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4章貴族之死

“艾普西斯親王,仙女座β775慘案必須要有人負責,安圖迪爾公爵必須死。”

得到聖瑞斯·瑟拉提斯的首肯之後,梅卡托克才來見艾普西斯親王。

艾普西斯親王才是貴族派係的首腦,而且在聖瑞斯·瑟拉提斯複位之後,艾普西斯的權力更大。

現在,聖瑞斯·瑟拉提斯想要處置貴族派係的成員,也要先問過艾普西斯親王才行。

“梅卡托克,你知道安圖迪爾公爵在貴族派係中的地位嗎?”艾普西斯親王雙眼微眯,從神情上看不出他的態度。

梅卡托克沒有去觀察艾普西斯親王的神情,他也不在乎親王的態度,他已經被逼到了一定程度,隻想拯救自己的文明,至於是教皇,還是親王,都不再理會。

“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艾普西斯親王是皇族中軍事謀略最高的一位,所以即便我不解釋,親王也應該清楚安圖迪爾公爵為什麽要死……”

梅卡托克語氣平靜的繼續說下去:“如果親王真的不明白,那麽繼續解釋也沒有任何意義。

“到了現在這一步,我已經明白,文明的命運,並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拯救的。

“因此,我今後的每一步,都隻能盡力而為,至於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最差也不過是與文明一起,埋葬在聖堂星,埋葬在時間長河裏。”

艾普西斯親王神情略微有些觸動。

事實上,他確實清楚安圖迪爾公爵為什麽必須死。

仙女座β775慘案,摧毀了一顆帕勒塞底層族群的行星,屠殺了三十萬帕勒塞人口。

這個人口數量,對帕勒塞文明來說,其實隻是九牛一毛。

當初菲斯星獻祭十億帕勒塞生命,星神降臨,擊退人類艦隊,死掉的帕勒塞人口,比仙女座β775慘案中死掉的多幾百倍。

然而,兩者的性質不一樣。

菲斯星獻祭的十億帕勒塞生命,從聖堂神廟的信仰解釋,那是獻祭給了聖堂,是榮耀,死後會成為聖堂神廟的英靈,沐浴在聖堂光輝中,等待重生。

換個說法,菲斯星獻祭的十億帕勒塞生命,隻是生命層麵的死亡,靈魂層麵可以說是升華。

無論所謂的靈魂升華是真是假,隻要帕勒塞的底層族群相信這是真的,就足夠了。

仙女座β775慘案則完全不一樣。

是貴族階層,對底層族群的屠殺,殘忍的屠殺。

因為這個事件,徹底激化了貴族階層和底層族群的矛盾。

安圖迪爾公爵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就是內戰的導火索。

如果想要停止內戰,那麽安圖迪爾公爵必須死。

隻有安圖迪爾公爵的死,才能熄滅底層族群的怒火。

梅卡托克沒有再說話,昂首和艾普西斯親王對視。

許久之後,艾普西斯親王揮揮手,道:“按照你決定的去辦吧。每個生命都需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梅卡托克躬身行禮,什麽都沒說,轉身走出親王的大殿,去安排安圖迪爾公爵的死刑。

三個小時後。

帕勒塞文明將在聖堂星棄誓者之淵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為仙女座β775慘案死難者討回公道的消息,傳遍了仙女座星係。

這個消息傳出,讓整個星係的內戰戰火消減了一半。

所有的帕勒塞底層族群,都想要看安圖迪爾公爵被處決的現場畫麵。

這是帕勒塞文明有史以來,第一次因為底層族群而處決貴族。

在此之前。

也曾經有過貴族被處決,但是那都是因為得罪了權力更高的貴族。

從來沒有因為底層族群,處決貴族的先例。

這是第一次。

因此,帕勒塞叛軍都在關注安圖迪爾公爵的行刑場麵,許多戰場暫時停戰。

……

“帕勒塞要處決安圖迪爾公爵了,比我們預想的快。”趙安雅接到情報的第一時間,就送到神舟號艦橋。

“確實比預計的快,帕勒塞的貴族派係,肯同意?”郎小年覺得很奇怪。

之前軍事科研班吃飯的時候,就閑聊過這件事。

按照帕勒塞文明高層派係的複雜程度,像安圖迪爾公爵這種貴族派係的重要成員,處決提案很難通過最高議會審批。

軍事科研班的閑聊觀點,大部分都認為帕勒塞文明肯定會處決安圖迪爾公爵,安撫底層族群的情緒,但會拖很長時間,最終眼看文明要在內戰中衰敗了,才不得不處決安圖迪爾公爵。

結果,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的消息,竟然來得這麽快。

“有更詳細的情報嗎?誰主導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的?”方源詢問道。

“梅卡托克主導的,從不確定的渠道得到的消息,似乎梅卡托克態度非常強硬,甚至近乎逼迫聖瑞斯下處決令。”趙安雅將收到的情報說出來。

這部分情報,主要來自機械帝國安插在聖堂星的機械間諜。

最近幾百年,機械管家,機械寵物,在帕勒塞貴族圈非常流行。

所以,機械帝國可以獲取一些帕勒塞貴族圈的流言。

這些流言,通常是帕勒塞貴族閑談間流出的,有很多誇大成分,所以準確性無法確定,也沒有辦法一一印證。

“那現在怎麽辦?帕勒塞修改神性能量法案之後,讓那些帕勒塞叛軍開始接受詔安了,再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的話,那些跪久了站不起來的底層族群,肯定更沒血腥反叛了。”葉折羽語氣十分嚴肅。

方源聽到這個消息,沒有感到凝重,反而是十分高興。

因為從情報中透露出的信息,顯示梅卡托克已經開始逼迫聖瑞斯·瑟拉提斯。

而聖瑞斯·瑟拉提斯作為帕勒塞的統治者,怎麽可能忍受一個出身一般的將領逼迫?

這就是矛盾點。

而且,方源能夠感受到梅卡托克現在的狀態。

這是一種明明有辦法拯救文明,但是貴族階層不願意配合,導致文明持續衰敗的無力感。

梅卡托克顯然是在這種無力感中,漸漸情緒失控,已經沒有興趣去和貴族派係做拉扯,做妥協,改用了更直接的方式,態度強硬的逼迫。

這種狀態,在帕勒塞文明是走不通的。

事實上。

如果環境相似的話,這種情況也有可能在人類文明出現。

如果現在方源的決策和目標,和人類最高議會發生分歧,雙方僵持不下,甚至互相掣肘,就會是帕勒塞文明現在的狀態。

人類文明之所以能夠朝同一個目標努力,就是因為最強者和最高議會之間,保持著絕對的信任,以及共同的理想。

帕勒塞文明則不一樣。

梅卡托克想要拯救文明,但是貴族派係有各自的利益。

最終導致,帕勒塞文明內部出現了多個聲音,無法完成統一。

每次想到這裏。

方源都很慶幸,幸好先解決掉了愷撒·瑟拉提斯。

愷撒·瑟拉提斯有著足夠的軍事素養,也有著極高的魄力,並且得到了眾多帕勒塞艦隊的擁護。

如果給愷撒·瑟拉提斯足夠的時間,等他解決掉帕勒塞文明內部的派係問題,是有可能把帕勒塞文明內部派係統一,爆發出中興之象的。

隻可惜,愷撒·瑟拉提斯生不逢時。

如果他早二十年奪取王權,有二十年時間,幹掉貴族派係,帕勒塞文明的命運將會完全不同。

現在隻剩下梅卡托克苦苦支撐,帕勒塞文明的命運已經岌岌可危。

……

三天之後。

聖堂星,棄誓者之淵。

在棄誓者之淵上,有一座告罪台,處理在深淵之上。

受到處決的帕勒塞罪犯,將會在告罪台上,被推入棄誓者之淵。

棄誓者之淵,是帕勒塞文明最嚴厲的懲罰,超過死刑。

在帕勒塞文明的宗教文化中,推入棄誓者之淵的罪犯,將會永生永世淹沒在贖罪的黑暗中,永遠看不到光明。

換一個更形象的說法,棄誓者之淵就相當於地獄。

處決時間臨近。

梅卡托克親自帶著誓淵守衛,來到聖堂貴族監獄,準備押送安圖迪爾公爵上告罪台。

聖堂貴族監獄,隻收納貴族。

然而,在帕勒塞文明中,貴族極少下獄。

因此,聖堂貴族監獄平常時候,是沒有罪犯的。

聖堂貴族監獄,說是監獄,但建築輝煌、典雅,更像是一座神殿。

梅卡托克帶著誓淵守衛,走進聖堂貴族監獄,最大的一個房間前,揮手打開門。

安圖迪爾公爵原本坐在房間大廳的座位上,看到門打開,立即躥起來,朝梅卡托克怒吼:“該死的東西,你沒有資格定我的罪!”

他在一天前,已經收到最高議會的處決決定。

所以,他知道今天就要將他推入棄誓者之淵。

因此在看到梅卡托克的時候,憤怒翻湧出來,恨不得把梅卡托克吞掉。

“每個生命都需要為做過的事情負責,你也不例外。”梅卡托克語氣冰冷。

如果說恨,梅卡托克同樣恨麵前這個愚蠢的貴族。

正是因為他的行為,才導致文明爆發內戰。

“這是你的陷害,我做錯什麽了?!反而是你,無恥的反叛者,你威脅教皇給我定罪,你才是那個應該下棄誓者之淵的罪人!”安圖迪爾公爵大吼大叫。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下場,沒有任何人陷害,隻是因為你太愚蠢,掉進了人類的陰謀裏。”梅卡托克語氣冰冷的說著,然後揮手讓誓淵守衛上去,用鎖鏈拷住安圖迪爾公爵,拖出貴族監獄,送往告罪台。

“我沒有罪,這完全是你的陷害!”安圖迪爾公爵不肯認命,被押送的途中,大聲的嚎叫。

梅卡托克很想命令守衛把他的嘴堵上,但是帕勒塞文明賦予了貴族辯解的權力,如果不讓安圖迪爾公爵發聲,更像是一場預謀好的陷害。

梅卡托克神情沉了下來,冷聲道:“在你去遊說教皇鎮壓仙女座β775之前,有一個三角座艦隊的將領去見過你,沒錯吧?”

安圖迪爾公爵聽到這句話,聲音停了下來,神情有些古怪。

“那是愷撒·瑟拉提斯的心腹,人類設計好的陰謀,要的就是貴族先發起內戰。而你愚蠢的踏進了這個陷阱,遊說教皇鎮壓仙女座β775,導致了慘案的發生。你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因為你的愚蠢和傲慢……”

梅卡托克越說越氣憤:“如果不是你的愚蠢,內戰不會爆發,文明也不會那麽快衰亡。

“你的罪行,即便是推入棄誓者之淵也無法贖罪。

“閉起你的嘴吧。給帕勒塞的貴族留一點體麵。”

安圖迪爾公爵怔愣半晌,又開始掙紮反駁:“那個三角座艦隊的將領怎麽可能是愷撒·瑟拉提斯的心腹?你把他找來,我要和他對峙!”

梅卡托克冷哼道:“認命吧。情報組,正是通過這條線,把愷撒·瑟拉提斯留在聖堂星的臥底全部找了出來。

“雖然清除了臥底,但是他們的陰謀確實成功了。

“你的愚蠢,導致了仙女座β775的發生,引發了內戰。

“如果有一天,帕勒塞文明覆滅了,你將是最大的罪人,將永遠釘在文明史的恥辱柱上,告誡後代。”

“你胡說!這是你的陷害!”安圖迪爾公爵內心開始感到驚慌,因為他感覺梅卡托克說的可能是真的,即便他不願意相信。

正午時分。

安圖迪爾公爵被押送上棄誓者之淵上方的告罪台。

整個處決過程,以量子通信的方式,向仙女座星係的各個星域傳播。

所有的帕勒塞底層族群,都看著這一幕。

這是帕勒塞文明第一次因為底層族群,處決一位貴族。

這讓這些帕勒塞底層族群,都與有榮焉,仿佛是他們將一位高高在上的貴族拉下馬。

安圖迪爾公爵跪在告罪台上,淒厲的絲毫,向聖堂神廟的方向禱告,辯解自己是被冤枉的。

聖堂神廟的光輝出現,片刻之後,宣布安圖迪爾公爵的罪行,光芒消失,仿佛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

安圖迪爾公爵看到這一幕,知道聖堂神廟已經給他定罪,這就是最終的審判,不會再有改變。

“不!”

“不!”

他驚恐的大喊,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梅卡托克朝一旁的誓淵守衛揮手示意。

兩名誓淵守衛,抓住安圖迪爾公爵能量軀體上的鎖鏈,將他提起來,投入腳下的深淵。

“不!”

安圖迪爾公爵的聲音在棄誓者之淵中回**,不斷的下墜,最終徹底消失在無盡的深淵中。

梅卡托克看了一眼下方的深淵,片刻之後,轉身下令:“再次發出詔安令,底層叛軍,一個月內接受詔安,免除一切罪行!超過一個月不投降,下場將和安圖迪爾公爵一樣!”