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輩子是其他人代替了盛傑,可事故本身還是發生了,就是最終傷害的人不同。但就是這點不同也足夠讓付善瀧揪心。

如果不是他忽然間突發奇想有了個念頭,是不是現在就是他的小傑在受罪了?

付善瀧糾結這一點,心情有些不暢快。

盛傑打電話給付星宇,和他說了洪明珠在醫院的布置後,付星宇也嚇得夠嗆。他比付善瀧想得更多,如果盛傑因為他的一通電話趕來了醫院,結果被洪明珠給截了胡,他會怎麽樣?想到這些,付星宇連住院檢查都懶得住,把傷口處理幹淨後立馬跑了。

和洪明珠那些玩心機、玩生命的家夥相比,他就是個渣蛋,做的那些事簡直幼稚得能讓人笑掉大牙。

盛傑收拾幹淨自己,去林姥姥的房間和老人家一塊兒看了會兒電視。林姥姥有些想念自己的老房子,拉著盛傑的手一再問:“咱們什麽時候回家啊?他表哥這裏住得好,可我不習慣。”

“怎麽著也要等過完年,初四好不好?”盛傑努力安撫林姥姥,把給林姥姥買的羊絨大衣拿出來,讓她試穿。

林姥姥馬上被哄高興了,新衣服穿上了十分暖和,她都舍不得脫下來。

等到吃飯的時候,林姥姥還把大衣穿上去給付善瀧看,她雀躍的像個小孩子,“他表哥,你看……傑娃買的,好看不?”

付善瀧認真地打量了一下,“真好看!挺適合您的。”

林姥姥又穿著大衣去給老張看。

看著老人家這麽高興的樣子,盛傑窩心不已。

“不是你的眼光吧?”付善瀧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怎麽知道?”

“你的眼光太個性,老人家不太能接受。”付善瀧誠實地說道。

這一點盛傑無法辯駁。

“我的禮物呢?”付太爺向盛傑伸出手。

“你?!”盛傑癟嘴,“你也要禮物?抱歉……我沒準備呢。”

“撒謊!”付太爺精明的目光瞥向盛傑的大衣口袋,那口袋特別大,鼓囊囊的。

盛傑沒勁兒地歎息,“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我還想給你個驚喜的說。”

“現在我也很驚喜。拿出來吧!”付太爺興致勃勃地笑。

盛傑從一隻口袋裏摸出那盒**,另外一隻口袋摸出一雙襪子,“給你!”

付善瀧有些傻眼,“這?**和襪子?真是特別的禮物!”

“這個是在除夕夜裏穿的,一直穿到大年初一。這樣來年一整年都會好運的。”盛傑解釋道。

“啊!還有這種說法?”付善瀧是第一次聽說。

“我也有,配套的!”盛傑又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那一份。

付善瀧笑了,“挺好的。拿去洗一洗,明天穿。”說著,他打開自己的那一份,抖開看了看,更滿意了,“你怎麽記得我的尺寸?”

盛傑臉一紅,“你說呢!為了挑這個,我在櫃台前麵選了好久,好丟臉。”

付善瀧心滿意足,“下次我陪你去。”

“你又要工作啊!”盛傑看見書桌上一大堆的報表,有些失望。

付善瀧把手上的文件放到一旁,“不工作了!今晚陪你,我也罷工。”

“那……我們可以一塊兒在家看看電影。今年的賀歲檔已經出來幾部了,一起看看?”盛傑提議。

“那你去準備,我打兩個電話,馬上就來。”

盛傑答應一聲一路跑去視聽室做準備了,在二樓樓梯口遇上了來送茶水的李叔,“李叔,這個送去試聽房,我和瀧哥要去看電影。”

“好的,小少爺!”李叔笑道,“還需要些零食嗎?有新做的小點心,配這種茶也挺好。”

“有糖炒栗子嗎?配些那個也行。”

“有的,現炒的。”李叔很高興,他剛剛也收到了新年禮物。打算一會兒過一下水,明天穿上圖個喜氣呢。

盛傑在視聽室把片子準備好,跑去書房請付善瀧,走到門口聽到裏頭的付善瀧正在講電話:“原因?她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哼哼……”

“付家不需要女人主持局麵……就算一定要找一個,也不會找出嫁女。老四……話我就說這麽多,那是你自己的親姐姐,你自己看著辦。”

“她想請老頭兒出麵……現在的家主是我,老頭兒也得聽我的。”

盛傑聽出付善瀧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不耐煩了,在他生氣之前,盛傑趕緊敲敲房門。

付善瀧轉過臉的時候,火氣就消弭了一大半,他衝盛傑笑笑,果斷地掐斷電話。

“誰惹你生氣呢?”盛傑隨口問了一句。

“堂侄,年紀大了,有些糊塗,非得我教訓他兩句。”付善瀧道。

“多大?”盛傑想起付星宇告訴他的,這位輩分大,七老八十的老人們都得叫他一聲叔叔。

“六十吧!”付善瀧也不確定,他勾住盛傑的腰,帶著他往外走,

“嘖嘖!聽你剛才的口氣好像在教訓小孩子。”盛傑笑道。

“洪明珠的媽,我那堂侄女,借她弟弟的嘴來問今年為什麽他們家不能來拜年的原因的。”付善瀧和盛傑說著家族裏的事情,“主要是洪明珠的媽在鬧,老四是個老實的,沒那麽多的花花腸子。”

盛傑在腦子裏捋了捋這其中的關係,腦袋都混亂了。

“好複雜!”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等我讓小羅抽空給你講一講我們家的輩分關係,你不用記那麽多,覺得順眼的認識一下就好。”

“我也要記這些?”盛傑的臉僵了起來。感覺這比背書還要難啊。

“當然要了解一下!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嘛。我的合法伴侶,這夫家的親戚還是要知道知道的。”付善瀧又打趣他。

盛傑癟癟嘴,倒不耍性子說不記。他這人奇怪的很,雖然年紀不大,某些思想倒是執拗的很。如果隻是談朋友,這會兒要他記人家家裏的親戚他一準兒會回一句:“憑什麽”,一旦變成了合法伴侶,他即便覺得麻煩也認為那是應該做的。

“瀧哥,你有那麽多頑劣的孫輩們,怎麽也不管管?”盛傑問了這個一直在心裏藏著的問題。

“我又不是他們的父母,怎麽管?”付善瀧擺出個無奈的手勢,“如果我管了……會鬧出更多事情的。”

“那會鬧出什麽事?”盛傑不解。

“我要是管了一次就得管一輩子,管了一個就得管全部……我可管不過來,再說,我管了……別人不一定會記我的好。”付善瀧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種看破了萬物的聲音輕輕說道,“我在他們眼中……代表的是威嚴,是權勢,是金錢,是地位,是可以讓他們笑也可以讓他們哭的力量,唯獨不是……可以親近的長輩。”

盛傑的心有些涼,他緊緊握住付善瀧的手,“瀧哥,那你這樣,不是也挺孤獨的?”

也許他的親人、族人還是把他當成長輩,可那是有前麵一係列附加條件的長輩。如果拋開著一些條件,他的瀧哥也許比他還要‘可憐’。

“沒事,以後有我陪著你。”盛傑趕緊又加了一句。

付善瀧舒心地笑了。這一輩子從他重新找到小傑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再孤獨。

今年的賀歲檔是一部大師的喜劇片,盛傑挺感興趣的,和付善瀧坐在一塊兒看得格外認真。

付善瀧對電影的興趣度不高,他一直在幫盛傑剝栗子,偶爾遇到點精彩的鏡頭,才會把注意力轉移過去,跟著笑兩聲。

老張和李叔弄了壺好酒,在樓下的花房裏頭,也在享受著這難得輕鬆的時光。

兩隻小狗糖糖和栗子蹲在他們的桌子底下,嗚咽嗚咽地叫著,時不時地從他倆的嘴裏討塊兒肉吃。

對付家人來說,這就是一年結束的時刻。從除夕開始,這個龐大的家族機器在辭舊迎新的同時,就又開始了新的一年的繁忙。

臘月三十一大早,盛傑迷迷糊糊地從**爬起來,已經聞到空氣中那股子過年的味道。

李叔是掐著點上來的,作為本家資深管家之一,他早就掌握了各位主人的生理時鍾。

“小少爺,快換上新衣服起來吧!”李叔把手裏捧著的新衣服仔細地放在了大床的旁邊。

盛傑一下子坐起,身上的被子滑落下來,上麵一串串紅撲撲的‘草莓’讓李叔成功地轉開了眼睛。

“我的**呢?”盛傑問。

李叔把洗好烘幹的紅**翻了出來,放在衣服的最上麵,還多了句嘴:“太爺今天也穿的這種。”

盛傑眯眼笑笑,“嗯!”

李叔過去把窗簾拉開。付善瀧一邊講電話一邊從門口走進來,盛傑發現他穿的是自己給他買的那件一百五的毛衣,眼睛頓時亮了。

“難道這還用我教你怎麽做?老董……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付善瀧說話的口氣很不客氣,充滿了諷刺意味。

又有人惹他生氣了。盛傑在心裏想。怎麽這些人一點兒都不省心?

對麵的董澤文一大早就拉來做說客,本以為好歹能從付善瀧這裏討三分麵子,沒想到被如此譏諷一番,頓時老臉又紅又白。

他這人這幾年順暢慣了,加上在付善瀧身邊越來越有麵子,所以有些飄飄然。一些不該他管的他也想管。

今天他就是受付秋冉所托,來向付善瀧說好話的。

以往本家的拜年會,就算是付家其他的子孫們不再邀請之列,付秋冉年年都不會落下。就算是付善瀧沒給她發過請柬,她也能厚著臉皮來,美其名曰:“這種家族聚會,總得有個女人操持操持。”

有時候,付秋冉會帶上自己的三個孩子,雖然孩子仍舊見不到太爺的麵,可總歸是能進本家祖宅裏的。

今年,付秋冉照例在聚會前一天去本家祖宅,結果被傭人告知,今年不需要堂小姐操持,沒有請柬的一律不得入內,且聚會時間是除夕,不到規定時間也不能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