎啕大哭。

盛傑站在樓上隔著玻璃瞄了一眼,隻看到幾個人影跪在大門口,具體的長相看不清,不過,那聲音倒是聽得十分清楚。

“這……就不打了?就靠哭?”盛傑和李叔交流意見。

李叔笑笑,不加評價。

“李叔……他們煩得很,哭喪似的,還是讓他們快走吧。不走就打!”盛傑沉下臉來陰惻惻地說道。

李叔微微一頷首,“哎!我這就去說說他們。”

在這個家,除了太爺的命令之外,就是這小爺說的話最有分量了。小爺說煩,讓他們走,不走就打,那就得遵照他的吩咐來。

李叔下樓去,走到了大門口。

一看到李叔來,付秋冉的眼淚止住了,眼巴巴地瞅著李叔,希望能帶給她好消息。

“堂小姐,太爺說很煩,您若不打就趕快帶著小姐少爺們回去吧,他現在還不想追究您別的事,別惹得太爺真動怒了,您到時候後悔莫及。”李叔其實很看不慣這位堂小姐,如果是真有本事的話,這麽多年來太爺給了她機會,她也該做出些成績來了,偏偏這位是個扶不上牆的,嘴上說的好,說自己是身為女人虧著了,如果是男的肯定能幹一番大事業。家族裏的男丁們也沒有她的起點高,位置高啊,比她做的出色的大有人在。

付秋冉臉一僵,“小叔叔……真這麽說?”

“您還是快點做決定吧!”李叔近距離瞅了洪明珠一眼,對方除了頭發散亂些,身上並沒有傷口,就這剛剛也哭天喊地的?這一家人把他家太爺當成什麽了?

付秋冉唯一的兒子洪海東忽然站起來,一臉陰鷙地看向李叔,“我不要聽你這個老東西傳話,我要和太爺說話。”

李叔在心裏冷笑,麵色淺淡了許多:“海東少爺!我傳的就是太爺的話,您要不聽就算了,就算是您想當麵見太爺,也得我去傳話才是。”

洪海東瞪大了眼珠子,被李叔的話噎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倒是旁邊一直沉默地跪著的洪明玉有了動作,她從地上抓起那根家法,眼睛眨也不眨地舉起來向著洪明珠的胳膊、肩膀、背脊用力地劈打下去。

“啊——!!”

發出尖叫的是洪家另外三位,除了付秋冉、洪海東是被嚇住了尖叫,洪明珠這次是真疼的大叫。

“洪明玉!你為什麽打我!?”洪明珠披頭散發地在地上躲避著洪明玉的追打。

“你犯了錯,本該受罰!現在到太爺跟前了你也想逃避責罰,瞞天過海嗎!媽!您到底是來認錯的還是來氣太爺的?”洪明玉用棒子指著洪明珠不客氣地罵。

洪明珠啐了她一口,在地上爬了兩步往付秋冉的懷裏鑽,“媽!洪明玉要打死我!你要給我做主啊!”

“媽!”洪明玉眼看著母親伸手護住了妹妹,氣的臉色煞白,“您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個近親家的晚輩,太爺就會無條件包容您吧!那是整個家族的太爺,您在他麵前耍這種小兒把戲,隻會讓他更加反感。”

“那你想怎樣?”付秋冉大吼。她都已經這樣低聲下氣了,還想她怎麽樣?

“打!”洪明玉簡短有力的一個字,讓李叔對她投以欣賞的一瞥。

如果今天付秋冉真的打了洪明珠,說不定太爺還會給她幾分麵子,相反的就是來做做麵子求原諒,結果一定很悲慘。

“那怎麽可以,太爺說要打斷家法的。”付秋冉心疼地護著洪明珠。

洪明玉失望地盯著母親,“媽!您想好了,太爺給了兩個選擇,打與不打,您想好結果。”

洪海東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他剛剛想耍一下威風的,無奈一下子就被人家一個管家給震住了。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在這裏占到任何便宜。事情就像洪明玉說的那樣,兩個選擇,選什麽,結果就是什麽。

不打,就走!然後接受現實的安排,老老實實地從付家核心滾出去,失去的何止是金錢而已。

打!那就得見血。這樣他們家說不定還能有個機會。

“媽!”洪海東的內心動搖了,“我在’圓融‘好不容易有了點成績……也能在太爺身邊學點東西了。”

“哥!你要打我!”洪明珠扯著嗓門驚怪大叫。

洪海東和洪明玉不理洪明珠,全都看著付秋冉。他們追求了這麽多年,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改姓,入主付家嗎?

現在不能讓太爺滿意,還談什麽以後?

“媽!”洪明珠抱住她媽的脖子,“媽!我可是你的親骨肉啊!媽!這是要我的命,要我的命啊!”

付秋冉的眼神躲閃著,逃避著小女兒的視線。

“媽媽!媽媽我真的錯了,我罰跪不成嗎?我跪一天一夜,不,跪兩天兩夜。”洪明珠急急忙忙地討價還價,希望能得到母親的支持。

付秋冉比洪明玉他們更懂得,太爺給出的選擇,背後的意思。

她隻是還抱著希望,希望著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小叔叔會出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小叔叔始終沒有出現……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對他們這些血緣親人,也都冷淡得很。

付秋冉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怨恨!如果她是個男的該多好!她要是個男的,說不定自己就能夠在付家爭得一席之位,畢竟,當初說得好好的,老家主要從他們幾個兄弟當中選一位繼承人的,如果她是男的,別說付堅沒機會,付善瀧也得給她讓路!

付秋冉在悲愴的心緒之中,接過了洪明玉遞過去的所謂家法。她恨自己不是個男兒身、恨她的親祖父當初沒能搶到家主之位,恨付家對她一個女人這般殘酷,更恨付善瀧,恨他這麽地心狠手毒。

洪明珠抱著她媽涕淚齊流,“媽!不要!別打!!”

付秋冉咬緊牙關,手上的棒子帶著勁風揮舞下去。

洪明珠在第一棒子落下來時,哭喊得震天動地。她想要跑,奈何一開始她就是被反綁著手帶過來的,這時候想跑,動作受束縛,根本跑不掉。

“啊啊啊啊——”洪明珠哭的喪心病狂。

伴隨著她那絕望的哭聲,是付秋冉一下下揮舞家法的聲音。

洪海東在一旁看著,雖然覺得很疼,卻還是幫著她母親攔住洪明珠,不讓她跑。

洪明玉卻是冷靜地看著這一幕。盡管她自己的一雙拳頭牢牢地攥成一團,她也讓自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這畫麵。

這就是為人魚肉的滋味!她得一輩子牢記在心。

隨著棍棒一下下地落在洪明珠身上,這位拽得飛天的大小姐在呼號了一陣之後,疼的連喊都喊不出來,半暈過去。

付秋冉每下一次手,牙齒就會被咬得嘎嘣作響,磨得她牙齦血糊糊的疼。

怎麽還不斷!她打了這麽多下了,這棒子怎麽還不斷!

“媽!”洪海東有點兒害怕了,“不會出人命吧?”

付秋冉的身體晃悠了一下,強忍著眩暈感看了一眼李叔的方向。打也打了,還打這麽狠,應該可以了吧!?她的女兒現在已經是不知死活了啊!

李叔的眼角往地上洪明珠身上掃了兩眼,沒有多餘的表情,轉身往院內走去。

“媽!”洪明玉向她母親施壓。

付秋冉沒辦法,隻好再度揚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