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離死亡最近的一瞬間?
聽老一輩的人說,人死前眼前閃現的第一個人就是此生自己最愛的人。
那天晚上,當淩菲的身體飄起來的時候,她眼前浮現的,就是溫逸然的身影。
淩菲眼裏的溫逸然,永遠都是那麽意氣風發地站在屬於她的講台上,那一頭潑墨般的秀發,隨風而飄逸著,侃侃而談的身姿就那樣深深地烙印在淩菲的心上。
一如她初見她時的驚鴻。
淩菲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那一抹淺藍色的長裙,她明亮的眼中浮現的溫柔笑意,似星星閃耀,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溫逸然三個字,就這樣走進了淩菲的心裏。
忽地記憶如洪水般湧出,淩菲記起她對自己說過的一些話,那些溫柔的、寵溺的、嚴厲的、甚至是讓自己傷心絕望的話語,她說話時的姿態和語氣,她的表情……最後的最後,浮現在淩菲腦海裏的,是她對自己最溫柔的笑容。
如果今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你,會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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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3日,高一新生開學的日子。
縱然半個月前已經立秋了,但是天氣依舊酷熱難耐。
雖然為了避免炎熱,淩菲起床已經比平時在暑假裏要早得多,但是由於昨晚和朋友一起在酒吧鬧了半宿,行李都是早上起來匆匆收拾的,所以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鍾了。再坐車顛簸,到學校估計都快中午了。
淩菲出來得有點晚,上車的時候都沒有座位了,她隻好站著,左肩背一個背包,右手拿一個袋子,腳旁邊是行李箱。
這輛公交車經過好幾所學校,又趕上開學,是以車上的學生也很多。
不過沒有她認識的。
車上人很多,空氣也不流通,車裏混雜著人的汗水味和其他各種氣味,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公交車突然一個刹車,淩菲的身子忍不住向前傾,一個不小心,她左肩的背包掉在了地上。
正好趕上紅燈,她把袋子放在行李箱上,彎腰去撿。
一個漂亮的手趕在她彎腰之前把背包撿了起來,遞給她:“你的背包吧,小心一點,給你。”
音色清冽又好聽,讓人聽著很舒服。
淩菲看向坐在座位上的女孩:“謝謝你。”
女孩長相甜美,大大的眼睛下清秀小巧的鼻子,薄唇上揚,笑起來很陽光。
“沒關係。”
這時車上廣播響了起來:“臨城市第一高級中學到了,請乘客帶好自己的物品,按順序依次下車。”
淩菲好不容易下了車,那女孩轉過身來驚訝道:“真巧,你也是臨城一中的嗎?”
淩菲笑笑:“是啊,真巧。”
於是兩個人一起走進學校。
淩菲正要說些什麽,她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
那女孩表示自己先走了,有點事,抱歉。
淩菲點點頭。
一看手機,原來是自己母親打來的。
“小菲啊,你到學校了沒有啊?”
“剛到。”
“找到宿舍了沒有啊?安頓好了嗎?”
“沒有呢,我剛進校門,還沒來得及看分班信息呢,你電話就進來了。”
接著淩母又囉囉嗦嗦一大推,無非就是讓她在學校多照顧點自己,好好學習之類的。
“哎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這樣我掛了。”
還沒等母親說完,她就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淩菲腹誹,別的家長都是送自己孩子來開學,隻有你們倆天天都有事,整天見不到人影,管過我嗎?現在打電話有用嗎?
淩菲拿出紙巾把額頭上的汗擦了擦,拖著行李箱向告示欄走去。
人群裏已經沒有那個女孩的身影,看來是真的有事走了,還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呢?
高一3班,宿舍在一號宿舍樓304。淩菲默念著。
走到學校地圖索引圖那裏,她拿出手機把線路圖拍了下來,開始找宿舍樓。
臨城一中作為省級重點中學,是以學校建的非常大,上世紀又得邵逸夫捐建了兩棟教學樓,麵積更大,許多學生來此學習,學校每年都向清華北大、985和211高校輸送大量人才。
饒是淩菲將線路圖拍了下來,可是作為一個路癡,她拉著行李箱走了近半個小時也沒有找到一號宿舍樓在哪裏。
淩菲把手機拿出來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太陽正是大的時候。
她走到一棵大樹下休息一會。
真是的,剛才應該問問那女孩的聯係方式的,好歹還能問一下她怎麽找到宿舍樓……
淩菲暗暗後悔。
淩菲看了一眼前麵的教學樓名字,辦公樓。
怎麽就走到老師的辦公樓了呢?
難怪她在這裏幾乎看不見什麽學生。
不知道辦公樓裏有沒有老師呢,她可不可以上去問一下宿舍樓怎麽走?
唉不行,這樣會被人覺得很蠢的,這麽大個人居然還是個路癡?
淩菲拿出手機,打開導航,輸入“臨城市第一高級中學”,死馬當活馬醫吧,看看能不能行吧……
“你是迷路了嗎?”
一個溫柔清澈的聲音傳入淩菲的耳朵。
她抬頭。
一個身穿淡藍色長裙女人映入眼簾。
淩菲愣了一下。
她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女人如墨般的長發隨意披散著,眨著大大的鳳眼,眼神柔軟地盯著她瞧,似水一般的眸子裏印著淩菲小小的倒影,皓齒紅唇,嘴角微微上揚,恰到好看的弧度,渾身散發的溫柔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啊……是啊,我迷路了……”她有些慌亂地回答著。
她不好意思笑著又問:“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沒有學生會在開學第一天就出現在辦公樓區域的,”女人高了她一點,順勢摸了摸她的頭,“所以我猜,你這個小迷糊肯定是迷路了。”
女人聲音溫柔細膩,似水一般都快沁到她骨子裏去了。
還說她是“小迷糊”,從來沒有人用這個詞叫過她。
她瞬間有點臉紅,低下頭不敢看她。
“是不是找不到宿舍樓在哪啊?是一號宿舍樓嗎?”
“是啊。”
她答道,女人說話間就要從她手裏幫她拿背包,淩菲搶了半天沒有搶過來,隻好由她去了。
兩人就這麽並肩走著。
走了一會兒,女人率先開了口。
“你是哪個班的啊?”
“高一3班。”
“那可真巧,這學期我就帶高一3班。”
什……什麽?那眼前這個人不就是自己班主任了?
什麽情況?開學第一天就碰見了自己班主任,還讓她留下了自己是個路癡的印象?
太丟人了吧……淩菲瞬間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叫什麽名字啊?”女人又問她。
淩菲慌忙回神:“啊……哦,老師,我叫淩菲。”
“我叫溫逸然。”
如清涼的流水一般,那三個字溫柔地滑入她的耳中。
溫逸然,她的名字可真好聽呢。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著天。
淩菲知道了她是今年臨城一中剛剛招聘進來的老師,三年前在臨城S大畢業,在臨城二中任教三年才進入一中的。
臨城S大,國內排名前幾的師範類綜合性大學,淩菲默默想著,溫逸然這麽厲害的嗎?
更巧的是,兩個人的家都在臨城,坐公交車的距離就到了。
那我過年是不是可以去溫老師家裏去串門?
淩菲偷偷地想。
說話間,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號宿舍樓。
“溫老師,謝謝你。你送到這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拿得上去的。”淩菲把背包從她手裏拿過來。
溫逸然看了眼手機,她貌似是有事了:“那好吧,我先走了。”
“老師再見。”
淩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東西都拿回寢室了。
到了寢室,才發現已經有兩個女孩在寢室聊天了。
見她進來,兩個女孩都圍了過來。
女孩們都很熱情,幫忙把她的行李拿了進來。
幫她拿背包的個子高點的女孩熱情地說:“我叫何悅悅,你叫什麽名字呀?”
淩菲把袋子放在**,另一個女孩也自我結束道:“我叫李瑾。”
淩菲這時騰出手來,說道:“我叫淩菲,很高興認識你們。”
淩菲正準備鋪床鋪,這時又進來一個女孩。
她抬頭一看,居然是在公交車上遇見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也很驚訝:“居然是你!”
“是啊,咱倆真是太有緣分了!”淩菲也感歎道。
淩菲和另外兩個女孩也都上前幫她拿行李。
何悅悅和李瑾奇怪地問道:“怎麽,你們倆認識?”
“是啊,我們倆坐同一輛公交車過來的,算是在公交車上認識的吧,不過就是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淩菲解釋著說。
女孩這時才想起來還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嗐,咱們倆都忘記問對方名字了!”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好,我叫祁媛媛!”
淩菲和另外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哦不對,應該是異口異聲地說:“我叫淩菲!”“我叫何悅悅!”“我叫李瑾!”
“哈哈哈哈……”四個人笑作一團。
這下人終於都到齊了。
淩菲和三個女孩聊著天,總算把床鋪還有行李都收拾好了,已經是11點多了。
四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
正是正中午的飯點,食堂人特別多。
四個人商量好,淩菲去占位置,另外三個人去打飯。
淩菲在食堂轉悠了一下,突然在一個角落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溫逸然。
她正在吃飯,桌子上還放了一個什麽文件,一邊吃飯一邊看,好像還看得很認真。
淩菲就近坐下,正好也是一個四個人坐的空桌子。
溫逸然吃東西速度不慢也不快,姿勢很優雅,不時有碎發跑到前麵來擋住視線,她用左手把頭發撩到耳後。
她把頭發紮起來了,很漂亮的馬尾,黑直黑直的,淩菲想,摸起來手感一定不錯……
她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時,寢室的人打飯回來了。
祁媛媛說:“你的飯在2號窗口,快去拿吧,我感覺差不多做好了。”
“哦,好,謝謝你,媛媛。”
等她回來的時候,再瞟向那個角落,人已經不在了,溫逸然走了。
“你在看什麽呢?”
“哦,沒什麽,吃飯吧。”淩菲一時有點心虛,還是決定不把她和溫逸然認識的事情告訴室友。
作者有話要說:
加了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