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微微酸脹,為了抑製那樣的感覺,盛傑又端起一杯飲料,一飲而盡,麻醉自己的身體和靈魂,跟著這群魔亂舞的世界一同迷醉!

靡靡之音哄哄鬧鬧地震動著整個包間。明暗交錯的光線下,正在這裏舞動身軀,搖擺青春的每一張臉孔都被張揚的欲望填滿……

付星宇大聲鼓噪著,為那群正在進行接吻遊戲的青年男女們起哄。盛傑跟著他一塊兒拍擊著麵前的桌子,小瘋子似的鬼喊鬼叫。

’哦哦哦——!!’

老張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坐到他家小少爺身邊看了看,察覺到不對勁,拿起盛傑麵前的那杯飲料,聞了一聞,瞪大了眼睛。

“酒!小少爺你喝的是酒!還是混酒,這種酒最容易醉啦!”

付星宇聽到聲音探頭看了一眼,“啊?不是飲料嗎?怎麽變成酒了?”

“我沒事!”盛傑笑眯眯地推搡著老張,“你……走開!別打擾我看戲!”

“小少爺您喝了多少這玩意兒?”老張看了看周圍相同的空杯子,打了個冷噤,起碼得有四五個吧。

付星宇腦漿有點被凝固了的感覺,“他,喝醉了?”

老張伸手在盛傑麵前晃了晃,“小少爺!您醉了?”

“沒有!”盛傑的臉頰有些發紅,不過意識還算清醒。”這個……好喝!我要拿、拿回去,給瀧哥喝!”

付星宇就著他手上的酒杯嚐了一口,“媽的,混酒。”

“付星宇!你,買這個,給瀧哥!”盛傑衝著付星宇咧嘴傻笑。

老張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小少爺,您這樣我老張會短命的。太爺知道的話……”

“別擔心!”盛傑特別大方地拍了下老張的肩膀,“我罩著你!我!!有我!”

“我還是先給太爺打一下預防針,免得到時候我死得淒慘。”老張額頭上冷汗連連。

如果說是一般的少爺,來這種場合消費玩樂那是很正常的,也犯不著他這麽擔心。前兩年的那位……老張不敢想了。

隻能說這位小少爺不同啊!按照太爺對他的寶貝程度,就算他隻是來見下世麵,喝點小酒,那也可能會引起太爺的擔憂。

老張吩咐付星宇看著盛傑,自己躲到外麵打電話去。

付善瀧接到電話時通過話筒還能聽到音樂鼓噪的聲音。他的聲音壓了下來,“你們去了哪裏?”

“小少爺說想去酒吧見見世麵。星宇少爺帶他來了。”老張謹慎地回報,“小少爺隻是看別人玩,自己沒玩的。還有……他一時高興喝了混酒……有點兒小小的迷糊。”

“給我看看現場畫麵。”付善瀧正在評估事情的性質。

老張立刻把視頻打開,將攝像頭對準了包廂裏頭,照在了盛傑身上。

付善瀧果然看到盛傑乖乖坐在角落,歡笑拍手,大喊大叫的高興樣子,看上去是挺嗨的,可付善瀧就是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剛剛有一個眼神,讓他想起了上輩子的盛傑。

可以很圓滑地和周圍的人交流,甚至能夠做小伏低幾近諂媚之能事,可……總能在某一個回首的瞬間,看到那家夥身上帶著的淡淡疏離感。

看樣子是有心思啊!付善瀧有點兒擔心。他能感覺出來,最近這段時間,他的小傑雖然和最開始那樣還是大咧咧,沒心沒肺,不過,情緒上有時候會帶著點兒小心。

“行了!看著點,別讓他喝多。見世麵是好事,不過別大意了。”付善瀧決定讓盛傑放鬆放鬆,而他的這番話讓老張提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老張掛斷電話,看到盛傑從沙發上站起來,躍躍欲試地想要加入那些年輕人的親密遊戲當中時,嚇得頭皮發麻。趕緊衝了進去。

付星宇也嚇著了,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小腿,“你幹嘛?”

“我也玩!我會這個!”盛傑腦袋有些暈,精神卻是亢奮的。

現在正在玩的是嘟嘴傳吸管的遊戲,約莫是看人家玩得熱鬧,有點兒嗨的盛傑也想去試一試。

“不可以!不能和他們有任何接觸。”付星宇嚴守這條底線。

“又不是接吻。傳吸管嘛!”

“要是不小心被碰上了怎麽辦?我要是被太爺追殺,你能救我嗎?”付星宇眨巴眨巴星星眼,向盛傑釋放著請求。

盛傑沉下眼神來仔細地考慮了一下,打了個冷噤,身上熱汗一激出,整個人跟著清醒了許多。

不過相應的,他腦子裏那混亂複雜的念頭再度浮現出來。

什麽時候向來我行我素,誰都不會害怕的他,開始有了忌諱,有了本能讓他擔憂介意的事情。

“小少爺,走吧!沒什麽好玩的。”又不能碰也不能摸,參與都不能參與,有什麽意思呢?

盛傑拍拍自己的腦袋,冷靜地回了句“走!”說完,他大步向門口走去。

付星宇抓起茶幾上放著的車鑰匙,一躍而起追上去,“等我!”

盛傑心中不爽,他還在琢磨自己不爽的真正原因。不過他走到門口了還是特意回頭交代付星宇,“酒買了沒?”

付星宇仰天無奈,“那就是把幾種烈酒混一起的普通酒,太爺喜歡的話讓身邊的人給他調,太爺不是有生活助理嗎?”

“不一樣。”盛傑擺手。他認為的戀人間的小浪漫就是兩人時時刻刻都把對方放著心上,比如吃到了好吃的就想著給另外一個帶一份,這是心意。

“好!我去買。”付星宇虛按雙手,“你們去外麵等我一會兒。”

付星宇拎著一隻酒瓶從酒吧裏出來的時候,身後的人都在笑話他:“傻逼土包子!”

他快步走去自己的車前,把手中的酒瓶轉交給了盛傑。

酒瓶很高大上,純水晶製作的,摸在手上的質感彰顯著無盡的奢華。

盛傑不解,“我不要這種酒。”

“我剛剛差點被人笑話死。為了買你想要的那酒,我把存在這兒的這瓶好酒給倒掉了,酒保和經理們看我的眼光分明在質疑我的智商。你說!你要怎麽陪我?”

盛傑笑了笑,“你真傻!用隻可樂瓶子就好了嘛。”

可樂瓶?送太爺?也隻有你敢送吧!付星宇在心裏腹誹。

“你們這些有錢的真愛麵子。”盛傑又笑了一句。

“喂!這是禮貌好不好。身為我們這個階層的,如果用一隻可樂瓶去裝禮物,那是失禮的。”付星宇為自己的行為做辯解。

這話,讓盛傑再度陷入了思緒迷亂之中。

是嗎?原來在他看來理所當然的事,在別人眼中卻是另外的解讀嗎?階層!他和付善瀧也是有階層區別的,那麽……某些在他看來挺認真的事,會不會在對方看來就像是在開玩笑?

“走吧!吃飯去?”付星宇可不能讓盛傑餓著肚子回去。

盛傑神色有些恍惚,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淡淡地道“不了,我回去吧!”他覺得自己得好好想一想,然後,向人尋求一下答案。

“我開車送你?”付星宇有些期待。如果讓他送的話,是不是就知道太爺住哪兒了?

“不了!我跟老張走。”盛傑擺手,“明天,咱們再聚吧!就在剛剛見麵的地方。”

付星宇也不強求,“好吧!隻有送走你我才敢喝酒。”

老張把車開過來接上盛傑,麻溜兒地開走了。

付星宇目送他們走遠之後,緊繃的神經此時放鬆下來。想到今天算是盡到地陪責任,再一想著明天還能夠和盛傑見麵,他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一路上吹著自然風,盛傑身體裏的酒意很快揮發了一些,隻是臉看上去還有些紅,這樣粉紅的臉頰配著他安靜時格外乖巧的模樣,連老張都覺得看上去比平日裏更好看。

“他沒生氣?”盛傑問道。旋即又為自己隨口問的這話懊惱。

他管瀧哥生沒生氣做什麽?怎麽他最近變得這麽婆媽了,一點也沒之前的瀟灑幹脆。這樣下去……要是哪一天,哪一天他又自己一個人了,該如何是好?

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想法,盛傑恍若醍醐灌頂。他、已經變得開始為將來擔憂了嗎?

老張搖搖頭,“應該沒有吧!”如果生氣的話肯定派人來抓他們了。

盛傑閉上眼睛休養精神。其實腦子裏一直在分析自己最近的種種小情緒。他、好像再也不能對這段感情放手了。

車子開回別墅時盛傑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思緒。他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瀧哥,得向對方求一個確定的答案。

是或否,他得要一個讓自己不會再介懷的回答。

抱著手上那瓶酒,他駕輕就熟地往付善瀧的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開著,他人還沒走到門邊,付善瀧聽到他的腳步聲呼喚他,讓他進去。

“喂!瀧哥,我給你帶了禮物。”盛傑把手上的酒瓶送到了付善瀧的眼前。盡量讓自己保持和平日一樣說話的口氣。

付善瀧低頭看了看那酒瓶,“不錯的酒……”

“還行,喝起來帶勁兒。”盛傑故作輕鬆地誇讚著那酒的味道。其實,腦子裏飛快地在盤算著,怎麽樣才能引出自己內心的問題。

付善瀧打開瓶子聞一聞,確定隻是普通酒混一起了,了然地點頭,“那待會兒吃飯我嚐嚐。”

“嗯!”盛傑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把下巴放在光滑如鏡的黑檀木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付善瀧,摸樣又乖又有點兒小可憐。

“怎麽了,玩的不高興?”付善瀧本來就知道他有小心思,這會兒摸摸他的腦袋,順口就問了出來。

盛傑給自己找了個好的引入話題,事實上,這也是他最近有所改變的其中一個原因:“瀧哥!為什麽有些人天天玩都能玩出那麽多花樣來,還覺得開心。我就去體驗了一下下,就覺得心裏發慌呢?”

付善瀧覺得這是個嚴肅的問題,難道他的小傑最近在煩惱的就是這個?

付善瀧把手上的東西暫時停下,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低著下巴,同樣注視著盛傑,“你覺得為什麽呢?”

“……不安心。”他把自己的感覺用詞匯描述出來。

“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又道。

“為什麽不一樣?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付星宇他們?”付善瀧溫柔地追問。

盛傑點頭。”我是個窮鬼,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一輩子都不可能過上現在這樣的日子。我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

“他們的一切也都是家裏給的。這有什麽分別嗎?”付善瀧問。

“他們的一切是父母給的。可你不是我的父母。”

血緣關係一輩子不會更改的。可他……他想和付善瀧一輩子,問題是,能一輩子都談戀愛,一輩子都像現在這麽甜蜜地過下去嗎?

“可我是你的另一半,是你的愛人啊。”付善瀧知道現在的小孩兒正是叛逆多變的時候,他家孩子之前多少有些沒心沒肺,對於他們的關係,他大概覺得‘就是那樣’,也許根本沒深入設想過深層次的東西。

就比如..共享。

擱著其他一些年輕人,如果能和他付善瀧確定愛人關係,估計早就把‘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不是我的也要變成我的’付諸實際,坦然享受。

他家小孩兒不一樣。他是把自己當成成年人一樣和付善瀧擺在相同的感情位置的。不能隻接受,而是要付出。可以他目前的年紀,不能付出,且付出不對等時,他就會生出這種落差感來。

落差感隻是個起因,會讓小孩兒意識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對他們將來的懷疑,對他們身份地位的介意。

當他家小孩兒越想獨占他,對這段感情看得越來越重的時候,就會格外不安心。

短短的時間裏,付善瀧已經把盛傑給分析透了。也滿意極了。

他經營了這麽久,總算把當初那個因為‘有人愛我我就答應他’的小孩兒給徹底引人了一種名叫‘愛情’的情感之中。

“你來!”付善瀧衝他招招手,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

盛傑聽話地坐了過去。

付善瀧從桌子下麵的保險櫃裏拿出一份資料,攤開放在他麵前,“看看。”

盛傑皺著眉頭看了個開頭,驚得直接跳了起來。

“這是什麽鬼?”他指著那資料上的文字大驚失色。

“戶籍啊!”付善瀧笑著把他又拉過來,“這是你的新戶籍。我已經把你轉到我的戶籍名下。”

“為什麽?”盛傑不理解,“你要收養我?”

“嗯!也可以這麽說。”付善瀧笑了,親上他張大了的嘴巴,“你不知道嗎?在國內我們兩個男的要結婚是拿不到結婚證的……這個入籍的方法,就相當於拿了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